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机不会说谎 我一直讨厌照相,事实上是讨厌象个木头人被人摆布的感觉。 “好,笑一个”“头偏一点”“注意了,准备——笑”…… 照这些话做时,我是一身的不自在,头部好象提线木偶似的,随着摄影师的提 示一点点转动,本来一脸灿烂的笑容也随着头部的转动一点点僵硬。等到按快门时, 笑容早变成机械性的肌肉排练。感觉就象强行贴上标签,让人知道是在笑,不过是 生产流水线上的产品而已。 但是,当我今天拿出以前和最近的照片一比较,才知道尽管笑容是产品,可按 下快门的那一瞬间是多么真实。 这一张,是我到广州没多久拍的。地点在车站广场的人造瀑布前。我以小丁字 步的姿势站着,两手相握自然地放在前面。脸庞当时还是圆的,浅笑着,看着前方, 从容、含蓄、自信。 经历是多么容易改变一个人的自身状况啊!将尽一个半月的时间后,我到相馆 又照了一张照片。当我看到照片中的自己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明显消瘦 了许多。脖子下的两个锁遇突兀出来,下巴变尖了,好象一下老了几岁。但可怕的 是我的笑容,勉强凑出的笑容有些卑微,讨好的味道。似含着无奈淡淡地化开,象 在暗示着生活的艰难,又象在内里挣扎着求生存。 这种表情多么似曾相识!在菜场卖菜的中年农妇,在门前糊火柴盒的阿婆,在 工厂里拼命劳做的女工……我曾一直以为她们是麻林的,没有灵魂的,在这瞬间, 我以自己的这段经历似乎明白了,是生活的压力,为生存的挣扎将她们的精神磨没 了。生活,真是残酷啊! 多少人在为自己的生存、人生价值而奋斗。但真正能达到自己目标的又有几人? 冥冥中,命运似在操纵着人,有人抗争,有人顺应。过得好的,过得不好的,过得 平淡的,都象命中注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不强求。”这象是宿命论, 但却也道出一种从容面对人生变故的人生观。“顺其自然”是我这两年经常说的一 句话,人生无常。谁能预知自己的将来? 结局,谁也无法把握,那么,至少可以把握过程吧? 给自己定一个目标,或许永远也达不到目的,可自己努力过,过程的精彩和感 悟也算是人生的一笔财富吧?有了这笔财富,目的达不达到又有什么关系?至少努 力过了,对得起自己,不虚人生这一趟。这时,我不由想起自己几个月前做的对联, 虽不大工整,但是与我现在的心态是多么相符啊! 看云卷云舒,世事变幻如白云苍狗 观河起河落,史诗浩荡似冰河铁马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