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的黑色发夹 月很孤独,空虚的时候,月选择在最拥挤的南京路上漫步。川流不息的人群让 月暂时忘记自己。身体是没有灵魂的躯壳。这样漫无目的的行走,月从来不觉得累。 月喜爱那种纯黑色的丝绒蝴蝶发夹,只有一颗人造宝石的点缀。在黑暗中会隐 约的闪烁。月曾经在地铁站里看到一个女孩儿戴过,黑色的布制丝绒和浓密的长发 浑然一体。月欣赏那种虚幻的美。恍惚中那女孩儿女会飞,就像头上的黑色发夹。 月一直是孤单的,一人上街,一人吃饭,一人工作。月丝毫不觉得,也不渴望 有人陪她。月是独立的。 今天是月这个礼拜以来第五次进入同一家饰品店,铺子很小,人也不多,可品 种齐全,满墙都是发夹,步入店堂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第五次,月终于找到了她要的那种发夹。身边是营业员殷勤的笑脸,月茫然的 被她拨弄着秀发,任由她一连换了五六种发夹,月没有一个中意的,最后月替自己 戴上了黑色丝绒的那种。透过反光镜,月同样看到那枚发夹淹没在她的瀑布中。月 想到了地铁车站里的那只蝴蝶…… 月仍旧在端凝着镜子里的自己,直到举镜子的手开始发酸。一个女孩儿在冷冷 的瞪着月,混浊而清澈的眼睛,未经修饰的柳叶眉,苍白的嘴唇,透明的腮。月喜 欢镜中女孩儿不屑一顾的神情,但更欣赏的仍旧是脑后的蝴蝶发夹。 月想飞,像那枚蝴蝶发夹一样,淹没在芸芸众生之中,永远不被人察觉。 月不喜欢发夹上的那颗人造宝石,是假的却会闪光,月要把它拆下来,所以她 买下了它。 摸索着,她用钥匙开了门,伴随着“吱”的声音,冷风从室内袭来。月一人住, 所以房间很冷。 月今天很高兴,哼着曲儿在厨房里做饭——一只清煮鸡蛋,和大杯咖啡,足以 打发一顿晚餐。 晚餐后,月换了一身黑,站在落地镜前久久的打量着自己,怀疑自己忧忧的样 子可以和寡妇媲美。 月想,这种样子走在路上一定有很高的“回头率”。 月美美地睡了一晚,醒之前做了个梦。有三个人,地铁站的女孩儿,店铺的营 业员和月自己。隐隐记得是月要买那枚发夹,却被地铁站的女孩儿抢了先,女孩儿 戴着发夹飞走了,月在后面追啊追…… 醒来后,月摸索着触碰到了脑后的发夹,幽幽的笑了,飞的感觉好美妙。 月习惯熬夜,甚至通宵不睡。玩MUD 的游戏,月玩它不是角色的扮演,而是演 绎人生。月的生活就像MUD 愈陷愈深,月不想解脱,只是看到清晨镜子里黑色的眼 圈和憔悴的容颜才会掠过一丝的罪恶。 月没有用木梳修饰自己的长发,只是小心翼翼的戴上了那枚黑色的蝴蝶发夹。 她怕发夹会飞走,所以反复夹了许多次。 月一人住在很高的摩天大楼,那样的高楼也有阳台。天空还没有一丝曙光的时 候,月习惯在阳台上喝酒,让即将清醒的神智再一次麻醉。 清晨雾气很大,数米之外就看不到前方的景物。月无所谓的,因为阳台的对面 只是一家未售出的空房。晴朗的时候也只能看到玻璃窗里白色的墙壁和没有地毯的 地面上斑斑的油漆。月觉得玻璃窗是幕布,未装修的房间是舞台,月的阳台是包箱。 每天清晨月都会看这场戏,只是对面的舞台里永远没有演员。月希望有个人能让她 消遣。 在雾气中,月抽着烟喝着酒,腾云驾雾的像在飞。很少有人穿黑色的睡裙,月 就是这样的女孩儿,她是一只黑色的蝴蝶。 月有着奇怪的思维方式,她不惧怕死亡,曾经想过从这边的阳台飞到对面的空 房。去做什么月不知道,只是一种想征服对面没有人的欲望。可是,她没有那么做, 月甚至希望对面永远只是空房,没有人察觉,就像她隐居在这样的摩天大楼。 月喜欢自己的背影,月的背影永远是那么的苍白而沉重。 月歪着头企图看自己脑后的发夹,只是没有反光镜的她,看到的永远是那张无 助的脸。月固执的拼命歪着脑袋…… 月用剪刀“修剪”自己的长发,一阵寒风,地毯上的发丝向房屋的角落蔓延开 来,月将长发剪得很短,短到那只蝴蝶坠到地上,再也不能依附在那深黑色的发丛 中。 月永远都不可能像蝴蝶那样的飞了,镜子里是她狰狞的脸。 月痛恨自己的心态,那种寻求寂寞的心态,其实月只是没有人关心。 那只蝴蝶迎着风走向阳台,是清晨的第一丝曙光让月眯起了双眼。迷离中月清 醒地看到对面房间里有人在看房,月对着看房的男人邪邪的笑了笑…… 一个男人的惊呼! 摩天大楼的墙脚下,睡着一只黑色的蝴蝶,有人说是从十四层的高楼飞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