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刚到上班时间,区委办值班的李副主任就打电话找王少秋,告诉他有份急着发的文 件要请他签阅。 与此同时,金香宾馆也来了一个电话,区水利局长贺显清告诉王少秋,他们几个有 关局长都到了金香宾馆,按他的指示研究水库大坝垮塌的原因问题,请他去作指示。 王少秋接到电话的时候,正躺在区工艺品厂住宅楼一个套间的席梦思床上,与图书 馆的管理员杨小白纠缠在一起。他懒懒地答应一声,收起手机,对杨小白说:“小白, 我要走了,那里还有急事等着我去处理。” “不嘛,我不让你走。”杨小白双手吊着王少秋的脖子撒娇。 王少秋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拍拍她的脸蛋,说:“乖乖,那是我的工作,我不 能不去,你放心,我晚上会来的。”他坐起来,穿好衣服起床,扯过被子给杨小白盖好, 挟了包,就往门外走。 来到楼下,王少秋边走边打电话,然后又给小车司机田子林打了个电话,要他开车 到青山广场来接。 打完电话,他就戴上墨镜,披上风衣,匆匆走到街上,往青山广场走去。 时令还是早春,天也阴阴的,气温很低,一股冷风吹来,使他打了个哆嗦。王少秋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不由有点留恋在床上与杨小白相拥的温暖。这段时间王少秋的心里 很烦闷,主要是对区委书记刘仁有点不满。本来,常委已研究将他定为下届区长候选人, 只等明年初区人大会议选举通过就行了。但区长候选人必须参加市党代会,入选市委委 员才有资格。但在前不久的一次常委会议上,刘仁改变了主意,决定常务副区长任力青 为下届区长候选人,参加市党代会,王少秋在市党代会期间在区委主持日常工作,理由 是市委的安排和工作需要。其实王少秋心里清楚,主要是今年洪水期区里正在修建的双 江水库大坝突然垮塌,因他是主管农林口的书记,所以刘仁就把账算到他的身上,王少 秋嘴里虽没有发牢骚,可心里闷了一肚子气。真他的憋气!去年7 月底,区长李久明去 省委党校学习,听说他学习回来后将任市政府秘书长。区长一职便空缺下来,由常务副 区长暂时代行区长职责。本来市委准备安排王少秋担任区长职位,组织部的领导已给他 吹了风,区里也交了底,眼看着就要马到成功了,谁知最后时刻狠狠地打了他一闷棍, 叫他心里怎么接受得了?于是在市党代会开幕以后,他除了处理好几件主要工作外,便 借口下去检查工作,整天泡在杨小白家里,借以排除内心的烦恼。杨小白在省戏校毕业 后,分到市花鼓戏剧团演花旦,可是到剧团好几年也没演过几场戏,所以效益很差,工 资都难以发出来。那时候王少秋在市文化局当副局长,主管花鼓戏剧团。有一年,花鼓 戏剧团排练大型现代戏《女村官》,主角就是杨小白。一次杨小白在排练时不小心扭伤 了脚脖子,躺在床上起不来,王少秋去看她。杨小白单独一人住在剧团库房旁边的一间 小房子里,王少秋走进去第一眼看到她,就被她的美貌惊呆了,丰腴均称的身材,洁白 细嫩的皮肤,秀丽的五官,让人一见就生怜爱。王少秋当时并没多少表示,只是象征性 的问了问病情,慰问了几句就走了。大约一个月后,杨小白来到了王少秋的办公室,拿 出一叠发票说:“王局长,我这些药费发票胡团长不报,请你签个字好吗?”说着,就 伏到了王少秋的身旁。 王少秋接过发票看一下,估计有上千元钱,心里想,不就扭了一下脚吗,怎么有这 么多药费?便说:“这签字是你们团长的事,我怎么能插手呢?再说你只扭得一下脚, 怎么有这么多医药费呢?” 看到他犹豫的样子,杨小白在他的肩头蹭了一下,解释说:“局长,你不知道现在 的医药费好贵哟,进医院就给你拍片呀扫描呀什么的,就是上百元,开一次药就是100 多元,我的药还是在街头药店里买的哩,要不肯定不止这点钱。胡团长不了解情况,又 不听我解释,叫我怎么办?您就给我关照关照嘛。”王少秋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到她那 楚楚可怜的娇羞面孔,心里就有点同情,再说如今这医疗费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他便给 胡团长打了个电话,要他给杨小白报了算了。胡团长就在电话里答应了。 “谢谢你了,王局长!”杨小白接过发票朝王少秋眨了眨眼睛,挥挥手,走了。望 着杨小白的背影,王少秋沉思了许久许久。过了几天,王少秋接到杨小白打来的电话, 约他晚上到红玫瑰夜总会跳舞。王少秋心里沉了一下,想推脱不去,可心里又被那份诱 惑吸引着,便答应下来。那天晚上,他把自己好好地收拾打扮了一番,便来到了红玫瑰 舞厅。隔好远,杨小白就迎了上来,挽住他的手臂,紧挨着他往里走。一股浓郁的香气 钻进王少秋的鼻孔里,使得他浑身上下不自在起来。王少秋到舞厅跳舞当然不止一次, 陪同那些大款企业家们进舞厅时,同小姐们也有过搂搂抱抱的时候,可那些都是应付形 式的,内心里从来没有激动过。这次同杨小白就不一样了,青春漂亮的杨小白点燃了他 内心的激情,一种渴望和期待在他心里涌起,整个身体就有点蠢蠢欲动了。