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 晚上阮劭南下班回来的时候,听佣人说未晞在厨房跟王嫂学做菜,忍不住过来 瞧瞧她,看到她正系着围裙调酱汁,就笑着说:“王嫂,你最好不要让她碰你的东 西,当心她把你那些宝贝酱汁,都当颜料和了。” 未晞气得回头打他,被他一把揪住,低头就亲了一下。 “哟哟,你们小两口出去闹,别在这儿添乱。” 于是,“不务正业”的两个人被王嫂拿着锅铲轰了出来。 未晞抱怨他,“都怪你,害我拜师不成。以后再说我不会做饭,没人理你。” 阮劭南笑笑说:“不会就不会吧,有东西给你看。”说着就揪住她的胳膊,往 楼上拉。 “咝……”未晞轻轻挣扎了一下。 阮劭南看着她,“你胳膊怎么了?” 未晞抽回手臂,揉了揉,“没什么,可能是今天拎东西的时候拉伤了。不严重, 过几天就能好。” 阮劭南捏了捏她的下巴,笑话道:“纸片糊的。” 两个人走进书房,阮劭南拿出一叠文件递给她,“我们去旅游之前,你不是替 那两个孩子看好了一所加拿大的寄宿学校吗?申请已经通过了,你在这些文件上签 好字,就可以办理入学手续。” “这么快?我以为要等很久。”未晞拿过那叠文件瞧了瞧,都是英文。她大致 看了一下,其中有一张是学校的入学同意书,其他是入境处要的监护人无犯罪证明 和财产证明之类的文件。 阮劭南说:“我托人办的,不安置好他们,你不安心,我也不舒心,早点送走 算了。” 他的心思,未晞自然明白。这男人嘴上说了前事不计,只怕是终究意难平。早 点送走那两个孩子,他眼不见为净。 她踮起了脚亲了亲他,“谢谢。” 阮劭南拉了把椅子给她,嘱咐道:“坐下慢慢看,别着急。” 未晞的英语不是很灵光,尤其是这里面还有很多专业术语,看得非常吃力,有 些内容没有专业人士指点,她根本看不懂。 偏在这时候,王嫂又站在门口告诉他们晚饭好了,还做了未晞最喜欢的鸳鸯雪 花卷和松鼠鳜鱼。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未晞更觉得饥肠辘辘,瞧了瞧正对着电脑专心工作的阮 劭南,问:“这些文件你都看过了,是不是?” 阮劭南没工夫理她,只是点点头,“是,我都看过。” “那就行了。”说着拿起笔,挨张签上自己的芳名。 阮劭南看得直摇头,“傻丫头,文件不是这样签的。以后你可别这样,不然让 人卖了都不知道。” 未晞对他吐了吐舌头,“那你再把我买回来,不就行了?” 弄得男人哭笑不得,把人拉起来,拧她的鼻子,“也不知道咱们上辈子到底是 谁欠了谁的。走吧,小馋猫,咱们下楼吃饭去。” 第二天早上,未晞起来得很早,跟王嫂一起准备了早餐。阮劭南吃过后,抱着 她亲了亲,就上班去了。 未晞吃过早餐,将上次画的那幅《天使的愤怒》找了出来,打算用相机拍下来, 存在电脑里。 她打开电脑,将拍好的照片输了进去。顺便整理了一下他们在丽江的照片,一 边看,一边笑,两个人在一家五光十色的披肩店里,对着镜头吐舌头,像两个长不 大的孩子,看着就傻透了。 她挑了几张最好的,用软件做成了电子相册,配上音乐,打算等阮劭南下班回 来之后给他看。 谁知道文件有些大,电脑竟然卡住了。她鼓捣了半天才恢复正常,无意间打开 了桌面上一封电子邮件,内容都是英文。未晞无意瞟了一眼,却看到信件的主题竟 然是:入学申请驳回意见书。 她心里一惊,仔细阅读了信件内容,最后确定,这的确是加拿大那所儿童寄宿 学校发过来的。 未晞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渐渐地,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慌,弥漫了全身。她拿 起电话,打阮劭南的手机,结果却是关机,她心里更慌了。 打电话给汪东阳,他说:“阮先生正在开会,陆小姐有什么事吗?” 开会自然是要关手机的,未晞稍稍稳定了一下,说:“也没什么事,等阮先生 开完会,请你告诉他给我回个电话。” 未晞放下电话,把信又看了一遍,注意到这封驳回信的时间,是在旅行之前。 猜测也许是第一次申请没成功,他又申请了一次,只是没告诉她。 这样一想,就觉得自己实在是草木皆兵,禁不住笑自己多疑。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未晞一直在等阮劭南的电话,却没有等到。吃过午饭, 她不知为何,又有些不安。想再打个电话给他,又怕耽误了他工作,让他觉得自己 像个无知的主妇般疑神疑鬼。 也只有忍着。 整整一个下午,未晞总有些坐立不安,一颗心忽上忽下,忽松忽紧。千思百想, 总不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熬到晚上,阮劭南的秘书才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说他晚 上有应酬,不回来吃饭了。 接电话的人是王嫂,看着未晞失望的表情,王嫂语重心长地安慰她,“男人嘛, 做大事要紧,别往心里去。” 未晞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杂七杂八混在一起。