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年爱恋 她,23年如一日的爱着隐藏在项链鸡心里的那个男人。 是一段寂寞的爱情,蚕食她一切的欲望,最终听到空洞的心跳瞬然停止,脆弱 的与肉体一起湮灭…… 她用23年的漫长时间等待生命里这个陌生的男人,23年对生命不会太长,23年 对爱情却是无期。 6岁的时候,他陪她荡秋千。 时而有白色的蝴蝶在绿地上栖息,她摒住呼吸,俯卧在草坪上,安静地听它们 扑腾着翅膀,看它们自由的飞翔。她以为这样的无声无息就可以长久的和它们呆在 一起,可蝴蝶仍旧发现了她忽闪着的大眼睛,飞走了。 碧绿的草坪上立着高高的白色铁架,木制的摇椅发出古老的“吱吱”声。 他坐在他怀里,他用手紧紧地缠住她稚嫩的腰,她胆怯地闭上眼睛,感觉到风 的呼啸和心灵的飞扬。 腰部的力量结实而安全,她却大声地尖叫,夹杂着一丝朝露般的泪珠。他突然 加大手臂上的力量,将她抱得更紧,而她却神秘兮兮地偷笑。 然后,他搀着她去买冰激凌,是奶油的夹心甜筒,一些淘气的男孩大嚼着口香 糖龇牙咧嘴地嘲笑着这个胆怯的女孩儿。 她开始不停地哭,小女孩子的眼泪就是这样无端的。 他掏出淡蓝色的格子手帕,轻拂过她脸颊的时候有一股好闻的味道,像冬日刚 拆洗过棉被上的阳光气息。温暖洋溢全身。她开始依恋那种味道。 他用唇悯然地轻嘬她湿润的脸颊,粗糙的下巴让她的皮肤有隐隐的刺痛。 她很快感到自己是幸福的,然后格格地笑。 她清澈的眸子注视着他,甜蜜的味道就像握在手里的冰激凌。然后在烈日下开 始融化,乳白色的汁液粘呼呼地沾了一手,她一口也没有吃到。 她6岁的时候,他23岁。 14岁,她已经习惯了毫不顾忌地在他独居的房间里穿梭。 坐在电脑前面噼哩啪啦地输入一些不知所云的字母,然后再一行一行看着它们 删除。 她学着煮饭,洗衣。她可以为他学做一切,和他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她觉得自 己像他的妻子一样。 她把那些淡蓝色的衬衫晾在阳光下面,收下来的时候,会有一股他身上的好闻 的太阳味道。她赤裸地穿那些蓝布衬衫,挨个扣上扣子,感觉他就是这样裹住她, 她用扣子束缚住她,紧紧地,永远地。 她用钥匙可以开取任何抽屉,他的一切对她都是敞开的,就像他对别人的爱, 她认为,一直只是属于她的。 她喜欢电脑台边上那个不上锁的柜子,里面有五颜六色的蜡笔和纸片,还有他 从小到大的相片。 她终日都可以看到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偷”那张脸只有拇指大的照片。 她把它夹在自己心爱的连环画册里,每天翻看的时候都有他俊朗的微笑。 他高兴的时候依旧会用那有点扎人的下巴,在她额上轻轻地一点。那种亦得亦 失的感觉,就像童年时他将她抛到半空,然后在她感觉要粉身碎骨的时候他再突然 地接住。 有时她是不幸的,有时却是幸运的。因为孤儿院里不是每个孩子都像她那样有 人疼爱的。 16岁的一天,老师告诉她,你是被遗弃的,或许你的父母还会找你。她没有像 其他孩子那样的欢呼雀跃,平静的让那个老师感到窒息。她只是在那一刻想到了他, 想到他可以把她接出去,给他买冰激凌或者去游乐场的秋千。 然后她的脸上才掠过一丝不宜察觉的表情,和漆黑的眼珠一起闪烁,瞬息消失。 她宁愿自己是一个双亲已故的孤儿,没有人寻找,世界上只有他爱她,他们可 以结婚,生子……一直到老死。 17岁的时候,她学会了怎样用一颗空洞的心去安慰别人。 他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了。她趴在窗台上望着玻璃窗外磅礴的雨,欣慰的告诉自 己雨停的时候,他就会来的。然而那是个漫长的雨期,一直持续了两周。 上课的时候,她右眼跳得厉害,于是想见到他,无论是幸运或者灾难,她都会 习惯性地联想到他,这个生命里唯一的男人,离不开的依靠和寄托。