纪念我的母亲 作者:枸杞龙井 早就想写一点东西,来悼念我的母亲了,她是在一个夏天的下午,从幼儿园接 回我的孩子,突发脑溢血走的,四年过去了,至今我的朋友还记得那天我主持追悼 会时,我们姐弟三人那撕心裂肺地喊着妈妈的声音,当时的情形,在场的亲戚朋友 们都哭了。为母亲守孝三年后,多病的父亲又找了个老伴,算是有人照顾了,后来 我也离开了家乡,将妻子和孩子留在老家,独自一人到北方工作,时常在深夜想起 母亲,记其她满眼的慈祥。 对母亲的故去,我们姐弟三时常会感到内疚,当时姐姐和我都已经成家,都有 孩子,工作也都很好,该是母亲享享福的时候了,谁知她却突然的去了,原因很简 单,我母亲在药店工作,有点病痛都是自己找点药吃吃,或者根本就不管不顾,更 不会去看医生,而我们,则整天忙于工作、社交,对母亲的关心太少,如果当时多 关心关心母亲,动员她去医院,说不定她还健在呢。现在我弟弟也已经成家,生了 一个大胖小子,如果母亲能活到现在,她一定会开心的,一个外孙女,两个孙子, 还有我们这些已经为人父母的子女们围着她唉,一切都不可能了我的母亲是一个传 统的女人,父亲在外地的乡村学校做了一辈子老师,平时就靠父亲、母亲微薄的工 资维持一家大小的生活。我还记得很小时候,我外婆,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脾 气很坏,动辄就骂人,母亲经常被她骂得躲在一边流泪,所以我特别恨我的外婆, 特别敬爱母亲,儿时的这种情感,造就了我日后爱憎分明的性格。我们姐弟三人都 特别听母亲的话,我们都知道,不能给妈妈再添乱了,父亲不在家,一家大小,上 至外婆、下至我们姐弟三人,再加上一个小时候因高热而烧坏了大脑的舅舅,全靠 妈妈一个人勉力维持。记得有一年,外婆生病了,那天晚上,母亲一夜未睡,守在 外婆的床前,半夜我起床小便,看着妈妈很疲惫的坐在床前的小板凳上,而床上的 外婆则鼾声如雷,我很不高兴,硬拉母亲去休息,母亲对我说:将来如果妈妈象外 婆一样有病了,你照顾不照顾妈妈呀?我说:肯定照顾,别说不睡觉,就是不吃不 喝,只要妈妈好起来。妈妈说:对呀,外婆是妈妈的妈妈呀,妈妈也像你这样想啊, 只要外婆好起来呀。可是,她对你并不好呀,我很倔强的说道。那天夜里,妈妈没 再说什么,只是将我静静地挼在怀里,哄着我静静的睡着。 母亲是一个节俭的人,从来不舍得浪费一粒米、一分钱。那时候,我和姐姐要 上学,弟弟还小,由妈妈带在身边上班,每天早上,母亲总是做好早饭,看着我们 吃完,有时候,我和姐姐让妈妈一起吃,母亲总是说,我起床比你们早,我已经先 吃过了。其实,我们都知道,她得等大家都吃完了,有剩余的她才吃,如果没有剩 余,她就没有吃的了,所以有时候,我们就故意少吃一点,好留点给母亲。有一次, 江边的亲戚送了几只螃蟹,那时候的人还不怎么吃螃蟹,母亲将螃蟹煮好后,我们 大家一人一只分好,最后还多了两只,她都没有舍得吃,而是将蟹肉、蟹黄剥出来, 做成蟹油,留着慢慢做肉元给我们吃。所以,后来,我工作了,每年螃蟹上市的时 候,我都会买螃蟹回去,又怕母亲不舍得吃,每次买的时候,我都会买两种,一种 大一点,是给大家吃的,另一种小一点,是给母亲做蟹油的,回去还得说,瞧,我 那个江边的朋友又送螃蟹来了,知道你老人家喜欢吃蟹黄肉元,特意挑了一些小的 给你做,大的是吃的,可别不舍得吃,辜负了我朋友的一片心意哟。母亲是不允许 我们多花钱的,所以我只能这样撒谎骗她。 母亲也会发脾气,尤其是我们学习成绩不好或者撒谎时,她的文化程度不高, 小学毕业。看我们不好好学习,她也会破口大骂,也会骂一些难听的话,然后就是 急得跳脚,最后会一个人坐在一边流泪,每当这时,我们都会主动去向她认错,然 后听她谆谆教诲一番,什么要好好学习啦,要诚实啦等等。母亲也很要面子,也为 有我们几个既董事、学习成绩又好的子女而感到自豪,她的朋友同事经常在她面前 夸我们,说我们几个将来一定有大出息,每每听到这些,母亲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幸 福的笑容,我很喜欢看母亲的这个笑容,后来,这成了我考大学的最大动力,因为 我不敢想象,如果我考不上大学,母亲会有多么失望,会有多么伤心,如何去面对 她的朋友、她的同事,所幸,我没有让母亲失望,第一批就被江南水乡的一所大学 录取了,为此,从来不开玩笑的母亲向父亲开了个玩笑,说我没考好,让他安排到 他的那所乡村中学去复读,害我被父亲白白的教训了一番。 母亲已经走了,是在那个下着小雨的子夜,姐姐打着雨伞,我和弟弟推着担架 车,从医院徒步将母亲送回家的,当时有朋友要开车过来帮忙运送,有亲戚要叫出 租车运送的,都被我们谢绝了,我们说,母亲搀扶了我们这么多年,而我们再也没 有机会去搀扶母亲了,这最后一次,就让我们姐弟三人陪母亲慢慢走走吧。 现在,我已经没有太多的悲痛了,虽然母亲已经不在了,但就如人们经常表示 的一样,她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每每在工作中、生活中,哪怕有一点点事情去触动 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感的时候,我都会想起我的母亲,想起她对我们的教诲,想起在 她身上所体现的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吃苦、耐劳、勤奋、孝顺、诚实、守信这种 美德,将源源不断地被灌输到给她的后人,而且生生不息,源远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