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你怎么不在身边 作者:凯琳 空姐关上舱门的时候,我把毛衣轻轻地搭在座椅的扶手上,远离了身后那个 寒冷的城市,我让自己的身体用力填满那些飘浮着薄雾的海岸线。 亲爱的,我不想怪你,我答应过你,用一百年的时间学习温柔和体谅,所以 我志愿要走,到一个没有你的地方,去缓解所有的伤痛和碰撞。 飞机穿破云层的气势大概就像我那天拾起杯子抛向你的瞬间,当然,比喻是 不恰当的。这件事让我在夜里哭了很久,不过,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的及时闪 避,我会哭得更加伤心。那一天,我只是想利用难得的休假帮你清扫公寓,这并 不如想象中那般甜蜜,茶渍很难洗,衣服有霉味,我的汗拼命往下滴。可我对自 己说,让它滴吧,滴在水里,溶进你的细微末节,这样,任何一口呼吸里都会有 我的气味。 但是,是什么让我看到了那张照片,那个被夹在一本旧书里的陌生女孩?原 谅我情不自禁的崩溃,我害怕有一个人,只需要影子的缠绕,就可以让你彻夜难 眠。也许我是自私的,自私到不愿让你看一眼过去的挂历,但是,什么又能让我 醒悟,只要有心,你的眼睛一样能透过厚重的纸片,放在我的手心。 原谅我没有听你的解释,我怕听到你的那段过去,因为那里没有我的名字, 我无法忍受在你的生命里只是一个观众,就像你总希望我把你当作真正的起点, 不要在回忆里迂回一样。 没有告诉你旅行地点,是怕你唐突的追赶,更是怕你不会唐突的追赶,没有 希望也就不会有失望,让我们彼此都少受一点折磨,安安乐乐地享受安静吧。 不够幸运,没有挨到靠窗的座位,便只能双手交叉,用心看下界的你。大概 是空姐送咖啡来了,冷冷的幽香中,我似乎真的看到你仰望的眼睛,如果每天都 会想念,就叫我复仇女神吧,傻傻的你! 我不知道陌生的机场为何建得这般广阔,踏上踏板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 空荡荡的疼。但是,繁华的市区是温暖的,毛衣被我塞进了箱子,一向最爱夏季 的你,一定开始羡慕了对不对?羡慕没有关系,衣服不可以随便抛弃,乍暖还寒 的日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若是回去之后让我看见你又是鼻涕又是喷嚏,一颗 感冒药也不会可怜你。 这个城市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海滨,天晴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就像夹在蓝色 瓶干里的一片夹心,除了挤压的心情和蓝色的布景,脑子里就只有你。旅馆是在 海边,空气非常新鲜,还记得吗,我们曾经发誓,要把第一次携手看海的机会留 给彼此。下次不吵架的时候,我们再来这片海滩吧,我已经向礁石许过心愿,如 果还会争吵,它会保佑我们在这里团圆。 第一次离开家,第一次离开你,我在后悔中学会照顾自己,沙滩的烤鱼很香, 椰子很甜,我在这里留了很多自拍照片。虽然知道你一定无法收到,还是装在漂 流瓶里寄了一卷给你,不过收件人不是你,是你的心,只有你的心才能看懂这些 图片。如果一切顺利,请回一封信给我,收件人就叫永远。 夜来了,我坐在涨潮的礁石上唱着歌,没有曲子,只有歌词,叫做想你,想 你。浪花在一旁汹涌地合唱,大概它也是寂寞的,爱着岸上的这片土地,却总要 离去,难道陆地上的石块也曾划破它的心?我对它说,不要伤心,每一天你走的 时候,它也在默默哭泣,分离才是永恒的相聚,它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不可以 抛弃的珍惜。 漫天的星星,一直连到海的那一边,这个时候的你,应该照例在阳台边吸着 烟。有没有抬头看一眼天空,让繁星带来你的思绪,如果有的话,我就让他们好 好照顾你,让你的耳边,全是美妙的仙乐。没有我的警报,你的烟蒂产量是不是 又猛超支标,不许违反规定,也不许把烟灰撒在花盆里,那些花全是为了分散你 吸烟的注意力,如果杀了它们,我就离开你。 回旅馆的时候,肚子饿了,正好有一家零碎的杂货商店,在那里,我看到了 你最喜欢的果冻。这么大的孩子还喜欢果冻,真是无可救药的爱好,不过,我还 是买了二罐,其中有你的一份。可恶的是,老板欺人太甚,居然趁机提价,我把 最后一点脾气全发到了他的身上,看着他灰溜溜地望着我的背影,你不知道我笑 得有多调皮。吃完一罐果冻,我把另一罐放进了箱子里,回去的时候,我会看着 你把它吃下,一定要把你喂得胖胖的,当作惹我生气的惩罚。 深夜,难以入眠,也许只有在你的怀里,我才能睡得安心。窗外的风吹不断, 身下的床也胡乱作响,原来没有你的害怕,真的不是安静就可以消亡。如果你看 见我蜷在床角可怜兮兮的样子,会抱住我直到不能呼吸吗?我知道你会的,风已 经送来了你的名字,像从前那个大风的夜晚,你也在我的窗口对我说了相同的期 许。 再不回去,我怕真的有人会为爱而疯狂,等我看完邮箱里陈列的信件,等我 把几天来的日记一一罗列,亲爱的,就顶着旷工的危险来接我的班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