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晚餐吃的是色香味俱全的淮扬菜,未晞有些小感动,她没有想到他还记得。未 晞的母亲就是扬州人,她生前最拿手的就是淮扬菜。 扬州,温山软水,人杰地灵,菜肴也十分讲究,透着股清丽雅致之气。 平桥豆腐、青菜炒香菇、拌脆鳝、番茄鱼片,还有鲜香酥烂的清炖蟹粉狮子头、 皮薄馅鲜的淮安汤包…… 当未晞看到这一道道美食的时候,她几乎要掉下泪来,这都是她妈妈以前经常 做给她吃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几乎已经忘记了它们的味道,忘记了这种温暖的 踏实感。他竟然记得,还记得这么清楚。 餐厅的布置很有格调,包厢被安置在古色盎然的水榭楼阁上,下面是潺潺的流 水,从包间的窗子望出去,能看到院子里古香古色的小桥和木制水车,仿若真正的 烟雨江南。 未晞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她生命最初的那些年,每次她被人欺侮后,一个 人坐在陆家老宅的秋千上,像只受伤的小动物,舔舐着自己的伤口。无人理会,无 人关注。她甚至怀疑过,如果有一天,她被那些所谓的哥哥姐姐们弄死了,是不是 也没人知道? 直到有一天,他出现了,好像一缕温煦的阳光,猝不及防,不可预料地照亮了 她整个生命。 如果要她说,在那举目荒凉的世界里还有什么奇迹,那就是他,竟然会在那样 的时间,那样的地点,出现在那里,出现在她荆棘丛生的生命里。 阮劭南的心情似乎又变得很好,要了一罐陈年女儿红,地窖十八年的珍品,刚 打开盖子就闻到馥郁的酒香。 未晞有哮喘的毛病,即使这酒入口绵软,芬芳醇香,也不敢多饮,只是就着小 菜一小口一小口地浅酌。 院子里隐约传来小狗的叫声,未晞有些意外地看着外面,这里怎么会有狗? 可是真的有,她看到一个小女孩抱着一只毛茸茸茸的秋田犬,正跟狗狗玩得开 心。那只小狗好乖,好可爱,圆圆的眼睛,满脸无辜的表情。 阮劭南看见这情形,不觉笑了笑,“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抱着一 只小狗。不过那只小狗很脏,很难看,还受了伤,好像是你捡来的吧?你当时哭着 求我帮你救它,我记得,你叫它‘小八’。你一直抱着它,嘴里还不断念着,小八 不能死,小八不能死。哭得可怜兮兮的,弄得我莫名其妙。” 回想起往事,未晞也笑了起来,“那是因为,那个时候碰巧看了一部日本电影, 叫《忠犬小八》。里面的小八对它的主人很好,每天都去车站等主人下班。直到有 一天,主人在工作的时候死了,可它还在那里等他回来。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 点,同一个位置,它整整等了十年,直到自己老死……”未晞眼里有了淡淡的雾气, 她又笑了笑,“这个故事教会了我什么是爱和忠诚。所以,那个时候很希望自己也 有只像小八一样的狗。” “我记得,当时我帮你把那只狗送到了宠物医院,它活了下来。后来我还看到 你们在院子里玩捡球,它长得难看,但是很灵活。” “是啊,小八真的很乖。可是后来……”未晞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声音有些 破碎发抖,“在你走了没多久……有一天,我那些哥哥姐姐们一时兴起,找出一把 剪刀剪我的头发。小八冲过来救我,它咬坏了我姐姐的裙子。然后,它们……他们 就用绳子套住它的脖子,把它吊在树上。就那样……一直吊着……一直吊着……” 阮劭南挑了挑眉毛,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开口问 她:“我听说那个电影被美国翻拍了新版,你如果喜欢,我带你去看?” 未晞笑了笑,眼里已是满满的泪光,可她努力忍着,忍得嘴唇发抖,忍得喉咙 生疼,“我……不想再看了,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每天晚上,我……都听见 小八在叫,我怕想起来……自己受不了……” 她终究没有忍住,眼泪簌簌地掉下来,一滴一滴地砸在杯子边上,零落无数。 每一个字都是如此的艰难,每一个字都充满了阴冷的血腥气。此刻,记忆是什么? 是地狱?是深渊?还是一个由恐惧和血肉交织而成的牢笼? 她的人生,快乐总是如此的短暂,被胁迫的痛苦却从没停过,对别人来说,痛 苦只是偶尔的体验,于她,却是实实在在的生活。 阮劭南一直很沉默,他点燃一根香烟,烟雾缭绕中,静静地看着她。只是看着 她,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看着她一点一点将眼泪和悲伤重新收好,看着她灯影 下娟秀的面容,看着她眉间那颗小而隐约可见的朱砂痣。只是看着,不发问,不干 预,甚至连安慰都没有。 华灯初上,院子里点起一盏盏红色的灯笼,好像夜游的牡丹,飘荡在渺不可知 的黑夜。