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 一种痛,蕴藏着我刻骨的爱。 不能忘怀的,也许是今生最应该忘记的。 ——序言 事到如今不能埋怨你 只恨我不能抗拒命运 时时刻刻沉醉爱河里 怎知悲剧早一注定 闭上眼睛想起你的情 难忘记你我曾有的约定 长夜漫漫默默在哭泣 心中无限痛苦呼唤你 安妮 我不能失去你 安妮 我无法忘记你 安妮 用生命呼唤你 永远地爱你 永远地爱你 ——歌曲《安妮》 回忆一 抱着不同的目的到这样的大楼只是来过两次,第一次是工作,第二次是找人。 以前矍雯总是随意地路过,然后想象里面工作人的样子,偶尔的时候看到他们 从大厦底层的电梯里走出来,先是走在她的附近,然后,他们溶入大街攒动的人流, 再也找不到。 那是位于淮海路美美百货对面的一幢办公大楼。矍雯一直觉得里面工作的人都 像“美美百货”橱窗衣架上的PORTS 服饰一样,只耐看,不耐穿。 矍雯从学校毕业,一直呆在家里,每天漫无边际地徒步行走在热闹的大街小巷, 这是一种没有方向的行为。时间长了她自己都厌恶没有规律的生活。 矍雯的母亲给她找过几家公司,可每次她工作都不会超过一个月。 她往往搞不懂是什么让她离开了现在的工作,事到如今,矍雯只是把一切怪罪 为命运。 矍雯一直地爱着这样的一个男人,他好像去了很遥远的地方,像烟一样地飘逝, 再也不会回来。 回忆二 那时候矍雯大四,学校推荐她去一家独资企业面试。第一次去那样的大厦,高 速的电梯,让矍雯耳鸣。 矍雯不很漂亮,电梯周围大理石映衬的镜子里,矍雯无助地看着身旁人的脸, 从电梯门的反射下,矍雯看到自己额头上隐藏着的青春豆和微胖的身材,于是矍雯 不置可否地把头坑得很低。自卑的情绪总会让矍雯在这样的环境里尴尬。 从电梯出来的时候,矍雯想自己怎么会来这里的。 在彷徨的疑问下,矍雯被reception 小姐带到了面试的房间里。 那是一间两面是落地玻璃的小型会议室。矍雯面前放着一杯冒热气的茶叶水。 空调开得很低,即使刚才路上矍雯淌了很多汗,现在也都被收干了。矍雯把脚藏在 桌子下面,身边好多男人都在忙碌地穿梭,有人下意识地用眼角瞟她的鞋子,因为 她没有套袜子就穿了皮鞋。这让矍雯感到不安。 矍雯就是这样的,一直感觉自己不够安全,然而又不知道是什么让自己危机四 伏。 思考的时候,迎面进来一个男人。戴无框眼镜,手里夹着大本的资料。他穿得 非常整齐,蓝衬衫和棕色领带。矍雯忽然想到以前的男友,他只穿NIKE品牌的运动 装。然而,矍雯依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定也有过穿NIKE的历史,一定也喜欢运 动,并且是操场上活跃的篮球高手。 男人向她点头,没有微笑。 矍雯突然意识到让她感觉危机四伏的就是这样的男人。 “你……叫……” “矍雯!”矍雯像抢白一样地接上去,矍雯的姓很多人都不认识,她判断这个 男人也在范围之内。 “嗯。”男人点着头,低头看文件夹里矍雯的个人简历,没有表情地重复着: “j ue……矍。矍雯。呵。”他终于笑了,不易察觉地,但是矍雯发现他笑起来非 常好看。 面试似乎非常顺利,也许是矍雯的姓名帮了她不小的忙。矍雯是很难读懂的女 人,她默默地做着各种自己想做的事情,一直到厌倦。 从大厦出来的时候,矍雯没有坐公交车回家,而是去了梅龙镇广场的化妆品专 柜,在底楼大厅里被推销小姐拉去涂了个大花脸,然后又买了很多昂贵的化妆品回 学校。在路上,矍雯感觉自己好像突然非常无聊,书已经读得差不多了,工作也落 实,钱有的但是不知道买什么好。 矍雯工作了,用CD牌子的化妆品,可是香水她还是习惯蓝蔻的。 公司下班的时候,矍文在电梯里遇到了那个以前为他面试的男人,电梯依旧非 常安静,矍雯从门的反射里看到他静静地站在角落里,没有表情。矍雯耳鸣,不断 地吞咽唾沫。矍雯突然想到,这个男人,也许她永远都不会再和他交谈了。 下班以后的几个小时,是矍雯最无所是事的时间,很长一段时间里,矍雯把它 都消磨到了那家外滩的“真锅”咖啡屋里。矍雯记得那里的书架上有一本杂志,介 绍PORTS 品牌的服饰。 