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之回归 花开两枝,先表一朵,大陆台湾,单说一方。话说星辰女子来到台北照顾年老 体弱、病入膏肓、正在住院治疗的叔叔,转眼已是一月有余。刚来时,星辰每日三 餐送饭,顺便在护理人员照顾叔叔的间隙给叔叔擦洗身子或陪叔叔说说话。这样半 月下来,星辰渐感力不从心,加之怀孕前期身体反应较为强烈,实在承受不了了, 就通过中介所找了位男护工。这位大小伙子名曰孟繁仁,三十出头,是个孤儿,幼 年爹妈去世,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从小就懂事早,又勤快,侍奉叔叔的细心程度比 星辰有过之无不及,大事小事全不用星辰操心,这让星辰十分满意。不知道的还以 为这小伙子就是星辰叔叔的亲孙子或是星辰的亲儿子呢。 星辰的叔叔是1949年10月蒋介石飞往台湾后不久最后一批撤离大陆的部队中的 一员,当时才23岁,原来在一个师部做警卫,到台湾后转到后勤部门,几年后便退 了役。自己开了个百货店,直到30多岁才成家。结果妻子还没生育能力,十多年前 就已去世,只剩下老人孤苦伶仃度残年。虽说台湾当局对退役老兵也有一些照顾, 老人经营百货店多年以至后来还成为台北市的一个老字号品牌店,也有了不少积蓄, 但一个人的老年生活毕竟有诸多不便。前几年得知侄女星辰丈夫去世,叔叔曾兴过 让侄女星辰来台照顾他并将全部财产赠予侄女的心,但一想到“文革”前夕他曾委 托友人给老哥送信导致全家经受长达十几年的灾难时,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最近 几年,老人见大陆形势稳定了,也不搞运动了,心中那个多年的夙愿便又死灰复燃。 又经多方打听,大陆亲属到台湾省亲探病手续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难办,加之本身预 感到不久将惜别于人世,这才委托当地律师行与侄女联系。没想到侄女这么快就赶 了过来。也许是侄女的到来给老人带来的精神作用,或许是星辰及其小孟这位小伙 子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护理,老人竟奇迹般地有了好转。原来已瘦得皮包骨头,现在 脸上似乎比以前胖了些;原来自己根本不能翻身,现在恢复得可以自己从病床上坐 起来并可持续半个小时。对此星辰也感到了些许欣慰。但她最感激的还是把她和叔 叔都视为自己亲人的这位护工小孟。他不仅将星辰叔叔侍奉得到家到位,无可挑剔, 而且还把星辰也当成病号一样照顾,甚至星辰稍有不适他都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然后不动声色地去一项一项地帮星辰打理得头头是道甚而至于天衣无缝。就连星辰 到医院检查妊娠是否正常小孟也是跑前跑后并将大夫嘱咐的注意事项一一记在小本 本上然后再不厌其烦地逐条监督星辰落实。 对老庄的思念一直占据着星辰心思的大部。但她也不得不面对现实。老庄是个 公务员,申请赴台本身就有难度,何况又没有正当理由呢? 另外,老庄有自己的家 室,就是有可能来台湾他怎么对他妻子说呢? 可万一她生孩子时他来不了,没有亲 人在身边又怎么行呢?一想到这些,星辰心情就格外的沉重。甚至有一次她梦到自 己生孩子遭遇难产,疼得她哭爹喊娘,就是不见老庄的影子,急不可耐的情况下她 直骂老庄,骂的什么话虽然记不清了,但在她意识里好象是平时说不出口的脏话都 骂出来了。还有一次她梦到她与老庄有了自己的孩子的事被老庄单位知道了,结果 老庄的公务员身份被解除,家庭也破碎了,惨得一败涂地,并且成为Q 城的一件大 新闻,大报小报还有特别红火的省电视台《拉呱》节目都在头条予以报道,Q 城大 街小巷到处都在谈论着这条新闻……那简直就象真的一样,以至于吓得她从梦中惊 醒后大半夜再也没睡着。她心里明白,她与老庄的感情是真挚的、纯洁的、没有丝 毫功利之心的。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爱,是她这一生苦苦追求而来之不易的爱,是 其他任何人无法替代的爱。其实与老庄作爱的感受现在已经不怎么重要了,让她日 思夜想的是老庄何时能来到她的身边。还有就是孩子降生以后他们如何去抚养等等。 好歹叔叔目前的病情有了些许好转,看样子短期内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这也给她提 出了新的问题,也就是说,她得做好相对长期在这里待下去的准备。原来打谱一年 最多两年就可回到大陆的想法看来已不现实。当然,她也承认,在她与老庄刚有这 层关系时她就意识到自己选择的是一种若即若离的情人关系,但她压根没想到会出 现现在的情况。这种思念之苦折磨得她整日心神不宁。虽然她也清楚心情不好对腹 中的孩子很是不利。但是没有办法,她控制不了自己。近来,她隐隐约约意识到小 孟这位小伙子对她的态度已经慢慢由好感转向喜欢,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好象就超 过了正常范围。她也曾假设万一小孟提出和她的关系往那方面发展的话,她会以什 么样的态度去回应。不管事情向着什么方向发展,她是铁了心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因为对她来说,从今以后她再怀孕生孩子的几率几乎是等于零了。