…… 她还没有喘气就感觉到门打开一刹那扑鼻的香烟味道。 暗红的窗帘虚掩着,一屡幽暗的光线笼着到处是烟灰和纸屑的茶几。电脑开着, 锁定在某个聊天室的页面上。 她看不清楚地面上的东西,碰翻了一只空瓶,伴着响亮而清脆的声音在地面上 划出一道曲折的弧线,滚落到他的脚下。 炙红的火星在半空摇晃,是燃烧着的烟头。 她紧挨着他坐下来,闻到一股熏人的酒气,他醉了。 她伸出手,他将头埋进她纤弱的臂腕里,闻到清新玫瑰花的味道,接着他模糊 地想起了聊天室里的ROSE.她感觉到他的整个身体都在抽泣。 她散下脑后的发髻,漆黑的长发与他清晰的脸浑然一体,将他淹没在丝般的憧 憬里。 然后她用力地抱紧她,就像6岁的时候,在秋千上他抱她的感觉,这一次,她要 让他感到安全。 平静下来的时候,房间里回荡着他均匀的呼吸,她用心地捕捉着安静的声音, 感觉到他的存在。那个夜晚,除了呼吸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 早晨醒来,她看到桌上的鸡蛋和透着热气的牛奶。 他已经坐在电脑前忙碌地编写程序了,昨夜的沮丧荡然无存,屋子里又恢复了 原先的整洁。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美好地她想让时间永远地停滞,钻在被窝里, 闻着阳光的味道,看着他工作。 他什么也没有说,她也什么都没有问。 以后的日子,他们仍旧一起渡过,生命里有甜甜的冰激凌和游乐场的秋千。 那天是她20岁的生日,他问她想怎么过,她只是说要冰激凌。 他爽快的答应了,他们一起去了一家冷饮专卖店。空气里散发着一股奶油的香 味儿。 她挑选了那张靠近落地玻璃窗的位置,那是在秋季,有温暖的阳光投射在椅子 上,店里开着空调,不会很热。街上有那么多的行人,这似乎与她无关,因为心里 只有他,可以一直这样坐下去…… 他在她对面,注视着她许久,然后说,你长大了。 偶然间,在阳光的折射下,她看到他额前的一丝青发,觉得心里面有一点点的 疼惜,她顺手想去把它摘下来,伸向半空的手却落到了冰激凌的勺子上,她还是没 有那么做。 她觉得要接受的应该是他整个人,包括白发。 他问她,有什么愿望没有。然后从包里取出刚刚在路上发的促销纸,替她折了 一只千纸鹤,然后她许愿,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感觉到纸鹤的身体和他的脸重叠 在一起,她幸福地自己都忘记了许了一个什么愿,只是记得他们重叠在一起了。 或许是她挑选的位置不好,阳光下冰激凌又开始融化,但是最后她还是把它们 当饮料喝下去了,只是觉得粘粘的。一出门她就灌了一大杯矿泉水,稀试着肚子里 这些腻人的液体。 后来她常想,为什么每次和他吃冰激凌的时候都会那么快的融化呢? 23岁那年,她大学毕业,她想自己可以有一份稳定的收入,然后就跟自己心爱 的人私守到老。 那个周末没有风,也没有雨。只是很冷,她又去了他的小屋。 她打开电脑,习惯性地进入某个irc 的channel ,她不太聊天,只是喜欢旁观 大窗子里别人肆无忌惮的调侃。那天的大窗很安静,她感觉有些无聊,于是翻看一 些他聊天时的log ,她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对,从6岁开始他的一切对她就是公开的。 ROSE的名字让她想到了电影TITANIC 里的女主角,那个让人魂牵梦绕的女人, 然后她打开…… …… 她想他应该是爱ROSE的,而对她则是怜悯或者是一种亲情。而那个ROSE呢?她 什么样子?她也会爱他吗? 她自卑地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 他那天回来的很晚,突如其来地告诉她,他要结婚了。