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笔触 深秋的清晨我独自一人走在浑河岸边,瑟瑟的秋风吹得我不禁打了几个寒颤! 我紧了紧衣扣继续向前走着。不远处的小公园内一群老年人正在悠闲的做着老年健 身操......树叶被风吹得沙沙的直响,地面上的尘土,落叶和各种杂物不时的被风 吹起一道道小旋涡......一张类似纸样的东西被风吹得老高,竟一下子贴在了我的 脸上,顿时眼前一片茫然。我赶紧向脸上抓了一把,正要气急败坏的把这东西扔在 地上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看这个给我带来片刻黑暗的东西!哦,原来是一张不知 被谁揭了“皮”贺年卡。卡片上一个字都没有,很白,很干净。我把这张“无皮贺 卡”拿在手里,不禁想起了五年前的情景,像是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地显现在我的脑 海中...... 五年前我还是个初中二年级的学生,和别的同学一样,摆在我眼前最要紧的事 就是学习!争取在一年后考上一所理想的高中。那时我是班里的一名地理科代表, 平时的工作就是帮老师收发作业,上分等等!学习还算是可以吧。老师们对我也很 好......可是也许在这个阶段的孩子正处于青春期发育时期,对异性充满了好奇。 也就是这样我悄悄的喜欢上了班里的一个女孩儿,她的名字叫唐倩。起初只是被她 外貌和气质所吸收,但时间一长我发现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儿。即活泼开朗,又上进 好学。虽然说她在班里学习不算是最好,但我发现我越来越开始喜欢她了。时不时 的我的目光总是会集中在她的身上。偶尔我也会从她不经意看我的眼神中读出一些 什么?不过我不敢确定!当时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好朋友在内......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了。1995年的年末,眼看新的一年就要来到了,同学们 都准备用互送贺年卡的形式来表达对朋友之间新年的祝愿。当然我也不例外。而在 我准备送出的卡片中多出了一张当时很流行的音乐贺卡,谁也不知道我是要送给谁 的。可我的心里却早已定下的送这张卡片的人选———她。由于是第一次送给自己 喜欢女孩儿东西,心里自然会很兴奋,同时也会有些许的担心,毕竟不知道对方的 想法嘛!卡片精心选好后,于是总想找个机会在卡片上写下自己祝愿和爱慕的话语, 但我的旁边总是会有一些老友在不断地问长问短:“喂!你准备把这张音乐卡送给 谁呀?......一定是苏洋,他们平时是最好的朋友......是不是送给女生呀?快点 坦白她是谁?”看到他们这样我真的没有机会把我想要说的话写上去,可又不能把 卡带回家去写。因为今天已经是1995年末的最后一天了!迟些日子送就失去卡片本 身的意义了!于是我有了一个想法,就是不写任何东西送给她,希望她能了解我的 意识。正好,今天我们小组打扫卫生。而她是负责倒垃圾的,这倒是个好机会,而 她通常会是一个人去倒垃圾!我很快的把我自己的活都干完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把 卡片藏到了身上,准备她一出去后我就交给她!也许是因为紧张,跟了她三圈还是 没有勇气把卡片交给她。我知道当时她已经觉察到我在跟着她,还时不时的用那种 不知所措的眼光回头看着我。当时我真的是太恨自己了,把卡片交给她不就行了嘛! 于是我再一次的鼓起的勇气跟了出去!这一次我一顿小跑的跟近了她,正要把卡片 递给她的时候,忽然从对面跑过来一个人,由于他跑的速度很快,把我撞倒在地, 卡片也从怀中掉了出来,落在了地上。我抬头一看,啊!原来是我的小学同学。看 他那风风火火的样子一定又是被“仇家”“追杀”了。而他只是对我笑笑就又开始 “逃命”了!我恨恨地看着他的背景正要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卡片时,唐倩出现在我 的眼前。她笑着看着我,当时我只觉得心跳得很厉害,不知所措的,站也不是,走 也不是,不断的用手摸着自己的脑袋......这时唐倩开口说话了:“你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总跟着我呀?这张卡片?”她用手指了指掉在地上的卡片。我这时才恍然大 悟,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卡片捡起来,扔到了她的怀里,说了一句:“这是送 给你的。”然后就飞快地跑开了......回到家后,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心情万分激 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也不能入眠,心里盘算着:“不知道她收到我的卡片 后会是怎样的想法?她能明白我的意思吗?”那天晚上我失眠了......不知过了多 久,我睡着了...... 第二天,我还像往常一样来到了学校。