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冷里与爱情相拥 在冷涩的没有任何色彩和生命力的房屋里,我们呈静止状态紧紧地拥抱。一直 到第二个黎明到来的清晨,我们的肢体开始凝固,无人知晓这段静谧的过程,安静 的犹如我们在前夜的死亡。 前夜,我大口地吸入氧气,呼出二氧化碳。新陈代谢的自然规律,无法满足我 挣扎着的欲望。我们不该逗留在此,在失去光亮的冰冷里,我们被凝绝,尘封…… 前夜,他询问我生命的极端是什么。 我想到生或者死。而此时我们徜徉在步入死亡的通道口,反复的痛楚,撕心力 竭,但走不进去。 他流着泪说原来做过类似的梦,在清新至冰点的空气里,因寒冷而僵硬地死去。 没有任何理由,而灵魂是温暖的,然后整颗跳动着的心扉被注入粘稠而激烈的血液, 因为怀里有自己心爱的女人。 可是痛楚会更多。我们挤不进去,天堂门口排起浩荡的人墙——那个极乐世界, 将我们摒弃在庸俗的人间。 我开始看不见东西,我用手分辨他挺括的鼻梁和深陷的双眼,我问他视线里有 什么。 他说,有颜色。 我问他,什么颜色。 他说,是黑色。 我听到他声音里有对“新”生活的希冀,然后从未有过的兴奋感将我推近死亡。 他的身体没有温度,我开始害怕他会先我而去。 在寒冷里,我记起温暖。 我们在布满水蒸汽的火锅店里吃热气腾腾的围炉和烧酒,他在炎热里脱下最后 一件汗衫,我在店堂洗手池变形的镜子里涂抹淡淡的唇彩。 咸湿的汗水,浑浊的气流和大堆大堆臃散的人群,拼凑地惨不忍睹。现实里觅 不到我们的踪迹,我们如可怜的蚂蚁被撵死于女人高翘的鞋底之下。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用尚且清晰的声音告诉我,他的手心仍在流汗,是有温度 的。他垂死于自己温暖的掌心。 在寒冷里死亡很美妙。有足够长的时间想足够多的事情。考虑最多的是被凡人 视作虚无和空幻的黑暗。 我们在冷涩的空气里,继续拥抱,我吻他舒展的眉宇,掏空心中一切的思维。 我的手心也开始溢出细细的汗水。 我大口地吸入氧气,呼出二氧化碳,循环着自己的生命。 我孤身一人徘徊在天堂外拥挤的人流里,看不到自己的背影,表情疏离。我不 知晓自己是否已经死亡,或者绝望的只是灵魂。 我看到眼前通亮,天堂之门豁然开朗。 我吻他,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