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屉(女人系列) 作者:拒绝 抽屉是我的博物馆,装满了时间和记忆。 我这人比较怀旧,从少年的时候起,就喜欢收集一些对自己来说有纪念意义 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小零小碎越来越多,有的放进了箱子,有的就留 在抽屉里,所以我的抽屉显得有些杂乱,不符合一个女子应有的整洁习惯,石头 钢笔小手饰种类繁多,倒象是兜售旅游纪念品小贩的挎篮。这些小玩意登不上博 古架,抽屉也不可能井然有序地分区,所以只好任由它乱着了。乱就乱吧,不过 我总能准确地找出某年某个事件留下的某物,这已经足够。 我抽屉里最大的物件是一只黑色没有牌子的卡式小收录机,现在的随声听是 越来越靓了,音质也越来越棒,但我还是喜欢这只落伍的老机子,空闲时常拿出 来听,这是三年前春节收假时爸爸给我的。 家距我工作的地方有八九百公里,不是什么大城市也不是旅游胜地,但一到 春节火车飞机挤得一塌糊涂,也因为是小城,各方面管理不是很完善,依照正规 购票程序根本买不到票。那年春节一直替我买票的朋友回老家了,机票根本就别 想,火车要坐整整12个小时,没有卧铺票在车上形同地狱。最后,我决定乘汽 车,因为山高路遥,乘汽车的人很少,汽车卧铺脏是脏点不过躺着总比站着好。 主意一定,开始收拾行李,老爸拿出一只新崭崭的随声听,说是他夏天听书法讲 座时买的,让我带着以免长途无聊,随后还陪我到音像店买了盘巫启贤的《别再 问我爱你有多深》。一切准备就绪,结果姐夫回来说篱笆山上雪好深,汽车很危 险,接着姐夫打了无数个电话找了好几个人好不容易买到一张高价火车卧票,我 走的时候依然带走了随声听。 到车站来接我的是那个据说爱我的男孩儿,据说我也爱他,那年春节一过他 就要到南方去了,回不回来不知道,我们的爱情只能是传说。他开了辆白色的车, 停在站外广场很显眼。我知道这次可能是我们最后的相聚,车缓缓驶向市区,我 侧身坐着把脸贴在椅背上望着他,拉开手袋悄悄摁下随声听的录音键。他说收到 了我通过168自动点歌台给他的歌,他说很巧,那时手机刚充好电,说明我俩 真的有缘。然后他指着前面那辆车告诉我那是什么什么牌子,其实我什么也不懂, 还是微笑着点了头。下车的时候,他发现我的手袋里有个红色的亮点,问是什么, 我有些慌乱,说是随声听。他伸手来拿,我忙摁起录音键递给他,他好看地笑着 说怎么没牌子。我说是的,不过它是顶尖极的。 现在这只随声听早被抽屉里的其他居民挤磨得没了那年的光泽,不过音质还 似从前,而和这机子有关的两个人今年都发生了一件大事——老爸花甲大寿,我 因故未归心存歉疚不能释怀;男孩年末举行了婚礼新娘是别人,我心无波澜。 抽屉和时光一样,包容了许许多多故事和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