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夜,东京。 我坐在靠窗户的阔大靠背椅上,手里擎着一杯卡布奇诺咖啡,望着明灯艳火中 的东京大铁塔,呆呆地出神。 五分钟后,我叹了一口气。翘起了小指竖在了我同铁塔之间。 “果然。”我对另一个自己说。 我的小指挡住了整个铁塔。 我打开音响,从中飘出了‘爸爸妈妈’乐队的那首“加州梦想”慢慢地,歌声 渐逝,手上的咖啡也只剩最后一口。 我站起来,伸了伸腰,但随即我又躺在靠窗的床上。 想想实在也有趣,当初公司以为三个被派来出差的人会住同一个旅馆,于是订 了一间有两张床的四人房,但没想到日本分公司也‘好心’的又在别处订了一个四 人房,于是我们三个被派来出差的人,经过私下的抽签,只有我住进这家五星级的 饭店,其他两个人就住另一间饭店. 温柔的音乐,醇醇的咖啡香,街上车灯划过的亮线,一点一滴,像倾入口中的 咖啡,慢慢渗透在酝酿著。 脑中残留的记忆又再一次浮起,耳畔中传来的笑声被莫名的唤起﹍﹍音乐、咖 啡、香味、亮线、记忆、笑声、遥远﹍﹍ 电话却在这时响起。 “喂!”我还是不习惯用日本话说“摩西摩西” ‘喂!’是个女生的声音,轻柔柔,飘忽忽。她叫了我的名字。 我对于音色的记忆颇具信心。这却是个陌生的声音。 ‘嗯!是啊!我就是,你是谁?’‘我就是今天早上在飞机上帮你找笔的空姐。’ ‘找笔?’ 我略一呆,眼前似乎看到了那个空姐。 这时我才发现她的美貌要优过她的音色。 ‘啊!你忘记了?!’她居然在电话那边理直气壮的质问我。 ‘哪有?’我忙辩解。 ‘别说废话。我可不可以到你那边过夜?’她的声音隔着电话线轻轻地刺激了 我的鼓膜。 ‘什么?过……过夜?’放在我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差点掉下去。 ‘喂!可别想歪喔!总之,一言难尽啦!你先说我可不可以过去啦!’‘这个 ……到我这里……’‘喂!行不行啊!我快没零钱了!’‘可以!’我不知哪来的 勇气说这样的话。 ‘MENZAI!我终于得救了!谢啦!你到大门等我,我穿一件白色的大衣。’她 一口气说完,也不再听我的问题,就心安理得的挂上了电话。 真是个自我的女孩子,我的结论。 我慢慢挂上电话,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还好啦!不是做梦。因为在梦中我绝对不会对自己这样仁慈的。 呆呆的看了电话上的计时器,刚才两分钟的电话,使我房间里多了一个女客人, 也使我将要在摄氏一度的晚上站在饭店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