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龙鳞的代价 除夕夜,十二点的钟声刚过,就有人开始放烟花了。绚丽的烟火像怒放的鲜花, 在蓝丝绒的天幕上一株一株绽放。 未晞一个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王嫂走过来问她:“陆小姐,要不要我 给你做些消夜?” 她摇了摇头,“不了,很晚了,您去歇着吧。” 王嫂叹了口气,“阮先生也真是,大过年的,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冷冷清清 的。” 未晞无奈地苦笑,“他可能有事忙吧,没关系,我一个人也挺好。”接着又说, “王嫂你做的淮扬菜真好吃,跟我妈妈做的一样。” 王嫂一直很疼爱未晞,见她这样懂事,心里的怜惜更重了几分,颇为义气地说 :“喜欢吃,王嫂明天专门做给你吃。阮先生回来,我就叫他饿着。” 未晞被这个心地善良的老人家逗笑了,心里一酸就扑进她怀里,“王嫂,你对 我真好,就像我妈妈一样。” 王嫂忍不住叹气,“可怜的孩子,就你孤零零一个,没了父母,也没有亲兄热 弟照应着。阮先生平时待我们很好,我以为他是一个稳重的人,不像那些有钱的公 子哥轻狂浮躁。没想到……唉,这样一个天仙似的好姑娘,这样忽冷忽热地待你, 他怎么忍心?” 十二点过后,晚会变得更加无趣,王嫂毕竟上了年纪,陪她坐了一会儿就回去 睡了。未晞又接着看了一会儿,就关掉了电视。 偌大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未晞并无睡意,和衣躺在沙发上,透过高大的落地 窗,看着漆黑的天幕,一颗星星都没有。 直到这一刻,一颗心才凄惶起来,好像被人吊在什么地方,空空地没了着落。 眼前不断浮现着他临走时的眼神,他冰冷的表情,他额头上暴突的青筋……这一切 的一切,似乎都在警告她,他有多生气。 她是不是错了?自以为他是那样一个寡情薄性、呼风唤雨的男人,待她却是如 此不同,就真的恃宠生骄起来?以为别人不能说的,她都能说?别人做不到的,她 都能做?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未晞依稀记得这是《韩非子》中的一个故事。大概 意思是说:龙喉咙下端有一尺长的倒鳞,人要触动龙的倒鳞,一定会被它所伤。君 主也有倒鳞,所以游说劝荐的人万万不能触犯君主的倒鳞。否则,不但不会成事, 自己性命也难保。 未晞叹了一口气,很明显,她不是一个好的游说者。不过一句话,就拔了龙王 的“逆鳞”。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人就渐渐倦了。她蜷在沙发上,睡得并不踏实。半夜里忽 然感到有人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拽了起来。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却跟一双热辣辣的虎目对了个正着。未晞睡得有些糊涂, 揉着眼睛咕哝着说:“你回来了,菜在锅里,可能凉了,我去给你热热?” 阮劭南没说话,一边喘气,一边不耐烦地拉着领带,好像又喝了不少。此刻已 经接近凌晨,除夕已过,烟火的喧嚣渐渐淡去,别墅内外一片漆黑寂静。 未晞的心缩成一团,靠在沙发一角屏住呼吸,细细打量,好像养在池里的一尾 鱼,生怕一动就惊了人,等待的就是开膛破腹的命运。 他上次就是喝了酒的,这次呢?他又生了气,又喝了酒,他又会怎么待她?现 在逃跑还来不来得及? 滴答!滴答!是他手表的声音,在寂然的暗夜里听着,尤为心惊。 “太黑了是不是?”她紧张得喉咙发干,舔了舔嘴唇说,“我去开灯……” 哐啷!桌上的茶杯滚落到地毯上,绿色的茶水泼洒了一地,顷刻间,茶香四溢。 男人将她压倒的时候,用的是标准的饿虎扑食,未晞觉得自己牙齿打战,五脏 六腑都揪在一起。危难之中,她想起了王嫂。可惜,她老人家住的佣人房离这儿太 远了,鞭长莫及。 此刻,她当真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听到。 未晞心里凄苦,早上他才说过什么?就算她不自量力,惹得他动了真气,他也 不该这样待她。 