刚进班级门,我悄悄的看了看她。她显 得很平静,好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觉得很奇怪,猜不出她此时的想法, 于是也静静的坐在座位上......大约是第二节课下课后,班主任老师忽然把我叫到 了教室的外面,看着老师那种异样的眼神,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将要发生在的我身上。老师问我:“你这几天有没有送过贺年卡呀?”我说:“有 呀!”那你都送给谁了?”我发现老师看我的那种异样的眼神,正在察颜观色地看 着我的表情。此时我的心里觉得有些发毛,心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我努 力的想着我所做过的,和所给过贺卡的好友的名字......“肖丽,江陵,刘海,耿 涛......”而惟一没有说出来的名字就只有-----唐倩!“那你有没有送过卡片给唐 倩呀?”老师话刚说出口,我就已经知道事情的一二了!哦,原来是这件事呀!此 时的我心里想:“送一张卡片能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卡片上什么也没有写!她 难道还知道我喜欢唐倩的事?不可能的!”可是事情根本不是我想像是的那样!通 过老师的话我才知道原来是唐倩晚上回家后和我预期想像是的一样,她明白了我的 意思,由于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就写起了日记来。也就是这篇日记导致了现在的 这一幕!日记上主要是写“今天有个男孩儿给了我一张什么都没有写的音乐卡片...... 从他的举动中我知道他是喜欢我......我觉得很矛盾......”可是,这篇日记偏偏 被她的妈妈给看到了......于是她的妈妈找到了老师......当我明白了这件事情的 经过后,忽然有了一种被出卖了的失落感。回到教室后,我以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眼神中仿佛在痛斥她------是你出卖了我!!她看到了我的眼神,慢慢的低下了头...... 在临放学的时候,我的同座给我的一张纸条。我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上面写到, 对不起,我写的日记被我妈妈偷看了。这是我的错,希望你能原谅我!”唉,事已 至此还有什么办法呢!我把纸条攥在的手里,狠狠地把它丢在的地上...... 自从老师知道了这件事后,虽然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我的家长,但对我管教就 越来越严了。而我和唐倩从此也很少说话了,偶尔我们彼此从对方身边走过,目光 对视的那一刹那,我的心里总会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而从她那逃避地眼神中我可 以看出她对我存在着一些歉意!也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变得不爱说话,一天当中总 是静静呆着。更没有心事学习了!在这期间我觉得很没有意思,曾经有过离家出走 的想法,当时这个想法只对我的一个好朋友说过,无意中这句话也变成的后来真正 离家出走的一段导火线...... 1996年1月的某个星期的某一天我收到了她送给我的一张迟来的贺卡。回到家里 我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打开了卡片...... 初二下半年,我的学习成绩不如以前了。也许是老师们对我彻底失望了吧,于 是我只要是做错了一点事情,他们就会说我,甚至是当典型。也许是我真的是太让 她们失望了......这些我都能忍受,更不能让我忍受的是,有一天我的好朋友江明 告诉我,老师让他不要再和我玩了,因为她说我是一个不上进的坏学生!听到这句 话后我的心里难过极了。于是我问他:“那你是怎么想的?”他笑着对我说:“我 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这也是我听到的最欣慰的一句话了!从此之后我和江明 的感情越来越好,我有什么事都愿意告诉他。 往后的日子,我总是会觉得无聊无味,老师们的训斥与责骂我也渐渐的麻木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喜欢上了音乐,开始买一些流行歌曲的录音带,也渐渐的迷 上的一些伤感之类的歌曲。因为只有在我听音乐的时候,我才是最快乐的时候。当 时的我多么渴望找到一个解脱的方法,永远的离开这个不开心的地方,走得越远越 好,越远越好...... 在一个晚上数学补课上也许是由于江明上课没有注意,老师叫他回答问题他没 有回答出来,老师很生气(当时的数学老师是他的姑姑)当着全班同学面说了江明 很多难听的话。也许这些话在老师看来不算是什么,只是想要教育学生。但他们真 的不明白当学生的感觉!那天课上江明哭了......课后江明找到了我问我:“你不 是说过要离开这里吗?你还想走吗?”