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喜欢橙子 作者:懒得出奇 我开始剥一只橙子。 没错,剥。因为我没有刀。 我总是剥橙子,因为我总是没有刀。 我很熟练的剥光了它,欣赏了一会儿,手指上橙子的奇异香味肆无忌惮的飘。 她也许会把我的指头当作橙子,我想。决定不洗手。 她喜欢橙子。有一次她说一只橙子和我二选一她选我因为我会给她买一堆橙 子。她说的没错,我果然给她买了一堆,一大堆,大到她一整天什么都没干的坐 在床上不停的吃。 “我天天吃橙子就好了,会给你省下很多粮食的。”她说,从我手里拿走最 后的一只,笑的像个水妖。“留着吧,午夜的它,也许会变成美人。” 她又说对了,第二天早上那橙子就不见了。真是奇迹!我推了推她,她含着 一只手指睡的分外香甜。“来看上帝!”我说。“哎呀怎么是你的手啊讨厌!我 还以为是橙子呢!”她睡眼朦胧的哼哼着,新鲜的像个长势良好的橙子。 那一段时间她过的似乎很快乐,我猜是因为她辞掉了营销经理的工作可以理 直气壮的睡懒觉。可她说不是,事实上她从未睡过懒觉,她总是早上11:30就起 床而我则要等到12:00. 所以我就不知道她为什么快乐。 附近有家叫LETHE 的小酒吧。她告诉我那是希腊神话中忘却河的名字。我说 翻译成中文就是忘川,所以以后我死了你到这个酒吧来洗洗就忘了我了。她说想 看裸体美女也不用装死啊再说就你我还用忘啊本来就记不住。我说,靠! 酒吧老板叫自由,是个准诗人。他跟我知道的那些诗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他写 的东西能让我看懂。 诗人通常都喜欢充当青年导师,准诗人也不例外。自由总是扯着他的长发说 他看到了一个时代的悲剧。我也总是对他肃然起敬说我看到了瓦格纳。 这是真心的赞美,可自由显然不这么认为,他说老瓦是一种精神象征我这是 亵渎他的信仰。 我解释阿瓦在我眼里就像山羊一般勇猛果敢而神圣。他就气急败坏的换上那 张sopor 说,小子,你丫没这个吧!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我的地方。据她说那天她刚刚明白了做人的道理知道了 什么是生命中比较可贵的所以她就辞了职。 那天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那天我们主唱的猫死了所以我 们翻唱Don ‘t cry.主唱很投入,全场的人都为他鼓掌,这很少见。所以我就奇 怪她为什么会注意到我。 当时我一直在所有人的后面摆弄着我那陈旧的,不到一千块的二手鼓。 “你似乎是个安静的鼓手。”她靠过来,眼睛在灯光下妖艳的像只狐狸。 “自杀的歌,在你的鼓声里……薄薄的刀片……血像盛开的花……我喜欢吃橙子, 我吃了无数的橙子,你说,被吃掉的橙子会哭吗?” 我没有回答,我吻住了她。 自由说她和我不是同类的人,无论生活经历还是思维方式。自由又说无论我 怎样做都不会令她满意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由还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工整的、 工艺学的、工具统治的秩序里,人类生发神秘的病症,整齐和机械是病的症状, 然而病的更厉害的人则展示出另一种状况,这种集体的行为被称做孤独,因此当 你问到如今流行什么,有人回答:个性。 我说这个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那些伪小资伪摇滚们像过街老鼠一样四处乱窜, 而我只想窝在家里给她杀橙子。我从来不怀疑Nirvana 、Beatles 、Cure、Moonspell ……这些伟大的自由音乐者引导着20世纪的严肃音乐,正如我相信她是一个需要 疼的女人,确切的说,一个孩子。 自由递给我一杯红粉佳人,我说这他妈最难喝了你丫想涮我! 这就是女人。自由说。 那阵子我们每晚到3 个酒吧赶场,周四在一个废弃的厂房排练。她像我的影 子一样片刻不离。 我觉得自己似乎在她的笑容里抓住了幸福的尾巴。 无聊的时候我就带她出去淘打口。她穿着柔软的棉质长裙,在秋天的阳光下 苍白的像个折断翅膀的天使。 她独喜欢Enigma,还不许我听死亡,后来听了那张the cross of change 竟 然连刀都不让我带了,还把家里的菜刀也藏了起来。我无所谓我又不会做饭,可 没刀怎么杀橙子啊? “没事儿,”她说,“你剥。” 靠! 等到她终于肯听bjork 的时候,我剥橙子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被特许偶尔 可以听听死亡。 “你怎么不听Don ‘t cry 啊?你那么喜欢。”我一边剥着橙子一边跟着Mayhem 踩底鼓。 “还不到时候。”她说。 “那什么是到时候啊?” “自杀的时候。”她媚笑,“今天4 月5 号,该听Nirvana.”她跳下床,绕 到我对面,用指甲轻轻的弹着吊叉。“你爱我吗?” “废什么话!” “可是,可是……你知道吗?我迷惑了。也许我爱的只不过是爱情……本身?” “胡说什么呐,又乱想了你。” “真的,我什么都放弃了……总有一天我会明白过来,知道我爱的究竟是什 么,那时侯我的选择就这么简单,嫁你,或者……也许,割破的手腕会流出橙汁 来。” 我把家里所有枪花的东西一张不落的送了自由,他乐的露着两只着寒光的门 牙合不上嘴。“真令人恶心,”我说,“你的门牙更大了。” 这下就算有点什么想法也没的听了,也就没什么想法了。我把我的推理告诉 她,她做了个奇怪的表情。 每个故事都有它的意义,我的故事就说明了这样一个道理:无论吃多少橙子, 血都不会变成橙汁。 所以,那天下午,整个房间的地面,都是凄艳的酒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