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出走 作者:拒绝 十四岁第一次离家,到三十里外念书,因为想家连续一个月哭得昏天黑地, 边哭边写日记,发誓毕业后再也不离开家。然而,十四岁的誓言留在了起誓的地 方,八年后,面对心爱的人,我说出了新的誓言“心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多么 美丽坚定的表白。 张欣有篇小说叫《爱情奔袭》,我很喜欢这种提法,而我就是决定朝着二千 里外的爱情奔去。 临行前一个月,我常听赵传一盘叫《约定》的专辑,“那年你决定朝北而去”, 我打算奔袭的地点正好指向北边,我在赵传沙哑伤感的歌声中充分感受着矛盾, 反复问自己是该义无返顾还是放弃,我无法想象离开家的日子是怎样的日子,我 怕每次相聚都会发现父母身上浓重的老去的痕迹。我开始惧怕自己的誓言,在短 短一个月里,我在沉默中感悟了生命的无奈与短暂,面对分离,我举棋不定。 据说爱情没有永远,如果有一天,在那个陌生角落爱情风流云散,那我还剩 下什么?我想放弃,但赵传忧郁地告诉我“经过多少年一切都已无法找回,你我 却都背着各自的疲惫”。从生命降临的那刻起,我们就注定在得失悲欢中沉浮, 无论在哪里都躲不开生命所赋予的沧桑。我会不会在一切都已无法找回的时候后 悔? 听过了歌,流过了泪,我还是决定收拾行囊跟随他北上。我打定主意,就算 以后爱情不在,我也要在那里生活下去,不能回头,我相信自己的坚强与自立, 决定的事决不后悔。 站台上告别的最后一刻,我回身搂住爸爸的脖子,爸爸紧紧拥抱了我,而当 我将双臂伸向妈妈时,妈妈避开了,温柔地说“要走就高高兴兴地走。”当时谁 也没哭,但走后谁都哭了。 我伏在火车的小茶几上伴着不绝于耳的咣当声,想二十年来的所有细节,忍 不住泪如雨下。我质问自己为什么三年的爱情可以战胜二十年的亲情?我是不是 有些不孝与残忍?在那晚晃荡的时光里我发誓买了房子就把爸妈接来同住。 繁华也好,破败也好,只要有我的爱人,那里就是我的天堂。我是为爱情出 走,如果说这是对出生地的一种背叛,也是美丽的背叛。站在陌生的大街,面对 陌生的人流,我感觉自己的血液与城市的血液已溶为一体,我不是过客,是归人。 我方位感极差,容易迷失在交错的大街,于是每天下班后候在办公室等他来 接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我们会步行到天黑才回家。他说书上说不要找被父亲唤 做公主的女孩子做女朋友,但他找到了我,过去我是爸爸的公主,现在是他的公 主。他对朋友说过一句让我感动至今的话“她父母不在身边,我不疼她谁疼她”。 他予我的出走以丰厚的回报,我以为我可以快乐永远。 但爱情不是书上的童话,可以覆盖一切。当我在第二个周末的早上醒来,四 周平静如夜,我想起家里的周末,总可以听见楼下麻花叫卖声。我强烈地感到, 许多喜爱的时光永远回不去了,人只有一次生命,而在这唯一里我已经永失与父 母朝夕相处的机会,就算有来世又如何呢,我上哪里去找我今生的父母?我的心 开始绞痛,远没有想象中坚强,我在恐惧与后悔中泣不成声。 爸爸在电话里提醒我,人总有长大出走的一天,或为爱情或为事业,《狐狸 的故事》中小狐狸长大后必须离开父母独自到草原上奔跑生存,何况人呢。流水 不腐,户枢不蠹,人同样如此。 当我重新听《约定》时还是哭了。“那年你坚持往左的路,而我却抱定向右 的心,你走进那座茫茫城市,而我却远离这片故里”,人心里总有永远不能舍弃 的情结。我知道,如果当初我选择放弃,留在了故里,再听这歌我仍然会落泪, 仍然会后悔。拥有了爱情我们并不能拥有一切,放弃了爱情我们就放弃了一切。 我开始重新给我的爱情定位,把它当做一项事业来经营,为我的父母,为我 的爱人,也为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