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七日 早晨醒来广州沉浸在阴雨中。吃完早点就前往白云机场准备搭机前往新疆的乌 鲁木齐。早上一样由昨晚那位小导游当地陪,这是她第一次拿麦克风显得相当紧张, 用背课文般朗诵着「广州又称五羊城,古代这里是块不毛之地,有天五位仙人骑着 五只羊衔着五谷来此播种,广州才有了生气发展出农业社会,故名五羊城。……. 」 越听越想睡还是看着窗外的景色比较实在。道路两旁像欧洲一样有用栏杆围成 的自行车专用道。出租车的前后座用栏杆或铁丝网隔开,有些甚至装上防弹玻璃, 天呀!而且车门写着斗大的字“前座只限妇女及小孩”,可见治安相当差。到了机 场有“四个人”来协助办理登机,未免太多人吧!因正值旅游旺季,香港人及沿海 的居民到新疆旅行的相当多,听说机票要靠关系才买的到。 搭乘南方航空的班机前往丝路的起点乌鲁木齐。飞机平稳后,文妈妈一个快50 岁身材微福的女人,开始发送她在机场买的水果。「很甜的试看看,多拿几个。」 这是她的标准用语,团员们不拿的话,她就站在你旁边,等你伸手拿了她才满意的 到下一个团员那里。到了新疆上空,原以为沙漠应是火剌剌地太阳高照才对,没想 到却是天色阴霾,像似快飘起雨来。 中午到达乌鲁木齐,出关后看见一位女孩拿着旗子正在跟领队说话,大慨一百 六十公分的身高,这在大陆应该不算是高吧。 她挥着旗子走过来,先来个鞠躬:「各位贵宾午安,我叫林怡君,是你们丝路 之旅的全陪…. 」 一听怎么又是叫怡君!在台湾已经认识4 ﹑5 个叫怡君的女孩,没想到飞到中 国的最西方还碰到一个,真是菜市场仔名字。但声音蛮甜美的,不像广州那个小导 游,虽然个子娇小嗓门可挺大的。 「哎呀!你是我们的全陪呀!快来看看美女,我们这团的男生有福气了。结婚 了没?还没呀!有男朋友没?也没呀!我帮你介绍好了。我有几个亲戚在大陆工作, 人都蛮老实的,薪水也不错…..」 全陪还没开始讲,文妈妈就讲了一大串。 「谢谢,我先介绍一下新疆好吗?」 「好..好..好..我本来要带我女儿出来的,但她………. 」文妈妈转身向别的 团员继续她被打断的话题。 全陪笑着看了她一眼,对团员来个开场白:「欢迎各位来到新疆,在这2 个礼 拜里,我将陪伴各位畅游我们神州大陆的精华之一丝绸之路。坐了一上午的飞机, 想必大家都累了吧,请上车先到餐厅用个午膳,休息一下。黄昏时分我们将再飞往 祖国的西陲重镇喀什,去见识我们维吾尔族的风情。」她挥着当地旅行社的旗子笑 盈盈地说。 心里暗爽着,这次旅行赚到了,有个美女可以当模特儿拍照。虽然不是个维吾 尔族,至少也是个美女,不然每天拍风景多乏味呀。 她带领我们到停车场很迅速地找到中巴上车,但载行李的车子却没来,她只好 跟司机把整团的行李塞到中巴的后面。虽然团员只有20来个,行李大大小小却不少。 维吾尔族戴着小帽的司机一边塞行李一边大声地用维吾尔语碎碎念,她低着头 流着汗珠一边帮忙一边道歉。司机应该是在骂她没有连系好车子,害他在这里塞行 李吧。看看团员,男人就属我最年轻,而且看那位司机凶悍的样子,这英雄救美的 男主角舍我其谁。于是下车到她身旁轻声地说「你休息一下吧,我来帮忙。」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这是第一次那么近看着她,鹅蛋脸应该说是标准国画里古 典美人的模样,忽然想起一幕复印机的广告----最后出场那位拿着花的女孩。像这 样的古典美人,只有在大陆才能看到吧。 我正看的出神时,她说那怎么好意思。这才想到我的失态,不好意思地抓着头 发腼腆地说:「你等一下还要介绍新疆呢,不留点体力怎行。」 「谢谢,那就拜托你了,这些行李还真重。」她微笑地说。 我笑着拿起行李,我的嘴角是在笑那是苦笑呀。我心里早就开骂了,那些团员 没事带那么多行李出来干嘛!把家当全带出来呀。尤其是那个见死不救没良心的领 队,壮个像头牛般也不会来帮忙,让我们这些老弱妇孺在搬,“哇咧!”回去非向 他经理参他一本不行。虽然在意识里把自己当成是弱孺,但也要装出一付小case的 模样,谁叫我要扮英雄呢。 