悠远的二胡清冷似水,远远传来,仿佛一个悲凉的传奇,苦涩绵长,如诉 如泣。 吃过饭后,未晞要去上班,阮劭南执意要亲自送她。上车的时候,未晞才留意 到,他今天开的是一辆银灰色的帕格尼。 “你换跑车了?”未晞多少有些好奇。 “你不喜欢?”阮劭南转过来看着她。 “啊,不是。”未晞急急撇清,哪里轮到她不喜欢?“其实我一直觉得那辆布 加迪太张扬,不太像你一贯的风格。” 阮劭南笑了一下,“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把它送给落川了。” 未晞着实吃了一惊,几千万的车子,说送就送说收就收?这些人怎么想的? 看到未晞不解的表情,阮劭南解释,“作为回报,他将手里的一块地皮便宜转 给了我,仔细算算,我还小赚了一笔。” 未晞这才明白,看看他,“其实,你早就知道他喜欢,所以故意抢先买下来, 就是为了日后敲他竹杠?” 男人扬了扬唇角,“你猜呢?” 猜?所谓无商不奸,商场上一贯是利益永恒。他们这些人的想法,她猜不透。 见她没说话,阮劭南说:“其实也不算。当初会买那辆车,只是想送给一直努 力工作的自己一件礼物。买了之后又不太喜欢,碰巧落川对那种限量版跑车情有独 钟,干脆成人之美。” 自己送自己礼物?他该有多寂寞?未晞有点同情他。 “你跟凌落川关系很好?”未晞承认自己有点八卦。只是身边的男人一贯冷漠 如冰,提到凌落川时,嘴角却有些微的笑意,这在他身上真是少见。 “算是患难之交,我们在美国认识的。当时他离家出走,一个人飘在外面,被 一群流氓围攻。我看大家都是华人,就帮了他一把。你别看他一副公子哥的样子, 打架可是专业级的。” 未晞真是彻彻底底被震蒙了,她看着正在开车的阮劭南,结结巴巴地问:“你 的意思是说,你跟他……在美国……跟流氓打架?背靠着背?就像香港英雄片那样?” 阮劭南点点头,颇为认真地问:“很奇怪吗?” 老天!岂止是奇怪,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难怪凌落川扣人的手法那么娴熟,原 来人家根本就是专业级的。 可阮劭南,这么优雅贵气的人…… 她忽然想起来,以前听说过,阮家祖辈都是越南华侨,到他父亲这代才回到内 地。他祖父参加过越南战争,还是个战斗英雄,在越南丛林伏击过不少美国大兵。 这话该怎么说?虎祖父无犬孙? “他那么厉害,怎么还总带着保镖?怕被人绑架?” 阮劭南笑了一下,“一般人还不敢绑他。” 未晞越发奇怪,“那什么人才敢绑他?” 阮劭南想了想,“比如特务、恐怖分子之类……” “啊?” “他父亲……”阮劭南迟疑了一下,“是领导级的人物,很高的那种,你明白 吗?” 未晞这下总算明白了,“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太子党’,难怪……” 阮劭南看了看她,“我想你有点误会。其实,他跟他父亲的关系一直很僵,几 乎到了不说话的地步,所以他父亲一直不怎么管他,由着他自生自灭。不过他这样 的身份,谁都会忌惮三分。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在安全部工作。一个姐姐,在外 交部当翻译。子女中只有他一个人从商,算是家里的异类。他的保镖都是他哥哥请 来的,只保护他的安全,不会随便动手。那天……打你们的人,不是他带来的。” 未晞点点头,难怪这几次碰到他的保镖,感觉都很有礼,的确不太一样。 “那小子是有点浑,不过,平时也不会太过分。那天是喝高了,再加上你那个 朋友的脾气,也真是……我当时没认出你来,否则,不会让他胡来。” 未晞在心里思忖,猜想凌落川跑来调戏她的事,阮劭南应该不知道。他不知道, 她也不想告诉他。说到底,她跟他又算什么关系? 她笑了笑,“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他是有心,还是无意,对我们来说没有 差别,因为结果都一样。在那种地方,让你们高兴就是我们的工作。你们不高兴, 我们自然要承担后果。我们没那个资格,也没那个能力,跟你们论对错。” 阮劭南嘴角一沉,未晞的心也跟着一沉。 唉,又生气了,她好像真的很容易惹他生气。可是她记得,他以前的脾气很好 的,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现在却不知为什么,她好像特别不招他待见。而他 又总是一副冰冷的样子,她就更怕他,连他笑的时候都有点怕,有种如履薄冰的感 觉。 “那容我解释最后一件事,那十二万,不是我给你的,是魏成豹自作聪明。” 未晞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阮劭南忽然厉声吼了出来,然后是一个急刹车。 未晞被他吓得一愣,刚刚还很融洽的气氛,马上“江河日下”。 “下车!”他命令道,自己先下去了。 未晞呆滞了三秒,跟着下去了。 