当音乐声响 起,杨小白婷婷玉立地站在他的面前,向他做出邀请的手势时,他便急不可待地站起来, 牵着她的手走进了舞池。杨小白把身子紧紧地贴着他,随着他的脚步轻轻地旋转。王少 秋一手搂在杨小白的腰间,一手握着她的手掌,胸脯紧贴着她的双乳,在轻轻移动脚步 的同时,下体的那个物件突地坚硬起来,顶着了杨小白的身体。杨小白当然有所感觉, 她的脸红红的,不时抬头望一眼王少秋,抛出一个媚媚的笑。跳过几支曲子,时间已是 10点多了,当一曲刚起,他们正在旋转时,舞厅的灯突然灭了。开始,王少秋以为是停 电,可耳旁的音乐还在响着,证明是人为的拉闸。这时,杨小白突然扑到他的怀里,将 他紧紧抱住。王少秋终于明白,这是给人们制造故事,而且自己的故事来了。他也抱住 了杨小白,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从那以后,他们就经常约会,常在外面开房过夜。前 年,王少秋调到青阳区任副书记,在杨小白的一再要求下,他通过关系将她调到青阳市 图书馆工作,这是个属青阳区文化局主管的二级机构。图书馆理员是个闲职,大多数时 间可以在家里,于是,王少秋便有了第二个家。当然,这个家是秘密的。去年,他弟弟 当厂长的区工艺品厂集资建了一幢住宅楼,王少秋出面拿出自己的几万元钱积蓄,加上 杨小白自己的几万元,在工艺品厂集了一套房子,他就让杨小白住到了这里。这件事除 了他弟弟外,任何人都不知道。 一辆黑色本田轿车嚓的一声停在王少秋身边。司机从窗内探出头来,轻声地喊: “王书记,上车吧!” 王少秋拉开车门,抬脚坐到车上。 车子便启动起来,慢慢向前驶去。 “小于,前天要你送给聂区长的材料送到了吗?”王少秋问。 “送到了,聂区长要我把这个带给你。”于志强从身旁一个档案袋里拿出叠材料交 给王少秋。 王少秋接过来放到公文袋里。他把头靠在座位上说了声:“先去金香宾馆。” 车子停在金香宾馆大堂前,王少秋下了车,对司机说:“小于,你回去对李主任说, 我在金香宾馆要会一个朋友,还要一个小时回办公室。” 小于点点头开车走了。 王少秋径直从电梯上到七楼,来到726 房门口,伸手按了按门铃。 门开了,一个瘦高个中年人打开门,叫一声:“王书记来啦。”便恭恭敬敬地让到 一边。 “易局长,人都来了吧?”王少秋问了一句,见瘦高个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见 里面还有3 个人,他们正在打扑克。 “你们好有雅兴呀!”王少秋在一张床上坐下来,“是打三打哈吧?打几元的?” “打起玩,一次一张兵。您来一个吧?”水利局局长贺胖子把手里的牌要给王少秋。 王少秋摆了摆手:“牌我就不打了,你们几位都在,有件事同你们商量商量。”说 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材料,“双江水库大坝垮塌问题,已引起了省里和市委的高 度重视,省市马上就要组织调查组下来调查,你们先捉摸捉摸,问题的关键在哪里?以 便给调查组一个可信和客观的说法。” “易局长,还是你先说吧,你们是搞规划的,设计上有没有漏洞?”贺胖子丢下手 里的牌,先发言。 “设计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我的看法主要是施工上的偷工减料造成的。”易局长说。 “不可能,我们在施工管理上是严格按规章监督的,不可能出现偷工减料行为。” 贺胖子连忙反驳。 “肖局长,是不是地质的原因?那一带小煤窑多,要是地下挖空了,地层承受不了 大坝的重量就垮塌了。”安监局的符局长发言。 “这个……还没有证据,因为当初选址是通过勘测和论证的,应该不会出这样的问 题。”地矿局肖局长反对这一论断。 贺胖子掏出一盒“芙蓉王”来,每人给了一支,拿打火机点燃,慢悠悠地抽了一口, 说:“大坝垮塌这么严重,洪水造成的损失这么大,不是一般的责任问题,搞不好我们 在座的大家都要坐牢,所以必须有个合理的说法,让调查组信得过。我看符局长提的意 见值得重视,地质状况不明,煤井过多,造成大坝下塌,这是说得过去的。”贺胖子说 出了自己的意见。 “王书记,您的意见呢?”易局长征求王少秋的意见。 在他们发表意见的时候,王少秋一直在认真的听,静静的思索,听到易局长问,他 轻声地说:“双江大坝垮塌,其严重性大家心里都清楚,我就不多讲了,不光你们有责 任,区委、政府也有责任,特别是我这个主管领导,更要负主要责任。但现在不是追究 责任的时候,主要是要找出大坝垮塌的原因,在省市调查组下来的时候有个交待。双江 水库的修建,是区委区政府决定的,下面的具体工作由你们负责,所以查原因的时候我 们按照刘仁书记定的基调,最好不要牵涉到个人,尽量客观一点。”这时,王少秋身上 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接完电话,站起来说,“你们继续讨论,争取这几天把材料搞好, 送我看一看就上报。他边说边往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