我知道他的委屈,毕竟我早就有过这样的想 法,于是就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他。我们定好了,第二天,我们就走!具体上哪当时 还没有定下!我们彼此打算了一下,也不能就这样走,得向好朋友交待一下再走。 当时我真的想要告诉唐倩,让她和我们一起走,可是这个念头在很短的时间内又消 失了。因为我觉得我不能再连累她了!“也许这一切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暗恋人家, 而人家根本对我没有意思也说不定!唉,还是不要自己欺骗自己了!”我心里暗暗 的琢磨着......在回家的路上我和江明找到了和我们两个关系不错的班里的一个女 生。由于她有过出走的经验又和我们很熟于是我和江明找到了她----肖红。当她知 道我俩的想法后,先是劝,但听了我俩的理由后,慢慢的她对我们说:“在外边你 们两个一定要团结......不要有任何私心。”说到这里我看到肖红下意识的看了看 我。好像这些话是特意对我说的。临走之前她给了我们两条链子,上面写着一帆风 顺!就这样我们告别后就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我和江明在约好的地方见面了。我们彼此都背着重重的行李,带着仅 有的800多元钱从抚顺出发来到了沈阳!我俩挑了一个最远的路线沈阳———青岛就 坐着火车匆匆的离开了家乡!(后来我们才知道,我们坐的那辆火车刚离开沈阳火 车站的时候我的爸爸和叔叔就赶到了) 在青岛的日子里,我和江明深刻的体会到了生活的不易和赚钱的艰辛。这对于 一个当时只有十四五岁的两个孩子来说是多么的不易呀!白天我们会四处的找落角 的地方,和一些自己能做的工作,好赚一些钱。饿了我们就会买两碗泡面吃!渴了 就会喝一通自来水!而事情根本不是我们想像的那样......眼看身上的钱就要花完 了,一天我们又来到了火车站旁边。这时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他看我们拿了那么 多的东西而且又是外地人于是就对我们说:“是不是找旅店呀?”于是不等我们说 话他就热情的把我们手里的包给接的过去。当时我们虽然年纪小,但还是知道社会 乱要时时小心遇到坏人的道理。于时我们加了120个小心问他旅店在哪?多少钱等问 题!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坏人!于是我们就跟着他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家小旅店。店 主是一个小姑娘,十七八岁的样子。她问我们有没有身份证?那时我们当然没有了。 于是问她学生证可以吗?她看了看我们的样子,勉强的答应了!通过了解我们知道 这家店子是她爸爸开的,她中学毕业后由于没有考上高中所以就一直在店里帮他爸 爸做点事。店子虽然小但是很干净。他一眼就看出我们是离家出走的,于是就问我 们。我们看她人很好就告诉她我们出走的原因!她劝我们回去,出来这么久了家里 人一定着急死了......起初我们的决心是不再回去了,要在外面闯!于是就问她店 子里请不请人?她知道了我们的想法后,没有马上答应我们,只是让我们再好好想 想......这时已经是我们离开家的第6天了!那天晚上我和江明谈了很久,毕竟我们 还是个孩子,能懂什么呢?当谈到伤心的地方,我们都会黯然落泪。谈到高兴的时 候则会哈哈大笑。甚至还幻想着等自己在这里挣了钱,有了出息再回家让所有人看 看,我们两个是可以做到最好的。还幻想着当自己有了许多钱后周游世界该是多么 美好的事情呀......毕竟这只是美好的愿望,可是当务之急就是要马上做出决定到 底回不回家呢?如果不回家我们能做点什么?因为眼看着带出来的钱就要用完了! 我们都有些举棋不定了。房门忽然开了!哦,原来是她给我们来送开水来了!“你 们小哥俩还没有睡呀?你们想的怎么样了?是回家还是不回家呀?”我和江明对视 了一下斩钉截铁说“不回”。“唉,真拿你们没有办法,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于是 我的江明盘腿坐在的床上,听她绘声绘色的讲着故事......故事主要是讲,有一个 男孩儿也是因为离家出走后家里人整整找了他五年而全无音讯!在这五年中,家里 人走遍了大江南北,花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到后来只能过着讨饭的生活,可是他们 从来没有放弃过任何找孩子的希望.....又过了一年多,当听说有人在广州一带看到 有一伙年纪不大的一群要饭的孩子,其中有一个和他们的失踪儿子非常相像之后, 他们又不惜向亲戚朋友借了几千元钱坐火车赶往了广州......当他们四处打听儿子 下落的时候,一天无意之中在街上看到了一个没有双腿,不会说话的在路旁要饭的 孩子的时候,她们哭了,因为他们从那孩子消瘦的面容中可以清楚认出这就是他们 日夜思念失踪五年之久的儿子呀,可是在这几年中在儿子的身上到底发生的什么可 怕的事?儿子怎么会变成了废人?......他们忍住了悲痛并没有马上的和儿子相认, 而是通过跟踪找到孩子落脚的地方后,报告了公安局......