可是,外面不是“绝色”的门口,甚至都没在市区里,是海边! 看着波涛汹涌的大海,未晞傻掉了,刚才只顾着跟他说话,都没注意到。他把 她带到这里来干什么?不会是想将她尸沉大海,以泄心头之恨吧? 马上就有了答案。 阮劭南把她禁锢在车子和自己的身体之间,亲吻她,用了很大的力气。这个男 人仿佛禁欲太久,只是接吻而已,都咬得人生疼。 手机响了,可能是如非打来的。未晞用空着的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口袋,没想 到就这样一个小动作,都被他发现了,而他竟连这个都无法容忍。 他几乎野蛮地从她口袋里掏出那个一直响个不停的东西,随手摔在岩石上,砸 得粉身碎骨! 他真的疯了!未晞想起那个疯狂的夜晚,可怖的感觉立刻游走全身。她有点怕, 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他,只有柔柔地顺着他。他的气息炙热而混乱,似乎怎么样都 无法满足,只是一味地索求更多。 “未晞,未晞……”他冗长地亲吻她,耐着性子,好像在哄着她。修长的手指 灵活地解开她的衣扣,漂亮的嘴唇烙在她肩颈的皮肤上。 未晞蓦地一惊,双手抵住他,“今天不行……” “嘘,我知道,知道,别怕……”他抵着她的额头喘着气,低低说着,声音暗 哑,漆黑的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月光下红色的瞳仁,仿佛一个酒醉的人,可 他还能控制自己。 他抱起她坐在车上,把脸埋在她颈间。未晞这才感觉到,他的脸烫得吓人。她 越发不敢乱动,由他抱着,好像她是一只巨大的泰迪熊。 可他还觉得不够,拉起她的胳膊环住自己的脖子,想了想,又把脸贴在她胸口 上,好像在听她的心跳。 这样的姿势,就好像——是她在拥抱着他。 夜风阵阵,惊涛拍岸,明月皎洁,星斗阑干。 唉……有人对着满天的繁星轻叹,多么美好的夜晚! 这样的拥抱,真的很浪漫,好像爱情片里的男女主角;这样的拥抱,真的很温 暖,好像一颗心对着另一颗心的深情慰藉;这样的拥抱,真的很甜蜜——只是不该 出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 海边的风很硬,未晞上身只穿了一件桃红色的针织开衫,时间久了,就冷得真 哆嗦。 阮如南却没有想走的意思,只是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脸颊贴在她胸口上呢喃 着说:“未晞,你让我害怕。” 未晞没有说话,半晌后堪堪一笑,低头凝视着怀里的男人,“你怎么会怕?所 有的一切,不是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吗?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们学校那笔特别奖学 金,是你们易天集团资助的。你让人压着不放,你知道那对我有多重要。还有我妈 妈的骨灰,被人挖了出来。我猜,你一定知道骨灰在哪儿,是不是?” 说到这里,未晞苦笑了一下,“对了,还有如非。上次泼的是水,下次想泼什 么?硫酸?你知道我们的感情有多深,只要她不出事,我什么都会答应你。你看, 我所有的软肋都被抓在手里,你怕什么呢?” 这席话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他抬起头,又是那样低低地笑,“你在怪我吗? 我对你说过,不要离开我,你有听吗?天一亮,你就走了,连句话都不留。你知道 那种感觉吗?那种以为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却一下失去所有的感觉。那种恐惧, 那种焦虑,那种无依无靠,撕心裂肺……你不会懂。” 他控诉的仅仅是她的不告而别吗? 未晞皱眉看着他,几乎是针锋相对,“所以,你就先开枪再问话,甚至不管你 瞄准的猎物是否无辜,可怜得连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是!”阮劭南几乎咬牙切齿,“我说过,你不该这样!一句话都没留,说走 就走!” 未晞沉默了,话说到这个份上,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原来,他们真的分开了太久太久了,中间又隔着一段刻骨铭心的血海深仇,和 七载的滔滔流年。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总是带着一脸崇拜,仰望他的小女孩。而他, 也与记忆中那个笑如春风的俊朗少年相去甚远。 不曾牵手相伴的这段岁月,他早已不懂她的世界,而他也有好多的事情她无从 知晓。 比如,在这七年中,他都遭遇了哪些事?遇见过哪些人?再比如,离开时明明 已经一无所有的人,在美国到底有过怎样的际遇?