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我就在X 大中文系里混着日子,上课,逃课,上课,逃课,再就是到学期结 束考一次。在大学里考试很简单,只要你还不是很笨,考六十分应该没什么问题。 在大学里有一种说法是:六十分万岁,多一分浪费。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学生, 所以我举双手双脚赞成。在我的大学生涯中,只有偶然的一次失手,考的是一门 基础课。带课老师是一个五十多岁干干瘦瘦的老妇人。我对她没什么好感,我对 过于认真的人都没什么好感。那次我估计可能没有六十分,因为大家考下来都说 没有把握,他们没把握,我心里更是没底。何止是没底,肯定是死定了。于是和 蝴蝶一起到大学南路的百货商店买了一瓶中华鳖精,在校门口买了一个大西瓜, 然后直截了当地敲开了任课老师的门。她把我们迎进去,我说了一通刚刚参加完 国家英语四级考试很忙,忙得来不及看书的话。她点点头说对对对,大家考得不 好可以理解的话。在离开之前我特意把我的姓名着重强调了一下,然后出来。考 试成绩出来后,我那门功课刚好六十分,而我们宿舍的的老大老二就没那么幸运 了,他们都给那婆娘放倒了。那时候学校为整顿学风取消了补考,这门课只好明 年重修一次,跟着下一年级的同学考试。 在大学里学生很自由,没有人跟在后面管你,除了文明岗偶尔会提醒你文明 一点。其实当时我已经很文明了,我不偷不抢不嫖不赌,只是偶尔逃逃课也与文 明不文明扯不上边,但在他们看来我还不够文明。我说这番话的理由是,一天我 和蝴蝶告别,回到宿舍里,宿舍里很乱,大家乌烟瘴气的围了一圈子在打牌,我 进来,大家都看着我笑,说老五你他妈的泡妞泡得榜上有名了,该好好的请大家 搓一顿。 我说:啥事叫我请客? 老大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说:我是真不知道。 老大说:外面橱窗里有你和蝴蝶亲热的照片,你没看见? 我说:操,谁这么无聊。 我出来,踏上自行车,赶到大礼堂外的橱窗里一看,果然看到有不少照片贴 在橱窗里,照片里的人物无一例外地在进行所谓地不文明行为时被人偷拍了。当 时蝴蝶只是和我坐在一起,仅仅是坐在一起,她的手轻轻地拉着我的手,就这么 简单,就在那紫藤园下的亭子里,紫藤花在我们头顶上旺盛地开放着。 我的第一反应是得找块石头,只有石头那种有点硬度的东西才能解决问题, 我要砸烂那橱窗的玻璃。我四下里看了看,很遣憾地发现地上被环卫工人打扫得 很干净,连一小块泥块也见不到,更不要说石头了。我再看一眼那橱窗,发现它 其实有一点可爱。我和蝴蝶的照片效果很好,有点像是放大了的电影剧照,放在 那里供人欣赏我脸不改色心不跳,如果学生们能从中吸取教育,行为变得再文明 一点,则更是天大的好事了。 我理解校方的一番苦意,我祝它良好的目的能够达到。 多年之后,我为此写过一篇文章,其中有这样的一段:“听说安全套要全面 地进入校园里,这引起了全社会的广泛关注。我不知道我亲爱的母校——如果她 愿意把像我这样的自费生也看作亲儿子的话,是否在校园里的某个角落里也装了 一个安全套自动发放机。如果是,则我为她喝采,单凭这一点,我们进入文明、 民主、自由的社会就一定指日可待。当我在这里将以上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地敲进 电脑的时候,我是下了一番决心的。我不希望她看到这段文字,就像顽皮的孩子 不希望母亲看穿他的阴谋鬼计一样。但是我是真的爱你的,X 大,不管你是美还 是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