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那天夜里直到酒吧打烊我们才一同离开那里,已经是凌晨了。整个城市都在一 片冰冷的黑暗中酣睡过去。澈骨的寒风从衣服上的隙缝中钻进体内,连着一种寂静 的感觉。让人打心里觉得有种近乎恐惧的孤寂。冰冷且又绝望。。。。。。 我想起了属于自己的那个叫家的地方。那里也和熟睡得如同死去的城市一样。 没有感情。毫无生气。我看着身边这个我刚认识的叫云裳的女人,心里涌起了想要 陪着她的冲动。我已经害怕了一个人独处时的寂寞了。那感觉就像是附在你灵魂深 处的某一个地方。挥之不去,如梦魅般死死的缠着你。让你的心在一种绝望的窒息 中慢慢枯萎,破碎。。。。。。直至死去。 “你要去那里,我送你。” “嗯。。。。。。去你家行吗?” “啊!好。。。好啊。。。” “你父母不会介意吧” “父母!”我肆意张扬的笑了起来,笑声里有种凄呛的酸楚和悲哀被凛冽的夜 风寸寸割裂。父母!我有吗? 我有父母,准确的说曾经有过。 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就因为一次意外的车祸离开了人世,没过多久,母亲也抛 下我和一个从外地到我们这里来做生意的男人跑了。从我能记事开始,我就一直和 爷爷相依为命。我是在一片谩骂嘲笑的“野种”声中靠爷爷拾破烂拉扯大的。所以 一直以来。我都固执的认为我根本就从来都没有个父母,而只有爷爷。。。。。。 但爷爷已经太老了,就像文章开头提到的那棵老槐树。他终于在一个孤寂的黑夜中 带着对自己孙子的爱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从那以后我就开始一个人在这座 城市的黑暗中游荡。黑夜让我感觉温暖。因为我知道爷爷会在天上用他的那颗星星 看着我,为我照亮。。。。。。我讨厌白天,即使是在最炙热的阳光和拥挤的人群 中。我也都能感到一种从自己内心深处散发出的凄凉和孤独。。。。。。 我不要把悲哀写在脸上。 “对不起” “没什么。。。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给你讲这些,你不会嫌烦把” “当然不会,我们是朋友嘛” 朋友!我努力的在心中回味着这两个字。我有朋友吗?不。我没有。 “那你靠什么生活呢?” “一年前我意外的收到一大笔汇款和一封信。是那个叫我母亲的女人寄来的。 她在信中说她对不我。要补偿我。还说每月都要寄一笔生活费给我,哼!补偿!” 我冷笑了一声,“我就靠这钱活着,我就是要挥霍她的钱财,大把大把的乱花, 我心里就高兴。要补偿就让她补偿个够!” “你觉得你是在报复吗?” “嗯” “你这样不是报复,知道吗?”她轻轻的说着:“人是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的。 你母亲确实是对不起你,但是她毕竟是你的母亲。你又何必如此的偏激和执迷。或 许。她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想要像你赎罪呢。” “不要和我说这些”我愤怒的打断她的话,声音因颤动而变的扭曲和尖锐: “我没有母亲,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决不会有。” 她沉默了。 那天夜里到家后,我们很快的就彼此的拥抱着对方沉沉的睡去。恍惚中我做了 一个梦。梦见自己仿佛回到了还在摇篮的时代,躺在一个女人的怀里。梦境里很模 糊,我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