她冷静地接受着一切, 问是不是ROSE,然后祝福他们。 他对她说,知道吗?我好喜欢你,你真像我的女儿,结婚以后我可以不要孩子 了。 他爽朗地大笑,她看到他眼角的鱼尾纹。在她的印象里他从来没有那么笑过, 她知道现在的他是幸福的,然而她将要失去他,她陪他笑,然后冲进洗手间,一人 对着镜子里那张还算美丽的脸哭泣。 出来的时候,她微笑着说也有一个好消息,她要去澳洲读书了。 她希望从他的眼里读到一丝挽留的情愫,那她就会执著地留下来,一直呆在他 身边。 他只是诧异,然后拍着她瘦削的肩膀说,去飞吧,也许在异国你会得到你想要 的,和你的另一半。 三个月后,她出国;半年后,他来信说已经结婚。 她去了澳大利亚的墨耳本,那是个温情的城市,有湛蓝的天空和碧绿的海洋。 离开了他,却寒冷地近乎空洞。 她住在一间离教堂很近的房子,站在窗前就可以看到对面高高的十字架,她在 这里默默地为他祝福,只是希望那个叫ROSE的女人也能一样的爱他。 他给她写信,但是她从不回信。 那儿有一家CLUB,是冷饮专卖店,里面放她在国内午夜电台里常听到的爵士乐, 店门口是一条幽静的小路,排着两行长长的行道树,像她在上海时每天读书要经过 的汾阳路,于是她常去那里,要一份冰激凌,不吃,看着它们在喧嚣的氛围里融化。 然后再孤独地走回家。 她喜欢那个过程,每次回来的路上都有很多的感慨,于是她习惯了通宵不睡, 把它们输入到电脑里,借用一个NICK贴到他主页的BBS上,然后等待一些莫名其妙的 回复。他应该可以看到,她猜测着那些写回复的人必定有一个会是他。如果没有RO SE他应该从她的文字爱上她的。她总是这样自欺欺人的认为。 她读了一部澳大利亚的小说《荆棘鸟》,她记得里面有一段动人的传说:“有 那么一只鸟,它一生只唱一次,那歌声比世上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优美动听。从 离开巢穴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寻找着荆棘树,直到如愿以偿,才歇息下来。然后, 它把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荆棘上,便在那荒蛮的枝条之间放开了歌喉。在 奄奄一息的时刻,它超脱了自身的痛苦,而那歌声竟然使云鹊和夜莺都黯然失色。 这是一曲无比美好的歌,曲中而命竭。然而,整个世界都在静静地谛听着,上帝也 在苍穹中微笑。因为最美好的只能用深痛巨创来换取……”(节选自小说《荆棘鸟》) 关上书,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只鸟,一点一滴地消磨着自己,在幸福降临的时候, 也会痛苦地死去,可是她永远都找不到那棵荆棘树了,永远。 工作,上网,睡觉,吃饭……这样地循环着她的生活。 一次参加一个老人的葬礼,结束以后,她一人在荒芜墓地里徘徊,驻足在一块 雕有精美玫瑰的墓碑前,读上面的字,“love for ever …”相片里的人已经死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也应该是幸福的,因为世间有一个人将永远地爱她。后来她常 去那里,看着那几个字在空气里被风蚀,每年的情人节,总有人会在那放上大扎的 玫瑰,所以感情是挥之不去的。 她很希望遇到那个痴心的男人,虽然她并不认识她。然而在她到澳洲的第三个 情人节,紧挨着那块墓地又多了一块碑,是个女人,守墓者说,那是她母亲。 然后,那里就再也没有新鲜的玫瑰,她目睹着这场曾经被她写成小说的“爱情” 一步步地毁灭。 她记得自己在哪张报纸上看到过,人真正的爱情是不会超过三个月的,她曾经 以为那应该是对一个人的激情,现在她觉得的确如此,无论是所谓的爱情或者激情, 冷却后只有对一个人的习惯方式了。 她开始怀疑她对他的感情。