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我没有对自己食言,的确很勤奋,几乎每天都去拜见各位音乐人,去唱片公司, 毛遂自荐我的歌词。 几乎每个人都说不错,让我留下一些词,静候佳音。然而佳音遥远而飘渺。等 待漫长得看不到边。 我到正大唱片,见到企划部的徐磊时,他问去过哪些唱片公司。我1 、2 、3 、 4、5……数起来,他说几乎没有你没去过的了。 徐磊说会帮我推荐我的歌词。 一大圈跑下来,我慢慢看明白了现实状况:唱片公司歌手不是经常做专辑的, 一两年,两三年才做一张,得碰上机缘巧合;大量的自费歌手,我不知道他们在哪 儿,他们也不知道我在哪儿;而且决定用哪一首作品,创作者的名气大小很重要; 我 也看到了所谓的“圈子”,在一个 小圈子里,有相对固定搭档,一个新人很 难走进去。 这是一个漫长的、艰难的、熬的过程。 几乎每个人都熬了很久,才浮出海面。 我开始知道卖词为生,在大陆,是艰难的。 小柯说的是对的,我只有找个唱片公司,进去,才能活下来。 小柯、孙义勇、闻震以及远在广州的浮克都为我的工作在想办法,可唱片公司 的职位毕竟有限,不是我想进去了,它就自动空出来了,没有这么神奇。 好象没有路了。 我并不心慌。 内心深处总有一些模糊的东西在支撑我,我不相信我义无反顾地来北京,却要 一败涂地地离开(不是为了音乐,我不会来北京的,我更喜欢生活在深圳)。 我不能就此停下来,我必须继续。 《音乐生活报》电台打榜的榜单上有一些参与打榜的音乐工作室,既然已没有 唱片公司可跑了,工作室也试试吧。 可它们在哪儿呢?它们毫不起眼的隐没在北京的各个角落,不给我丝毫暗示。 谁能告诉我呢?谁会告诉我呢? 电台的DJ肯定都知道,可我刚来北京,一个DJ都不认识. 我拨114 查到中央人 民广播电台的电话,然后七弯八拐地拨了无数个电话,终于找到“中国歌曲榜”主 持人张东的电话。 谁知道他理不理我呢? “张东,你好”!我是戴粼,我是写歌词的,刚从广州过来,我想跟一些音乐 工作室联络,可我没有它们的电话,你能告诉我吗?“ “噢,你等一下,我找找。” 啊!就这么简单?! 张东真的就要告诉我了? 我听是他在那边翻本子的声音,想象我急于想要知道的电话号码将从电话那端 传来,不敢相信! 我又遇到一个好人! “你有笔吗?你记一下。”声音如他在“中国歌曲榜”节目里的一样真诚、亲 切,也许他能体会到电话另一端,一个来北京寻求音乐梦想的女孩的茫然、无助。 我一 一记下了张东告诉我的音乐工作室的电话,有近十个。 什么样的感谢都容纳不了心里的这份感动。 后来在各种新闻发布会、演出的后台遇见张东,我都忍不住“旧事重提”。 “张东,你真是太好了……” 张东总是笑笑,“没什么的,戴粼”。 拿着那些工作室的电话号码,我又一 一打过去,得到的都是不同面孔,不同 笑容,不同声音,不同表达方式,但内容都相同的话,你的词挺好的,挺有意思的, 你可不可以留一些下来,我们再做新歌的时候可能会用。 到处都是希望的线索,闪着金色的光,开着粉色的花儿,却看不见哪怕是青色 的果实。 最遭糕的现实逼近了,我没钱了。 口袋里还剩1000来块钱,下一笔钱何时,何地从哪儿来?我完全不知道。它没 有方向,没有目标,躲藏在黑暗里。 下月的房租眼看要交了,我不知道这1000元可以支撑多久,我懒得去计算清楚, 对于钱我向来这么模模糊糊的,知道个大概差不多就好。 钱包比较鼓的时候,100 元面值的多三、五张,少三、五张,我是无所谓的的 ;钱包干瘪的时候,100 元的多少一两张我也是不大搞得清楚的;只有这种最后只 剩下几百钱的情况,我的记快力才奇迹般地突然变好,能记清100 元的是几张。 我一惯这么糊里糊涂的。 接下来怎么办? 我不敢深想。 我只知道:我决不会就此离开北京。 我决不会就此认定失败。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