回国后,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 气势一举收购了易天集团,短短一年的时间,就让整个金融界变了天。 没有强大的财力支持,只怕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而他的作风竟比当年的陆 子续更老练,更高杆,行事的手段也更冷血。自从他一年前回国,在金融界横空出 世开始,媒体对他的热度便持续不断。可是对于他扑朔迷离的身世,却一直讳莫如 深、守口如瓶。 未晞知道,是他有意掩埋了一切,封住了媒体的嘴巴,不让任何人旧事重提。 他不声不响,就将当年知晓那件事的人,一个一个弄得家破人亡,收拾得干净。罪 魁祸首却留在了最后,迟迟未动。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是个天生的掠食者, 聪明诡谲,像她这样的凡夫俗子难及十分之一,更别说猜透他的想法。 不过,有一点却是明明白白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一想到这里,未晞几乎连寒毛都竖了起来。 “我想回家,能不能让我走?”未晞现在只想离开他,哪怕只有一分钟也好。 阮劭南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叹息着,“未晞,再陪我待一会儿,我还有好多话 想对你说。我知道,自从我们重逢,你心里一直装着许多委屈。我想对你的心说话, 可是,你却连它也对我封闭了吗?” 未晞低下头,望着这个曾经给予她无限呵护,现在却给了她无尽折磨的男人, 她贴在他耳边,声音是轻柔的、无力的,带着些微的颤抖,好像被风吹起所羽毛。 “如果我的心会说话,她会说,她很害怕;如果我的心会说话,她会说,你是 一个残忍的好猎手,你让你的猎物备受煎熬;如果我的心会说话,她会说,你的所 作所为已经让她承受不住;如果我的心会说话,她会说,念在往昔的情谊上,求你 放过她……” 他一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从车盖上拉了下来。他的手仿佛冰冷的铁钳,将她 紧紧地箍住。他的力气很大,箍得她的脊椎咯咯作响。 他低头,再一次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果,你想的只是这个,那我不介意再 重申一次,这辈子,你想都不想要!” 未晞真的绝望了,最后一次,她试图跟他沟通,结果却是此路不通。 他的嘴唇贴下来的时候,未晞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他冰冷的手指扣住她的下巴,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他的虎口上。 他知道她哭了,冰冷的泪水比火焰还要灼人。可他没有放手,只是低下头,贴 在她耳边说:“我知道陆家的人找过你……” 未晞神色一凛,抖得更厉害。阮劭南又把手臂紧了紧,安抚似的拍着她的背, 轻声哄着,“别怕,看来是我小看了他们,我放了这么多的烟雾,他们还是找到了 你。” 说到这里,他轻笑一声,笑声里透着玩乐似的悠扬,“不过,没关系。我保证, 这种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未晞,你再等一等,再给我些时间。等我处理好 所有的事情,等我让所有该死的人去死,等我排除所有的障碍……我一定会让你爱 上我,我会用尽所有的方法让你爱上我。所以,你不要总想着逃走,我也不会让你 逃走,你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再给我一些时间就好。我的小未晞……” 他俯首贴耳,温柔低语,与仇人的女儿耳鬓厮磨,漂亮的嘴唇带着血腥般的甜 蜜,从容不迫地诉说着对她的爱恋,诉说着如何将她的骨肉血亲……置于死地。 他扯掉她的针织开衫,将她压倒在柔软的沙滩上,撩起她的裙子,修长的手指 探了进去,探进了那个女性最柔软幽静的地方,他所有激情和欲望的集合地。 未晞身子一紧,近乎哀求地看着他。他不能这样对她,这种时候,他会弄伤了 她。 他饱含欲望的嘴唇吻了吻她颤抖的眼睛,低哑地说:“别怕,别怕,我什么也 不做,让我摸摸你,抱抱你。” 接着用手指挑起了她的胸衣,向上拉高一点,头一低,雪白的牙齿咬在她的浮 尖上。他呼吸炙热,皮肤滚烫,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急躁,越来越狂乱。 未晞无助地瑟缩着,转过脸,恍惚地看着茫茫无际的大海。黑色的大海,怒浪 排空。而身上的男人,却比那沉重的黑夜更加难测,仿佛让所有的星光云色,瞬间 沦为铺天盖地的黑暗。 没有尽头……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