以前矍雯的男朋友就喜欢穿品牌服装的女孩子,他对她说过,那些女孩会非常 精致,像一件雕塑,举首投足都是美丽的。然而在矍雯看来,她们不过是带着暇疵 的花瓶,美丽得让人怜悯。矍雯是有思想的,她不想成为男人眼中的花瓶,更令自 己痛惜。 于是,矍雯不穿PORTS 的服装,即使她非常喜欢那样的款式。 矍雯不喜欢浪漫。所以,见过矍雯的人都认为她是理智的女人。 矍雯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怕的,只是她会比一般的女孩少一点幻想,她要找 的是丈夫,而不是供情感消遣的小男人,没有资历。 男人有时候不很喜欢理智的女人,好像过度的聪明不会从她们的身体上捞到便 宜,矍雯只是希望自己的情感可以施舍给某个“饥渴” 的男人,而这样的男人好像已经没有了,他们宁愿花更多的时间在工作上,也 不愿意在女人身上。矍雯记得有一个28岁的大男人对她说过,他不喜欢矜持的。矍 雯一直确定自己理解这个男人的意思。 在咖啡店里,矍雯总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天桥和大道上的路人,这儿 的路人不像淮海路上的步履懒散。彼此之间很长的距离。 这让矍雯想起小学的时候,从学校到家的路是上坡的,柏油路铺得很平坦。矍 雯和最要好的两个女生背着重重的书包,大声地唱音乐课上教的歌曲,她们唱得最 多的是一首非常老的歌。 “太阳天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矍雯 是手捧着PORTS 的服饰杂志想起童年的,她噎了一口桌上的咖啡,突然笑了。 矍雯想,小的时候真的很滑稽,天真得都要开始厌恶现在的自己了,然而,一 切就是这样,一些似水年华的事情,会像历史一样一晃而过,这是一部个人的历史。 其实矍雯自己也并不希望安于现状,只是矍雯认为人是虚幻的动物,有时侯必须要 适应自欺欺人的生活。这一切往往是背叛着的,判逆的情绪总是让自己以为自己在 不断地变坏。 矍雯忽然意识到以前的男友珉泉为什么不选择他了,分手的时候他对她说,你 连为我穿PORTS 的服装都不愿意,你连走我右边都不习惯,你总是让我适应你,你 很自私!非常! 然后珉泉走了,以后矍雯没有觉得有对不起她的地方,也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了。 因为矍雯实在是一个鬼精的女人,她不会让任何男人从她这里捞取哪怕是一点 点的油水,只要是她不愿意去做的。矍雯把一切解释为——自我。 回忆三 矍文记得第一次和那个面试男人真正意义的谈话也是在“真锅” 的caffee bar里,只是那回是衡山路上的。 那个晌午的雨很大,把矍雯围困在“真锅”门口。 她进去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黑色套装的裙边滴着水,头发服贴地罩住脸颊, 矍雯的彩妆也有点乱了。她在门口狼狈地拧着裙踞的雨水…… “Hi”他走过来。 “……Hi”矍雯抬眼看到他的时候,睫毛上有趣地闪烁着水珠的晶莹光泽。 “矍雯?” “嗯。”他们坐在角落的位置,这似乎与他们之间明朗的关系并不十分贴切。 音响里播放的是宇多田光的《first love》。 “喜欢谁的音乐呢?”他问矍雯。 “王菲的,呵呵,你一定不喜欢!”矍雯突然发现自己的语气很顽皮。 “喔……你的判断力正确得惊人。” “其实,一直以为萎靡的音乐只是一种变相的语言,第一次听的是《你快乐, 所以我快乐》,然后开始喜欢王菲,但是从来不知道如何可以用心地唱这种类型的 歌。 那种涣散的情节总是强迫你在唱的时候开小差。“ …… 矍雯只喜欢王菲的声音,有时候她觉得午夜王菲的声音会在消顿的城市上空回 荡,是空寂心灵的落脚点,花朵般神采奕奕的旋律会在此时黯然失色。 她记得有一部MTV 里有这样的一组镜头,王菲歇斯底里的声音,摇摆的腰肢, 在晃动里行进,最后从很高的地方掉落下来。 那时候矍雯想,有一天也可以旁若无人地走在高速公路上,甩着肩头渲染过的 长发,夸张地奔跑,可以边走边叫,大笑,或者哭泣。 