一会 儿是母亲绝望而美丽的脸,一会儿又是陆子续在律师楼最后看她如救命稻草般的表 情,然后是两个孩子无辜的大眼睛,最后定格在阮劭南的薄唇微微扬起的那抹高深 莫测的笑上。 中间她惊醒过几次,之后又沉入了梦境。梦中似乎有人回来过,然而终究只是 梦。没有人来叫醒她,也没有人回来拥抱她。到了后半夜,她一个人蜷缩在冰冷的 大床上,昏昏惨惨,无知无觉。 终于挨到了第二在早上,一个人醒过来,身边的枕头是平的,被子是冷的,没 有人回来。未晞实在忍不住了,又给他打了电话,但依旧是关机。她又打了汪东阳 的电话,竟然也是关机。她打电话给他的秘书,秘书问了她的名字,几分钟后,告 诉她,阮先生今天没来上班。 未晞发现,有什么东西开始不对了…… 她打开书房的门,打开他的电脑,发现里面除了几张照片,她做的电子相册, 那封英文信,再无其他。他挪走了里面所有文件,那都是他平时工作用的,这是什 么意思? 她索性打开所有的抽屉和柜子,将里面的东西一口气都翻了出来。她心如擂鼓, 急促地呼吸,发现自己离那个望眼欲穿的真相似乎越来越近,越来越恐惧。 慌乱中,抽屉里掉出来一沓照片,雪片似的散在地毯上。她一张张捡起来,然 后,她像一座苍白的雕像,被定格在这一刻。 整整一沓,全是阮劭南和另一个女人的照片。而那个女人,就是在医院见过的 谷咏凌。照片上显示的时间,竟是两年前拍的,背景也是天南海北,印尼、新加坡、 越南、泰国……原来,他们已经好了很久了。那他为什么又要来找她? 呼之欲出的答案。 未晞颤抖着双手,又去翻捡其他的东西,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一定会有蛛 丝马迹留下来。 她又找出几张银行存单,都是衣服和首饰,价格昂贵,看了看时间,是他们冷 战那段时间签的。 她瘫坐在地上…… 眼前的种种如同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而梦中的人依然懵懂无知。眼泪一滴一 滴落在那些照片和账单上,她竟一无所知。 这段时间,他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他孩子般满足的笑脸,他羞赧的表情, 吞吐的话语,他强劲的拥抱,几乎将她撼碎的激情……这一切的一切,像快镜头回 放般,出现在她眼前。 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为什么直到今天,她看到的竟都不是全部的他?这 样骗她,他究竟想干什么? 电话响了半天,她才回过神来,怔怔地接起来。 “未晞……”竟然是阮劭南的声音。 未晞的眼泪忽地掉下来,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对不起,昨天晚上有应酬,多喝了几杯,就在酒店的客房睡下了。现在才睡 醒,你没有怪我吧?” 未晞忍住哽咽,艰难地说:“没有……” 那边的人似乎重重松了一口气,接着声音轻快地说:“中午一块儿吃饭吧,我 回去接你?” “好……” 放下电话后,她将那些照片和账单装进一个袋子里,放进自己的皮包。然后去 浴室洗了洗脸,换了一套衣服。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阮劭南的车也到了别墅门口。 未晞拿着皮包坐进车里,阮劭南像往常一样俯过来亲她。未晞挣扎了一下,他 笑了笑,就退开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未晞心里像装了一只猫,抓心挠肺,百般煎熬。 不知不觉间,吃饭的地方到了,是他们第一次来的那家淮扬菜馆。中午人不多, 还是那间包厢。 阮劭南点了几个小菜,又叫人沏了一壶茉莉香片,满室茶香。古筝的乐声依旧 悠远缠绵,宛如真正的枕水江南,这里倒是什么都没变。 “怎么今天这么安静?不会真生气了吧?”阮劭南将茶杯推到她面前,见她无 意,就自己端起一杯细细品起来。 未晞的心跳得厉害,好像她才是说谎的那一个。她极力稳住自己,然后从包里 拿出那个口袋,放在桌子上,看他反应。 阮劭南不明所以,拿起来打开一看,随即笑起来,“我说怎么一路都绷着脸, 原来是为了这个,我可以解释的……” 未晞悬着的一颗心才算稍稍落地,刚要开口,电话却响,是如非。 “未晞,你看午间新闻了吗?” 未晞心不在焉,“如非,我跟劭南正在谈事情,你一会儿再……” “陆家那两个孩子,昨天晚上被人勒死了,尸体扔在陆家老宅门口。” 未晞徒然睁大眼睛,拿着电话,惊恐地看着对面的男人。男人却没看她,漫不 经心地饮着茶,随意地望着窗外那棵高大的广玉兰。 “警察怀疑是绑票,但是陆家没钱付赎金,所以绑匪撕票。你父亲听说后发了 疯,从医院大楼跳了下去,已经死了……” 电话掉在地上,可是没有坏掉,如非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震荡睦狭窄的空 间里。 “未晞,未晞,你怎么了?你还在吗?” 阮劭南俯身捡起它,笑容满面地望着未晞苍白的脸,对着话筒,慢条斯理地说 “她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打过来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