经过公安局的全面调查 后得知,这是一伙人口犯子所为,他们把孩子骗到手后,小一点的就卖给了别人, 而其他的孩子则为他们在街上装可怜骗取路人的钱财。但又怕他们报警,有的孩子 被砍掉的手脚,有的则被剪掉的舌头......”这真是一段骇人听闻的故事呀!听到 这里我和江明感到很惊讶:“那我们家里人也会像这两位父母一样找我们吗?”她 的回答是肯定的:“当然”。她还说如果你不想让你们父母最终落到这样的下场你 们明天还是回家吧!再说了现在的社会多乱呀!你们还这么的小,如果真的是遇到 坏人,你们不想变成那男孩的样子吧!”终于我们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情感,眼泪像 掉了线的珍珠一样的往下流......第7天,我和江明决定在离开青岛的时候去崂山玩 玩。听说青岛的标志就是栈桥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这也是我们到青岛后玩得最 开心,心里觉得最踏实的一天了。 第8天我们坐着开往沈阳的火车离开了这个繁花似锦的城市...... 当我们出现在我家人的面前,妈妈没有哭:“你们一定饿了吧,你们等一会啊, 我给你们做饭。”顿时间我觉得妈妈一下子老了很多。这些日子里妈妈为了我,白 天经常会上高尔山为我祷告,对着佛像一跪就是几个小时,而晚上回到家里睡觉的 时候经常会偷偷的掉眼泪......而爸爸过了几天也从北京回来了,爸爸看到了我没 有说什么,只是对我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唉,你真是不懂事呀,如果你真的不回 来,父母就该急疯了......不过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听说这8天中家里已经花了 3000多元钱,而且出动了全家人,凡是我们有可能去的地方他们都找过了,甚至还 发了寻人启事。可是毕竟中国那么大,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去青岛...... 当我们回来后,老师看着我们笑了,没有说任何批评的话,同学们看到我们也很 高兴,都问长问短的,有的还热心的帮我们补课。也是因为这件事,班主任老师从此 不再带班了...... 这件事之后也使我变得开朗多了。出走的这些日子里,显然说没有吃什么太大 的苦,却使我明白了许多做人的道理。人本来就不应该软弱的,哪怕是面对很大的 困难,都要学会微笑的面对,这样才会慢慢的走向成熟,人生的真正意义就是永远 不向困难低头,永不言败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当唐倩知道了这件事的经过后,也就是在初三中考之后她被我的一个好友带到 了我的家里,当我说出了我一年前就应该说出的那句话后,我们笑了......她用油 笔在手心里写出了当时很流行的一首歌的歌名《偏偏喜欢你》时,我就已经知道了 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中考的成绩下来了,她考上的中专,而我由于成绩不理 想而又到原来的学校重读了一年中三......第二年我也考上了一所中专...... 一晃五年过去了,在这期间我和唐倩互相通信,打电话,起初还是觉得有说不 完的话要对对方说,可是由于时间的推移,和我们的年龄不断的增大,慢慢的我们 彼此之间失去了从前的那种感觉。我们由以前一个星期一封信变为一个月一封信, 或时间更长......渐渐的我们失去了联系,也许时间真的是可以冲淡一切。在这几 年中我们甚至根本没有见过面......而我只知道的是她毕业后就一直在一家餐馆里 工作,而且还经常的跟她们餐馆中的一个小伙子一起上下班...... 当我现在回想起当年由于年少无知而犯下的种种错误时,心里总是会觉得好笑。 甚至会觉得不值得!我想也许儿时的错误往往是可以原谅的,但如果一再纵容自己 的错误让它不修边幅任意犯下去,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也许这本来就是一段不该发生的爱情,应该说这不能够叫做爱情。而只是一段 从幼稚迈向成熟的阶梯。我想一段爱情如果没有好的开始就不可能会有好的结果, 更何况我们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匆匆的结束了。但至少给我留下了一段美好的回忆, 在人生的旅途中我会把它当做是一段人生经历,而把它深藏在我记忆的最深处...... 现在留给我和她的那少之又少的记忆就只有是那十几封信,和她那年送我的贺 年卡。上面写道:“把我永恒温馨的祝福连同一片深深无尽关怀都托与这星星交给 月亮......祝你永远幸福” 这个故事也许看似平凡,但对于我来说确又是那么的不平凡,因为它带给我的 意义是深重的。在人生的长河中,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了20个春夏秋冬,回首往事历 历在目。翘首未来,前途茫茫。但我坚信,我努力,我的未来将不会只是一场虚无 缥缈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