究竟是爱情还是一种习惯呢? 也许生命本身就是一个适应的过程。不需要有过多的情愫搀杂在里面,她开始 和一个澳洲男人来往,他也陪他去吃冷饮然后去游乐场,坐在那些惊心动魄的游戏 设施上,她觉得自己很安全,不需要任何人的拥抱,只要有冰冷的保险带就足够了, 停下来的时候,她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看着身边一些外国的女人在那里呕吐或兴 奋的大叫,她觉得自己丧失掉了女人精神上某种最宝贵的东西,冷静地看着澳洲男 人吃惊的表情。 然后,他们去飙车,他总是被甩在后面,因为她根本没有生的欲望。 她知道她不爱他,但是他要去习惯他。她也知道他不爱她,只是对她的特殊感 兴趣。 她从不带他回家,她也不去他那儿。 她决定要放逐自己,那男人用粗鲁的手扯她的衣服,迷茫中她看不清楚他的脸, 只是闻到一股浓重的香水味道,她脑海里掠过了他阳光下的身影,她大声地叫喊着, 然后狠狠地给了那个她身上的男人一巴掌…… 他依然给她写信,她依然不回信。 三年了,她从不给他任何的讯息。 在澳洲她一无所获,除了那些BBS 上积累得越来越多的扑朔迷离的文字。不管 那是习惯或者是激情,她开始想家。 他很长时间不更新页面了,那里变成了一个尘封的世界。在她的文字上粘着薄 薄的一层灰,她有点担心,然后像童年时一样她要见到他。 从他的来信上,知道他并没有搬家,她莽撞的用几年前的钥匙去开那扇熟悉而 又陌生的门,没想到居然被打开了。 然后看到里面什么都没有变化,只是多了许多儿童的玩具,她明白他还是有了 孩子。 她很害怕,不知道在担心着些什么,熟悉的一切变得那么陌生,都不是属于她 的了,应该是属于另外一个女人的——ROSE的,她忽然迫切的想见到她,想知道她 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像玫瑰花般的美丽。 跟想象中的一样,她见到了他,他们默默地注视着对方,安静地不敢呼吸。然 后他冷冷地说,为什么不回信。 然后她说,那为什么还要给我写信。她在哪?我要见她! 他继续说,离婚了。 她丝毫没有惊讶,应该是这样的,她对自己说。然后莫名其妙地感觉到脸上有 泪。紧紧地扯这皮肤,被风干后的感觉。 他不知道像ROSE那样的女人是怎么愿意嫁给他,然后又是怎么愿意为他生孩子 的。他只是疯狂地爱ROSE,愿意为她自欺欺人的过一辈子,但是ROSE永远都不会爱 他,包括和他们的孩子。 他那时只是想她在澳洲,不会回来了,他需要一种寄托,要一个孩子,是在RO SE的身体里孕育的。有地方像ROSE,也有地方像他。然后,那应该是一个女孩子, 像永远只有6岁的她。 她看到摇椅里那个可爱的女孩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幽默样子。 她去抱她,闻到一股玫瑰的花香,她想起了孩子的母亲,那个叫玫瑰的女人。 她以为自己会近乎疯狂地去抱起她,应该有一丝的仇恨,然而,女孩的身体是那么 软弱,像狂风中的玫瑰,带着刺,却仍然有人会怜悯地保护着它。 她用手缓慢地在孩子的脸上划着不规则的圆圈,每划一个女孩子就动人的笑一 笑,她似乎很喜欢她。她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一个孩子,是跟他的。 抱着孩子的时候,又回忆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晚饭,他做了她最爱吃的色拉,最后还有一道冰激凌。 她在异国的无数个梦中,他们就是这样渡过的,身边有一个孩子,是属于他们 俩的,然后一起看天空的那轮满月。 她是第一次吃到了没有融化的冰激凌。 夜里,她对他讲了那个荆棘鸟的故事,他只是听着没有任何评价,最后他说, 你该嫁人了。 然后再一次沉没…… 她29岁生日那天,他对她说,把你30岁的生日提前过了吧。 