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奖天降 作者:闲云野 老马实实在在不敢相信自己。他的手都有一点不由自主地抖了。平素同事们都 说他最沉得住气的。其实他并不老,只是大家觉得他老谋。他掏出了烟,用打火机 点了五下才把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定定神,把两张纸认真地平行放好。从抽 屉里取出根格尺,让最闪光的那一组数字凸现在格尺上方。反复地同那张从彩票投 注站抄来的纸条比对着:依然顺序不同,没有特别号码,此外别无二致! 一等奖!五百万啊! 会不会是自己抄错了中奖号码呢?有可能,极有可能。长期的只有投入没有产 出,消磨了自己的意志。抄号码时也漫不经心起来。对,再去查个仔细。 慢慢地思忖着,他恢复了一点平静。可那种迫切却象火苗似的呼呼直往上窜。 老马就是老马,他盘算着去了一家稍远的投注站。到那儿,从口袋中掏出一张 拾圆的票子递了过去。一副谦恭的样子说:“来五注吧。机选。” 那人轻快地接过钱,熟练地操作微机,笑得比春天灿烂许多说:“祝伯伯好运, 一定中它五百万。”听惯了这嗑的老王今天却象受到了强烈刺激般,心一紧,四下 环顾了一圈,还好没有旁人。“麻烦您给我打一张昨天开奖的号码好吗?”老马恳 求地瞅着那人。那人麻利地从电脑边的桌角上拿一张纸条,递给老马。老马一瞧, 也是手写的。他试探地刻意讨人喜欢地说:“我抄错了好几回了。空欢喜真(拉长 了些)伤感情啊。”那人依旧是笑,更开心了。“瞧您,哈哈”。敲击着键盘屏幕 显示上期中奖号码,老马的眼珠都快瞪出来了,比较手写号码纸和电脑显示屏,无 误! 该怎么办?穷的时候愁没有钱,有钱了犯愁该做什么。从哪开头呢?老马陷入 了深深的思索之中。许多快要被忘记的往事,忽然间如网络广告般猝不及防地在脑 海跳跃出来。 若丝是老马严格意义的初恋。她算不上很漂亮却绝对可爱,聪明,善解人意。 每当老马情绪波动非常大的时候,若丝就会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他的思维和梦里。那 时他俩人相处得蛮好的,眼见就要成为熟饭了,半路里杀出个什么什么市人大副主 任的儿子。要不说若丝聪明呢,她意识超前。八十年代初就认识到这点。于是就嫁 给了那个自己没什么能力,其貌不扬的公子哥。 在老马的记忆里,若丝是仍带着许多对他的眷恋和他分手的。不是老马不优秀 而是现实很残酷。 现在,老马越发地觉得是时候了。应该可以面对若丝了。于是腰杆挺得直直的, 无比坦然地告诉她“你当年的选择有多么的失败。”还顺便带一个漂亮的大学女孩, 拥着她继续说:“替你惋惜,可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当着若丝的面响亮地吻女孩 一口“啪”的一声。离去。 在所有接触过的人当中,老马最憎恨那个曾经一起共事,并且总闹分歧的小何。 小何一年前辞职寻找自己的生财之道。临了,小何推心置腹地跟老马说:“其实你 有很多优点,咱们这圈你是最有潜质的,可稍微有一点不勤快,把你给耽误了。” 老马感激地握紧小何的手。小何这时补充了一句:“我最看不起的就是懒惰了。” 这句话对于老马来讲就是最致命的痛击了。他接受不了别人对他的轻视。默默不响, 一脸浑然不觉地“啊,啊”。心里却想,小何啊小何,走了你还兜着圈子说看不起 我的话。有一天要你好看。 老马没费多少周折就找到了小何。老马的打手使小何显得弱不禁风。老马只说 “谁瞧不起我,就这个下场”。一挥手,小何有些象面团被打手抓起来,团揉了几 下,“趴嚓”抛在了地上。老马的视野里小何象谁吐在地上的痰一样,被打手用脚 “哧溜哧溜”地捻蹭着。老马随便抓一把钞票掷给打手道“行了”。 自己没有笑,可比笑爽多了。 明显感觉到臂膀被反复推动了两下。老马从趴着的桌子上无比依恋地起来,两 眼直钩钩地,脸上的表情凝固着。心说,一辈子没有这么爽过,吸毒也不过如此吧。 办公室几个人正坐,侧坐,叼烟,喝水,蛮无所谓的。头讲:“传达总厂精神, 下午公布裁撤名单......”。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