到时候世界是寂静地,过往车厢里的只是一群群安寂的生命,她们相安无事地 活在两个世界里。 矍雯突然变得话好多,外面的雨还是很大。矍雯身体很冷,衣服正在空调下吹 干,但是矍雯依然很冷。 他仔细地听着,认真地看矍雯的眼睛。 “有时候我总是做一个梦,有一点异想天开。想听么? “是的。”他肯定地点头。 矍雯想自己对于他来说,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也许是他乐于挖掘她有趣的 思想。 “那是,整个城市只剩我一个人了,我去楼下隔壁的‘可的’便利店里从冰柜 里取自己最喜欢的冷饮,贪婪地用篮子装起满满的食物,然后像逃亡一样地冲向门 外。 TAXI里的没有司机,我不会开汽车,路上是空旷的,没有交通的拥塞,其实驾 驶并不很难,你知道么?我只要确保自己不会碰壁就行了,当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 的时候,一切就是那么简单。我在车厢温暖的空气里听《LOST IN SPACE 》,我不 知道自己会逃到哪里,城市除了音乐一下子会非常地安静,我拼命地吃篮子里的食 物,没有人管我会在一天里重上几斤。 哈哈,接着嘛…… 我在音乐里昏睡,梦里还在延续另外一个梦。那个不大真实,也不很清楚,我 记不得了。醒过来的时候是黑夜,天空开始落雨。不大,但是打湿了车窗前的玻璃, 花湿的玻璃像一朵朵不成形状的花瓣,斑驳在月光的笼罩下,《LOST IN SPACE 》 仍然在来回地滚放,气温下降得飞快。 我关掉所有的窗户,将每一扇门保险,没有人的世界依然不很安全,我很害怕 专注地望窗外,总感觉会在尽头的地方出现一两个人晃动的身影,他们不会走近, 很遥远的距离,飘忽着闪现。其实很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好像《午夜凶铃》 的一口枯井,非常遥远的距离里,一个白色迷团的若隐若现。想到这里我会非常地 害怕,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我用手狠命地掐自己的大腿,可是我醒不过来。 我加足马力地开车,疾驰的时候,感觉安全。有时候会停在一个自己一直非常 想去的地方,我记得那个梦里我去了一家婚纱店,我在镜子里抹了鲜艳的唇膏,我 换上自己最倾慕的晚礼服。我穿上这样的服装继续出发,黑夜过得很慢,好像没有 了尽头。我得找个地方消磨这样一段无聊的时间。我去看通宵午夜场的影片,我坐 前排的座位,忽然想起来那是他喜欢的,放的是一部美国影片——《回到美国》。 我伸手摸右排的座位,空的。我抬眼寻找周围的人影,空的。我一直没有感觉 饥饿,那一天我吃遍了一直最想吃的食物,享受遍了一直因为太奢侈而不敢过问的 设施,走遍了最想去的地方,然而那一天我依旧不愉快啊!为什么呢?……“ 矍雯认真地叙述着这个困扰她很久的梦,实际上,矍雯明白,人是需要自由的, 而世间万物都是相对而言的,没有禁锢就不懂得自由;只有甜羹喝的人会觉得苦涩 是美味佳肴。 回忆四 那个夜晚,台风再一次侵袭这座弱不禁风的城市。 矍雯的床在矮矮石库门房子的窗台下面摇晃,午夜的时候,胃痛再一次作祟。 矍雯使劲儿地闭起双眼,强迫自己入睡。矍雯以为午夜的疼痛早已成了某种习惯, 从高二寄宿开始,一吃多东西矍雯的胃就会在半夜作怪。一般在数到第300 只羊的 时候矍雯睡着。 矍雯没有力气关闭窗户,风肆虐在天际,没有闪电的天空,也许人需要的是刹 那间的电闪雷鸣,而非像黄梅天的雨水一样丝丝绵绵。 矍雯的身体与毛巾毯一并浸湿,那时候想,这样狂风暴雨的夜晚也许是美丽的, 如果有一个人可以依偎,如果在狂乱里还能够清醒的思考,那么她情愿这样的夜晚 一直地延续,黎明不要到来。未来的某个日子其实一切都会遥逝,灰白人生的那个 印记是矍雯今生永永远远的企盼! 清晨醒来,矍雯不记得昨天晚上她曾经梦到过什么了。 矍雯一直都是这样,把最向往的留在夜晚去思考,一觉醒来,矍雯必须面对现 实。 去公司的路上,矍雯再一次从挂满PORTS 服饰的橱窗前经过。