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赖灿仁来到大陆一个月后,佩妮才肯面对他的电话,跟他说出第一句话。 「喂,灿仁。」 「妮,终于听到你的声音了。妮,好吗?我好想你呀,你知不知道?」灿仁颤 抖地说着。 「嗯,还好。」灿仁的身影逐渐在眼前清晰浮现。 「谢天谢地,你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这一个月打电话到你家不知多少次了, 不是你母亲接的,就是你无言地挂上电话,妮你知道我心如刀割吗?妮你知道我有 多爱你吗?」 「你呢?一切都好吗?还能适应那里环境吗?」原本冷漠的声音缓缓转为关切, 尤其听到那句我有多爱你的话语,把对灿仁的情意牢牢锁住的枷锁打开。 「灿仁,我也想你。」 「我写给你的信你有看吗?」 「没有。」佩妮像做错事的小孩般,用祈求原谅的语气说着。 「为什么不看我的信呢?为什么整整一个月你都不愿接电话?」 「你已经离我那么远了,要我跟你讲什么话!」佩妮负气地说。 「妮,我到大陆工作也是想让你有个较好的物质生活,不然我为何要离开心爱 的你,跑来异乡工作呢?」 「我知道你的用心。」佩妮知道灿仁的所做是为了她,但是百般不愿身边没有 人陪伴﹑没有人爱她。 「你最近怎样?都在做什么呢?」 「我白天去上计算机课,晚上就看书啰。那间补习班的老板对我蛮好的。」 「妮,你是不是正在跟他交往?」灿仁颤抖地说着。 「嗯。仁,我不想骗你。是你不在我身边的呀!我需要有个人陪我﹑爱我。」 佩妮一付错尽在你,不在我,我是逼不得已的语气说着。 「你…. 」灿仁气得语哑口无言。 「我也是很想你,好想见你抱着你呀。」她撒娇爱恋地说。虽然她跟舒明在一 起,现在听到了灿仁的声音也舍不得跟这个爱他的男人分手。 「妮。」灿仁又再一次被她融化了。「我知道我不在你身边,你的心另有所属, 有了男朋友,我无话可说。但至少你也跟我说一声,就这样闷声不响地跟他交往, 什么也不说,甚至也不跟我连络。我每天焦急地担心你,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灿仁越说越激动。 「是我不好。我也想写信给你,但是我没时间写信。」她找个借口来搪塞灿仁 的逼问,也不管这理由是真是假。 「你倘若有心跟我连络,真的没时间吗?白天你要上课就算了,星期六﹑日你 都没空吗?除了学习时间外连拨个半小时不约会,给我写封信也很难吗? 你晚上不是也在家吗?写封信真的那么难吗?我不信!」 「你生气了呀?」 「我不是生气,我是伤心是心碎!你老想着自己怎样,你有没想过我?最近发 生什么事了?甚至有没有出车祸死了?连萍水相逢的人也会在百忙当中抽空写信问 候我,问我最近怎样﹑关心我。而你呢?我那么关心你﹑疼你﹑呵护你﹑爱你,结 果却换来你的不闻不问!不管怎样,我也是惦记你的好朋友﹑大哥呀,换成是你, 你不会伤心吗?」 「仁,我想得太天真了。我以为我们的爱是虚幻的,你一走了就会忘记我。」 「妮,我对你的情对你的爱你还不知道吗?我那有可能忘记你呢?」 「我知道你对我是真的,但是…,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痛苦,有多烦闷,需要 有个人听我说心事。」 「你说你有心事,你不说我怎么帮你呢?你要有人陪你就跟他在一起,我有叫 你不要吗?我知道我的状态,没资格让你爱我,我没那么没良心呀。我伤心的是你 对我的态度!至少你要跟我说清楚,要我怎样?做人呀!要摸摸良心,不管怎样我 还是很关心你的朋友呀。我不在乎你是否有男朋友,你若有了新欢,我会当个称职 的后台朋友关心你。知道吗?妮!」我是因为还爱着美峻而为自己留下伏笔吗?灿 仁想着。 「对不起,我错了。」 「唉!妮,将心比心啦,如果我这样待你,你会如何呢?以后别再这样好吗?」 灿仁温柔地说着。「有空写信给我好吗?」 「我会写信的。仁,别再生气了。」 「嗯,电话费很贵,我要挂电话了,晚安。我爱你。」“啵”一声从话筒传来, 这是他们俩在电话里接吻的动作。 「仁,晚安。」佩妮对着电话啵一声,飞吻给远方的灿仁。 佩妮挂上电话,对灿仁的爱再次涌上心头,听到他的声音﹑他的气愤﹑他的痛 苦,让她更加证明灿仁对她的爱是与日俱增,而不是虚幻的。 佩妮躺在粉红碎花的棉被上,搂着抱枕,阖上眼睛让灿仁的身影飘浮于眼前, 紧紧拥抱她,但是这些幻想却加深佩妮内心的空虚与对爱情的不确定感。 她喃喃自语着,他口口声声说一切都为了我,但是我看不到,我只要他陪在身 边,能让我看的到﹑摸的到﹑感觉的到。 她想起以前跟灿仁说过想要有自己的事业,像母亲一样拥有间店,不愿做个小 啰喽,整天被人喊东叫西的。也许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想去大陆多攒点钱。上海 这地方也不错,他存够了钱可以让我开家精品店。但是他所说的未来在那里,我看 不见,到底要等多久他才能实现他的诺言呢? 母亲的唠叨﹑父亲的严斥以及舒明的身影,又让佩妮坠于另一个现实世界。 紊乱的种种问题与理想,绞结混淆在一起。原我与超我同时现身,各为自己的 立场争吵辩论,更让她无法承受。她甩一甩头,千万发丝往四面八方飘扬,烦恼也 随之飘散。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