她诧异地望着他,欣然点头答应。 他问她怎么过,她依然天真地说还是要冰激凌,然后去游乐场的秋千。 于是他们又去了那家冷饮店,那里已经成变成哈根达斯,靠落地窗的位置依然 存在。 她挑选了一种叫火山的冷饮,上面有很多的水果点缀。 他的胃不行,只能推脱着要了一份很小的冷饮。 阳光依然普照,这一次,她清晰地看到他两鬓的青丝,她没有伸出手去摘下它 们,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自己没有那么做是对的。 他看着她,觉得她依然还是那么的年轻,年轻得让他觉得自己的衰老。 他在公文包里摸索着,然后取出了一串串很长很长的东西。那东西在阳光下熠 熠生辉。 送给你的。他说。 她把它们扯出来,看到是无数只用儿时抽屉里五颜六色纸片折成的千纸鹤。 是一千只。他说。 她哭了,是她懂事以后第一次在他的面前落泪。 她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脆弱的会把他的心也击碎。 然后她对着一千只纸鹤说,我爱你,你爱我吗? …… 那晚是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夜。 她洗完澡,赤裸地穿他宽大的衬衫,身上只有一串闪闪的鸡心项链,他问过她 很多次,鸡心里面有什么,她只是笑而不语。 她站在闪亮的镜子前,将湿淋淋的长发盘起。岁月没有给她留下太多的印痕。 29岁了,她依然年轻。 她把那些千纸鹤吊在窗台上,看着它们随着雨夜的大风一起摇曳。 然后,她对着它们说,我爱你,你爱我吗? 然后,他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我爱你。 在镜子里她看到了他,他的脸依然清晰,像很多年前她怀里的那张脸,不过现 在的他是清醒的。 他说,爱我为什么那么残忍的不给我任何的回信呢? 她看着他,说,有啊,都在你的电脑里。 BBS 里的kiki一直是你? 是我。 那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你的页面不刷新了,我以为…… 她感觉到眼睛里有温暖的液体在涌动,他用蓝格子的手帕替她擦拭,然后说, 晚了。 不晚!她大叫着。望着他的眼睛。 他放下她脑后的盘发,看着发尖的水珠依附着滚落在地上…… 他触摸到空洞衣服下面温暖的身体,他想,他可以让她幸福,起码在今夜…… 然后,吻她。 第二天,她醒得很晚。 桌上仍然有牛奶和鸡蛋。 电脑边没有他。 她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然后她起床,叫小ROSE的名字。屋里没有任何人回答。 喝牛奶的时候一张信纸贴着杯底飘落下来。 Dear kiki, 如果可以回到23年前,我会选择一辈子和你呆在一起。 如果我不曾认识ROSE,我现在也会选择和你在一起。 但是,一切只是如果,原谅我,我不能没有ROSE,就像你不能没有我。 我带着孩子一起去找她的母亲了,她不能没有母亲。 原谅我,kiki. LOVE FOR EVER…… KING她感到一阵刺眼的疼痛。LOVE FOR EVER …… 今生注定她只可能有一段爱情。 她赤裸地穿着他的蓝格子衬衫,身上只有一串鸡心项链。安静地躺在床上,听 到泪水轻轻打落在她的耳垂。她打开项链的鸡心,微笑着再望了他最后一眼。如果 小说里的那只鸟是幸福的话,那么她应该也是的。 她用绝决的方式结束了对他23年的爱。她倾听着自己脆弱的心脏跳声,最后在 睡眠中湮灭…… 23年前,她为这个男人而生。 23年后,她为这个男人而死。 半年后他也在医院苍白的病房里睡了过去,死于晚期胃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