「领队你怎么也不帮忙呀!让小姐跟司机两个人提行李。喔…. 还有小帅哥帮 忙呀! 你还真体贴!」文妈妈在车门边嚷着。 他先生怎么受的了她呢?一路上喋喋不休,难怪她只跟朋友一起来。“要上班” 是丈夫不愿跟老婆一起旅行的最好借口。 此时拿起整团中最重的行李--我的,是行李箱重不是里面的东西重。奋力一提 用力一塞,卡一声,安全门的把手应声而断,也在手臂上划出一条红线,血丝也慢 慢渗出来,真是出师不利。第一天衰完,第二天还要衰一次,真是每日一衰。 终于挥着汗水挤完行李,要上车时她又是微笑又是鞠躬跟我道谢。她抬起头来 脸色忽然一变「你的手受伤了!」 「没事没事,只是擦伤而已。」赶紧上车溜到车后的座位,英雄变成伤患总是 难为情嘛。 车子发动后,她拿起麦克风开始介绍:「各位贵宾午安,我仅代表我们新疆的 同胞,欢迎诸位来访。我们现在要前往新疆的省会乌鲁木齐,乌鲁木齐在蒙古语为 美丽草原的意思。早在两千多年前就有游牧民族在此逐水草而居,汉人则从汉朝开 始移民屯垦,突厥﹑蒙古﹑回鹖等民族也相继进入这个地区居住。清干隆二十八年 1763年清政府才正式在乌鲁木齐建城,名为迪化。新疆在1884年建省迪化为省会。 1954年政府将其改为原先的名字乌鲁木齐。新疆有四十七个民族,在乌鲁木齐汉族 约占人口的75%.新疆是瓜果的大本营,如伊犁的苹果,吐鲁番的葡萄,鄯善的哈蜜 瓜……」 她字正腔圆不急不缓地说着,尤其卷舌音听的好舒服,比起在公司里整天听的 台湾国语好太多了。她脸上都挂着微笑不知道是装出来的职业笑容,还是发自内心 的?就像台湾的某家航空公司,当空姐面向乘客时是笑容可掬,一转身..哇!!… ..晚娘面孔。 她一面讲着,几个伯母就在旁边插话。 「新疆不是都出太阳吗?怎么会下雨呢?有哈蜜瓜﹑苹果呀!台湾的水果相当 有名,你应该尝尝,如…」 「你们先让全陪讲完你们再问问题好吗?」我的室友对她们的聒噪开始受不了。 望着窗外宽阔的马路两旁植满青翠的树木,人们骑着脚踏车回家吃午饭再来个 午睡以度过炎热的午后。只不过所见大都为汉人,天呀!怎么会是这样?大老远来 这里不是要看汉人呀,好失望。这景象或许跟文革期间大量移民汉人有关吧! 在飞机上刚吃完午餐现在又要吃饭,无聊!扒了几口饭,喝了几杯淡而香醇的 新疆啤酒后起身,不由自主地转身看了全陪一眼,就离席打算出去逛一逛。当我走 到回廊时,她小快步走来把我喊住,手上拿着一瓶不知从那来的药膏。她迅速地打 开瓶盖,挤出一些黄色的膏药在修长的手指要帮我擦药。就在要肌肤之亲时,她的 手指在半空中停住,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我会意地拿起她手中的膏药微笑地说「 谢谢你,只不过是擦伤而已。」其实好痛呀! 「你老家不是新疆吧?听你的口音不太像。」这是当采购多年所练出来的功力, 在短时间内就要辨认出别人的声音。 「我老家在河南的南阳。」她瞥了我一眼,一付你知道吗的眼神。 怎么可以在美女面前显得没知识呢,急得在少的可怜的内存搜寻,终于找到了。 「南阳最有名的人物是诸葛亮吧。金庸的神雕侠侣,杨过为了庆祝郭襄生日, 火烧蒙古军在南阳的粮草,也因此机缘跳下万丈悬崖,得以见到朝思暮想的小龙女。」 看着美丽的她,接着说「南阳除了有足智多谋的人物外,还出产美女。所以南 阳人是内外皆美。」 「呵..呵…答对了。」 她嘴里这么说,脸上还是一付狐疑的表情。此时她突然一愣脸红了起来。 「那奖品呢?」我顺势问下去。 「已经在你手上了呀。」她在我伤口上的药膏指一指笑着说。 「这可不算,这膏药是刚才搬行李的代价。」 「那有机会,请你吃烤羊肉串好了。」她嘟着嘴说。 「这可是你说的。」 「知道啦,我回去吃饭了。」她板着脸转身就走。 称赞她除了学识饱满外又长的漂亮,她还生气!女人?虽然我的女性朋友很多, 还是不了解?难怪有人说男追女隔层山。 走到街上已经飘起毛毛雨,怎么会是这样呢? 「真倒霉来这里却碰上下雨天。」一位年轻的女团员走过来说道。 她有个俏丽的短发,戴着流线形黑框的Gucci 太阳眼镜,衣服也都是名牌的, 而且是商标绣在外面的,好让别人对她有所敬畏,脚踏至少超过5 公分以上的面包 鞋,挺着胸膛一付我比你高的胜利者姿态。 