男人的牙齿磨着她脖子的嫩肉,未晞一颗心突突地跳着,有些认命地闭上眼睛, 没有挣扎,挣扎也不过让自己更疼,更难堪。 却没想到…… “你赢了……”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在她耳根恨恨地说。 未晞蓦地一怔,却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他说,她赢了?她赢他什么了? 他却没再说下去,忽然发狠地扯她的衣服,只是一味地暴虐急躁,“算了,我 认输,我认输。给我!现在就给我!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命也给你!” 未晞如遇雷殛,被男人的疯言、疯语、疯举动、疯眼睛,从头到尾震慑住了。 只听一声暗哑的低吼,仿佛出自某种扑食的猛兽,还未待回神,他已经将她扯了起 来…… 疼! 身下猝然惊痛,未晞猛地扬起脖子,竟似被地狱厉鬼鞭碎了心魂,疼得魂飞魄 散、神哭鬼泣。 额头上的汗登时冒了出来,双鬓濡湿,两眼空空,她直直地望着客厅高高的天 花板,看着那别致的轮廓渐渐扭曲,心中纳罕,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九重地狱? 双手紧抓着他的肩膀,她急促地呼吸,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过去承受的种 种如今加起来,竟比不上这十分之一。前后不过须臾,她手指麻痹,冷汗涔涔,却 连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 他刚才说了什么?他又许给了她什么东西?大约是很重要的东西,或许比性命 还要紧。不过他何以如此狠戾?好像要将她大卸八块,挫骨扬灰了一样。 满怀的温香软玉,男人着迷地吻着她微翕的嘴唇。大手扣在她腰上,随着自己 的节奏,上下抛弄着她的身子。怀里的人可怜兮兮地弓着背,下巴搭在他的肩上, 像条被人刮了鳞的美人鱼,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他蓦然想起了什么,急急煞住, 迷迷糊糊地说:“对了,我答应过你,不能欺负你的,不能欺负你……” 未晞嘴角微扬,笑得有些苦。亏他醉成这样还记得,可真是难为他了。他没欺 负她,只是将她撕裂了。 男人钢铁般的身子忽然软下来,将她放倒在地毯上,一边用力挺身一边柔柔地 亲她,口中讷讷,“未晞,你乖,这样是不是不疼了?是不是?” 怎么可能不疼?这些聊胜于无的小温存,比起此刻近似蛮暴的掠夺,根本是杯 水车薪。 不过几分钟,未晞已经疼得五内俱裂,冷汗淋漓,战战兢兢地瑟缩着,不但无 法舒展,每一寸皮肤都变得异常敏感,动辄撕心裂肺。 未晞透过汗湿的睫毛,凄凄楚楚地看着这个按着自己开怀畅意的男人,他依旧 动情地吻着她,嘴里说着让人耳热心饴的体己话,每一句都贴在她的心眼上,柔肠 百转。可他每动一下,她就疼得受刑一样。两个人的琴瑟和鸣,却是水深火热,他 的快活无比。 实在受不住了,未晞像只被激怒的小猫,握起粉拳胡乱砸着男人的肩背,可这 根本没用,不过是给他挠皮搔痒。想起早上他抱着她信誓旦旦的情景,顿时委屈得 泪眼婆娑。 胸前一片濡湿,男人身子一僵,抬起她的下巴,一双醉眼愣愣地瞧着她哭得梨 花带雨的脸,颇为奇怪地问:“我都亲你了,还是很疼吗?” 未晞简直哭笑不得,人缩在他怀里,檀口微张,气若游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来。 男人探手,在她额上摸到一层水汗,纵然醉得颠三倒四,也心疼得无以复加, 于是并未尽兴,就草草地偃旗息鼓、鸣金收兵了。 未晞显然受了些惊吓,拉着被他扯得七零八落的衣服,只想退得远远的,却被 他眼疾手快地一臂搂住。她缩在他怀里不敢动,生怕惊动了他,不知道他又会做出 什么来。 他的力气竟可以那么大,她今天才知道。她疼得发抖的身子,已经承受不了更 多。 “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他醉薰薰地吻上那双红透的眼睛,忽然悲哀地 笑着,“我的小未晞,我早晚死在你手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