所以,她无论如 何也不会放弃上天赐给她的这次机会。 人往往被环境所左右,这是绝对的。那些任何时候都不受环境影响以不变应万 变的超脱之士什么时候也相对较少。但星辰想当这样的人。这种坚定的信念来自于 她对老庄那份执着的爱。他曾经是一个很传统的女性,但她的骨子里却有着一种顽 固的追求幸福的意愿,这种意愿直到遇到老庄之后才得以实现。她想做一个有品位 的人,一个追求爱情至上的人,虽然这种观念还不怎么被人们所接受,但她觉得她 的想法没有错。追求自己的幸福何错之有?记得中国有句谚语,听蝼蛄叫就别种庄 稼了。鲁迅先生也说过一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星辰在台湾后来到底发生了哪些变化,这里暂且按下不表,回过头来再看老庄。 这天中午,老庄刚吃过饭,那露水小姐又不约而至。 “你好老师。” “你好露水小姐。” “吃了吧?” “是,你呢?” “我也刚吃完。” “哦。” “今天说说你吧老师?” “说我什么?” “说你的什么我都爱听。比如家庭、个人爱好等等。” “那你问吧。” “好。家里几口人?” “四口。” “都是谁?分别说说好吗?” “行。先说老母,今年整八十,性情开朗,不生气不着急,身体健康,无任何 疾病。不过最近在外地我姐姐家住。” “你真是个有福之人,家有老,是一宝。” “妻子,退休职工。” “什么文化?” “‘文革’期间的高中生,下乡‘知青’。” “婚姻一定很幸福吧?” “算是吧,知冷知热,知疼知爱,讲孝道,爱干净,重勤俭,无外心。” “家有贤妻夫祸少。” “好嘛,你还一套一套的。” “还有谁?” “儿子,比你小点。” “还上学吗?” “毕业两年了,工作刚稳定。” “哪所大学毕业?学的什么专业?现在干什么?” “东港大学,美术专业,杂志社美编。” “有其父必有其子呀,你简直太幸福了。也没什么心事了。” “哪能呢?又得筹钱买房又得准备娶儿媳,操不完的心呀!” “那也高兴呀!” “高兴不起来,没愁煞就不错。多想要个女儿呀,可惜命里没有。” “女儿同样要操心的。” “那倒是,不过不像儿子需要花这么多钱。” “难道女儿是‘摇钱树’?” “我倒不这么认为,但‘女儿儿是母亲的贴身小面袄’,女儿是父亲最后一个 恋人’,这两种说法我还是赞同的。” “哈!多数人都这样认为。好吧,再说说你的爱好吧。” “哈哈!琴、棋、书、画,吹、拉、弹、唱。” “你可真是个全才。” “不过,什么也会戳击两下,但什么也不精通。是个杂家,但成不了专家。” “就这也不简单呀!最爱的是什么?” “还得说是写作。” “哈!三句话不离本行呀!” “我说得够多的了,该说说你了。” “我有什么可说的?” “说说你的家庭、你的工作,你的个人打算,什么都行。” “好吧。我是个农村女孩,老家在胶东。” “沿海地区,经济发达,胶东人性格豪爽,为人仗义。” “父母和你年龄差不多,父亲在外务工,每月一千多元工资,母亲在家务农。” “哦。” “我在家排行老大,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已上大学,妹妹正上高中。” “看来负担不小。” “是的。母亲常年有病,治病全靠父亲的收入。弟弟妹妹的学费、生活费由我 一人承担。” “你的压力够大的。” “没办法,我只有努力工作,拼命赚钱,才能基本满足弟妹之需。” “你目前的工资收入是多少?” “两千元左右,不过我还兼着职,给一位老工程师画图纸,还能有一部分收入。” “好,你很有家庭责任心,是个好姐姐。” “前不久母亲节,我还给母亲寄去两千元钱,让她好好治病。” “你更是一个有孝心的好闺女。” “我觉得困难总是暂时的,将来会越来越好。” “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先干好本职工作,尽力多挣点钱,争取5 年内使家境有个较大的改观。力争 两年内拿下注册会计师证,以后机会成熟了,准备自己开个小公司。” “好,有志向,有抱负,青年人都应该像你这样!” “现在只能是幻想,将来实现的可能性有多大还是未知数。” “理想来自于幻想,没有幻想的人永远成不了大器。” “谢谢你的鼓励,我会尽力的。” “如果哪一天你有了自己的公司,老朽愿给你敲敲边鼓,助你一臂之力。” “那先谢谢了!不过你有个词语用得不当。” “什么词语?” “‘老朽’。” “哈哈,我这已经是第几次犯这样的错误了吧?” “没关系,只要知道是错误就成。” “谢谢你的宽宏。以后绝不再犯。哈哈!” “你的阅历,你的经验,你的知识,你的文化,还有你的成熟度,正是成就事 业的黄金年龄。” “不敢,说好听的叫做‘献点余热’,说不好听的叫做‘废物利用’。” “你总是这么谦虚。” “问一下,最近和准老公处得怎样?” “一般。” “情人节去旅游了吗?” “最后各自行动。” “你自己去的莱芜?” “是的,跟同事一起。” “玩得愉快吗?” “还行。” “你那位呢?” “去了趟青岛,什么生意也没做成,白花了300 多块钱。” “可能是没经验吧?其实情人之间应多一些宽容,多一些理解,多给对方一些 自由的天地。” “这倒是,在这方面我对他很可以的。” “这就好。” “我就怕他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学坏了。” “好了,又快到上班时间了,再会吧?” “再见老师。” 毕竟老庄与星辰的关系是怎样一种结局,且听下回分解。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