矍雯的脑海掠过 以前男友珉泉临别时指责她的那番话,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在矍雯的心坎上荡漾开 来。矍雯心想,自己有没有爱过他呢? 8 点50分,矍雯刚进入底层的大厅,这一次走进去的时候,矍雯感觉异样,似 乎这里突然就不属于她了,因为很久以前她就觉得这里不会属于她。电梯里人抑郁 的眼神,会让矍雯一天都惴惴不安。 她将一团握得起皱的面巾纸扔到电梯门右边的金属垃圾桶的时候,一个排队等 候电梯的男人在对她微笑……矍雯用身体仍旧感触这一切——周围女人犀利的眼神 以及某个陌生男人不温不热的暧昧表情。 那时候矍雯往往会想,下班应该到咖啡吧去坐一会儿了,轻松一点也许不会再 这样神经质地去揣测周围的一切,多疑只会让自己不安。 他们一群人就这样地被塞到了同一部电梯里。 这是矍雯来公司的第二周,仍旧无法适应的是电梯的高速。混杂着各种香水味 道的狭小空间,除了蓝蔻牌子的,矍雯无法辨别。 华丽的服饰紧挨着华丽的服饰。矍雯注意到左边女人的裙踞镶着灰黑色的尼龙 花边,这个部分给矍雯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是街头橱窗里PORTS 的秋季新款。 矍雯小心翼翼地在公司里工作,先是收一些莫名其妙的MAIL,然后把不需要的 删除,接下来一个年龄比矍雯大很多的女人会派下来一堆堆的工作计划,那种过程 其实都已经都麻木了。矍雯在嘻嘘声中目睹着周围同事哀怨的表情。 矍雯初三那年,老师总是会布置下来没有截至的作业,同学们怨声四起,矍雯 没有感觉地把作业内容抄录在很小的本子上,默默地背起书包走出教室。有时侯, 她会写到深夜,一直到不脱衣服就趴在桌子上睡着……那时候,矍雯没有电脑,后 来矍雯一直在网上看到一个词语——“寂寞的灵魂”. 矍雯就会想起初三时候的生 活。 初三,矍雯一无所有,所以矍雯在初三的几乎每一个梦里总希望拥有世界上一 切的一切,所以矍雯渴望孤独在一个人的星空下。或许应该这样理解“寂寞的灵魂”, 不知道写的人是怎么想的,他也有过那样的经历?矍雯记得自己忍不住给其中的一 个叫万子的作者写了一封很长的MAIL,告诉他其实寂寞并不可怕,她就是这样过来 的。最后问他:“你也寂寞?现在么?” 回忆五 那天下午,大楼外面风雨交加,矍雯躲在盥洗室里,那里光线很暗,矍雯从化 妆袋里掏出粉饼和口红,照着小镜子仔细地涂抹。矍雯用了一种颜色非常鲜艳的唇 膏,和耳坠底端的大红色樱桃刚好相称。 矍雯肆意地摇晃脑袋,大红色耳坠在脸庞两侧寂寞地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当矍雯拖着疲惫不堪的脸出来的时候,在寒冷的走廊里,矍雯被一个男人暧昧 的表情再一次偷袭。 六点下班,矍雯去了吵闹的人民广场,在迪美购物中心,矍雯选购了一枚和脖 子上戴的一模一样的项链挂件。 四个月前,也是在迪美,一个男孩儿,用九元钱买下了一枚十字形挂件,亲手 套在矍雯的铂金项链上,却从此掠走了矍雯的心。然而后来矍雯知道他是有女朋友 的;四个月里,矍雯试图忘记他,那是一段生活留给她的残缺不全的记忆。因此矍 雯又在网上认识了然和珉泉。 她同时和两个人恋爱,矍雯不想伤害他们,只是矍雯喜欢的只是他们身上的一 个部分而已。 四个月后,矍雯在网络里又见到那个最初的男孩儿,那时候,他们又说了好多, 矍雯只是记得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在矍雯看来,那句话验证了她的付出并不是白白 浪费的,因为他仅仅是说了——“我现在才发现男人真的可以同时喜欢上几个女人。 真的。”那一刻矍雯想,“再也不可以了,再也不可以去爱任何人,思维废掉了, 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矍雯啊,你死掉算了!”铂金依然徎亮,挂件已经暗 然。 矍雯摘掉了旧的,又换上了新的,依旧是九元的那枚。 戴上新的时候,矍雯已经忍不住要哭了,镜子里的矍雯在闪烁。 