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 我是在冬天出生的 熬过这漫长的冬季,我又该做什么呢? 1 即使是在嘈杂的闹市,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我依然是孤独的. 我不可触摸的这 份孤独. 但我可以去感受它,清晰的思想和回味. 四周,晃动着一张张陌生的,快 乐的;冷漠的面具. 我将这份心情掷向带着面具的人群,他们却将这心情又立刻的 抛还给我. “这不适合我们,你也不适合我们”:他们说我无语,这城市,视若无 睹的是不合时宜的孤独和远来的流浪者一路风尘. 抬眼望去,铅灰色的天空藏不住 一丝的云彩. 一切都是灰的────天空;城市;带着面具的本地人;还有街道上 飘零碾碎的落叶和异乡人内心所怀念的家乡. 家乡,家乡应该已经下雪了吧. 2 雪带来的不是寒冷,而是温暖. 因为快乐是温暖的. 下了一夜的雪. 第二天, 家乡的屋顶,庭院;屋后斜斜的山坡,一切都变成白色,大块大块的白一直延伸到 远方起伏的山峦. 是谁给家乡的山水穿上这垲垲的冬装? 孩子们雀跃着玩雪,鲜艳的新衣在雪地中燃烧一团团锦绣的,跳动的花簇. 堆 雪人;打雪仗;或是仰着通红的小脸注视在朔风中飞舞的雪花,轻盈盈,一片一片 的,仿似漫天的柳絮扭动翩翩的腰姿,纷纷扬扬,然后飘落在脸上,肩头和摊开的 掌心,慢慢的融化,融化成一粒粒晶莹的泪星子,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3 一不小心,泪就滴了下来... ... 很多次在午夜梦回中惊醒,侧耳倾听,窗外, 正浠浠沥沥的下着细雨,仿佛隔世的声音轻敲着窗户,在寂静的黑夜中,寂静的独 处时,分外分明. 又恍如一直敲到了心里最柔软的最深处. 这城市永远不会下雪─ ───它只会伤心,只会流泪. 所以,能感受的永远都是伤心的眼泪. 而雪,就只 能是记忆和梦境里唯一而又昂贵的奢侈品. 4 母亲又寄来了家乡的年货和小吃. 还顺带捎来了家乡永远的温暖. 大年三十, 一个人在异乡租来的小屋中. 烧几道家乡的小菜;温一点家乡的烈酒. 在这感受不 到新年氛围的城市夜晚,家乡,母亲和我,如此贴近. 电视里央视<<春节联欢会>> 是无趣的. 一个人在异乡的新年包着电视,再好的节目都如同嚼蜡. 相反的,只会 平添更多思乡的愁绪和孤苦. 窗外,依旧是那些看惯的繁华的灯火在寒风中瑟瑟发 抖. 除了偶尔几声炮仗的爆炸声和烟花冲天而起的“嗖”的一声之外. 这个有太多 限制的城市一如往昔. 唯一多余的就是几盏只有在节日才挂起的大红灯笼,在夜幕 中,仿佛正讲述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叫家的故事. 5 家乡堂屋的屋檐下,应该正燃烧着两团喜气的灯笼吧. 爸爸;妈妈;姐姐;弟 弟......应该正围坐在圆形的饭桌,一边看着联欢会,一边热热闹闹的吃着年夜的 团圆饭吧? 是否会想起远在他乡的游子;是否会预备一副碗筷,预备一个空空的登子?多 愁善感动的母亲是否会睹物思人,黯然泪下;威严的父亲是否会借着一杯浊酒,为 远在异乡的儿子举杯遥祝,默默的祈福呢? 会的,一定会的!双亲呵,请原谅儿子的不孝. 就让我在异乡为您们祝福吧. 请您们收下这千里之外不孝之人对你们最真诚的祝福.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辉” 6 过了年,就是春天了. 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春天的脚步. 站在屋子的窗前,一 眼望去:黑夜的深处还是黑夜;冬天的背后依旧是漫长的冬天. 于是想起以前写的几句打油诗: 谁偷走了春天的脚步 我抱着城市漫长的冬天 编织桎梏的梦 在最后的一天继续冬眠 忽略了,门外珊珊来迟的春暖花开... 是的,我是一个在冬天出生的人,我的心里只有冬天. 禹二 2002-2-11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