矍雯突然发现,其实她根本没有爱过除了那个男孩以外的任何男人,当矍雯认 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种困扰她很久的苦恼迎刃而解。 事实上,是矍雯敢于承认这一切了。 矍雯一直对朋友说自己喜欢坐地铁。 到梅陇的路上,矍雯和他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就是那一次,他在地铁里第一次 牵了矍雯的手,矍雯一直记得那天的日期是2000年的4 月21日。记住这样的日子很 荒谬。而这就好似矍雯10月17日的生日根本无法忘掉的。 也正是在地铁的入口处,矍雯与他告别,那时候彼此的脸上都挂着微笑,有时 侯潜意识的思想是不可以不承认的,矍雯那天的行为异常古怪,在矍雯的印象里从 来没有如此地需要过一个人,他想让他在身边,哪怕最多只是一秒钟。他在人民广 场地铁入口处给矍雯买了一杯鲜炸甘蔗汁,矍雯摘下左手上的五只手镯,套在他的 手上,说:“我送你回去吧。好么?”他牵住矍雯的手,笑着说:“傻瓜!我们见 面的机会还多着呢!下次吧!”“哦。”走进地铁验票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脸来, 告诉矍雯一句矍雯当时一直没有理解的话:“答应我,快乐一点!”“嗯!”矍雯 那时候只知道拼命地点头。 …… “Next stop Hongmei Road. ” 矍雯走出地铁的时候,就像走进另外的一个世界。以前矍雯来这里总是为了找 他,所以现在矍雯只要来到这里,就好像他在身边。 矍雯不经意地微笑,也许一切都可以云淡风清地过去…… 回忆六 矍雯进公司的第三周。 清早空荡荡的电梯在高速里摇晃,矍雯依然耳鸣,也许这是无法适应的。 办公大楼里飘荡着王傑久违的声音《安妮》,矍雯在那一刻似乎已经停止思考 了。 “安妮,我用生命呼唤你,永远地爱你……” 矍雯胸口闷得厉害,她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人送到办公室的。昏迷的时候,总 是看到他的影子,他那天在钱柜反复地唱这首曲子,那时候,矍雯不知道他为什么 如此乐衷于这首歌曲。其实那是一首透露着酸涩离别情感的曲子,他的女友离开了 他,他说,她去了很远的地方,但是他相信自己可以找到她的,哪怕是一辈子。 一个男人给矍雯端来一杯白开水,矍雯把它放在嘴边,蒸气吸附在矍雯的脸颊 上,和泪水散乱在一起。 男人给矍雯递来纸巾,矍雯抬头望他,很熟悉的暧昧眼神,寂寞地朝她笑。 矍雯以为这样的眼神里有她需要的温暖,就像在漫漫长夜里,听着音乐依靠着 某个人一样,无论对方是谁,矍雯厌倦了孤独和无所适从的感觉。珉泉就是这样得 到矍雯的。 在一个兴高采烈的音乐会结束的午夜,矍雯故意喝了许多的酒,他们一起坐在 椅子上吸同一支香烟。抽着抽着,珉泉就这么哭了。 他说:“矍雯,你说实话究竟爱我吗?……” “爱并不重要,我们可以在一起。”矍雯绝望的表情里有他的影子,矍雯记得 很清楚。…… 回忆七 矍雯到公司的第四周。 电梯坏了,底楼围得水泄不通。 矍雯步行到15层楼,进办公室以后,从静水器里斟了满满的一杯凉白开,安静 地坐在椅子上,闻中央空调里匮乏的气息。 矍雯想起小的时候,喜欢吹肥皂泡泡,透明的肥皂泡在空气里流淌,升腾…… 最后消失。矍雯总是可以看到它们在自己的视线里破灭,也许人的生活就像莫泊桑 笔下的肥皂泡沫,飘泊是过程,溟灭是结局。 矍雯从包里掏出辞职信,放在办公桌上。 从大楼里出来的时候,矍雯先是走在一些人的附近,然后消失在攒动的人流里。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故事,当许多的人拥簇在一起的时候,每个人的故事都会变 的微不足道。 矍雯平静地走着,走着……快乐的感觉洋溢全身。 矍雯去了“真锅”,矍雯想,再也不会了,不会有熟悉的人与她擦身,矍雯自 由了。 矍雯决定带着自由去流浪。 矍雯取出一只精致的盒子,里面放着她曾经替换下的九元的十字形挂件,已经 失去了光泽,矍雯数了数,一共是12枚。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