「对呀,你从台北来的?」我冷冷的说,虽然她还颇有姿色,但对这种人,我 一直没有好感。 「是呀,跟同事一起来的。本来想去东京shopping的,要不是她苦苦拜托我陪 她一道来,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谁会来,又落后又脏的,要不是欠她人情,我绝对 不会来。」她一付很不屑的表情说着。 「嗯..对..嗯..对…. 」我有一句没一句地答腔。 她看到我拿着单眼相机说「你喜欢拍照吗?」 「我的兴趣就是照相﹑旅行﹑补捉各国各民族的风情…」我兴趣盎然的说,人 家讲到自己喜欢的事,总不好意思对她太冷淡吧。 「也不知道你技术好不好,反正只拍个到此一游的照片而已。“喂”,就帮我 拍一张吧。」 真想拿块胶带把她的嘴巴贴起来。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她的傻瓜相机递给我,唉! 现在不拍不行了。 「对了,不要拍特写,这几天没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 「知道啦,反正你戴墨镜也看不出来。」 真被她打败。连她要摆怎样的姿势,站那里比较好都懒的说。 「我叫蔡筱媚,你呢?」 「小妹?」我强忍住笑说。 「对呀,你就叫我Agnes.」 「嗨,egg 你死。」我含糊地念过去。 「你怎么这样发音。」她笑着说。 「没办法,台湾英语嘛,口音已经没办法改了。」我装着很无辜地说,好在她 没听出来我刚才叫她什么。 「你呢?你还没说你的名字。」 「我哦,我叫林炳宪。」 「看你个子比我矮,就叫你小林好了。宪炳--馅饼?还放在木材上烤,不错吃 耶。」 我愣了一下才会意过来,立刻被将了一军。 「你就不会说好听一点,什么馅饼!」 「叫你馅饼已经不错了,不然叫你大饼。」她一付得意洋洋的样子。 哇咧!真想掐她的脖子。 「我要到对面的市场逛逛,要一起去吗?」 「算了,你自己去就好了。」她一脸鄙视地说。 嘿..嘿..正中下怀,可以光明正大开溜了。 续往新疆博物馆,两旁植满白杨树的道路,车子还不算少,一排排的低矮的商 店很像尼泊尔(乌鲁木齐的郊区)。走进博物馆阴暗的展览厅后,怡君开始讲解。 「新疆从石器时代就开始有人居住,然后是陶器时代,在夏朝时奴隶制度开始 建立,公元前二世纪就开始使用金属器皿。维吾尔族和哈萨克族都是阿尔泰语系, 共有三十六个字母,而且是由右至左写字。国小一到三年级学维语,四年级以上开 始学普通话……」 她解说到一段落后走到身旁。「还痛吗?」 「早就不痛了。」但脸上还是装出忍痛的表情。 「对不起。」她低着头轻声地说。 我正要接下去,那个egg 你死走过来说「隔壁展览室的那几具恶心的尸体是谁 呀? 过来介绍一下。」 怡君微笑地看我一眼「各位,隔壁的展览室陈列的就是博物馆镇馆之宝--楼兰 美女(铁板河女尸),为四千年前的尸体,是目前大陆上已知保存最完整历史最久 的古尸。因新疆气候干燥,经风化而成为干尸。请大家不要拍照。」 走近一瞧,女尸的头发五官和四肢都保存相当完整,枣红色衣服上的花纹还清 晰可见。此时闪光灯一闪,团员周老爹拍她的玉照被工作人员发现,工作人员强迫 他把底片取出来。怡君跟领队见状立即过去拜托放过他,但工作人员相当坚持,最 后周老爹还是乖乖的把底片交出来。 她脸色难看地对团员说「请各位配合,千万不要拍照。请过来这里,跟大家介 绍这几具干尸。这是初唐的高昌王国左卫将军张雄的干尸,是从吐鲁番阿斯塔那古 墓群挖出的,我们到吐鲁番时会去那里参观。当时的人们下葬时头要朝西脚朝东, 且一定要注意脚是否为平放,若脚重叠互压的话会给子孙带来不幸…」 续往机场途中怡君继续介绍新疆。「这里的冬天最冷达零下26度,冬天人们以 烧煤炭来取暖,在大白天里在街上逛上一圈,除了见到白雪霭霭外就是黑烟袅袅, 一回到家白脸就成了黑脸。吃完哈蜜瓜后一定要把嘴洗干净,不然嘴会溃烂的,因 为这里气候干燥而且瓜果太甜。而且吃完葡萄不能立即喝水,不然会立刻冲厕所的。 把面放在盐水里煮称白皮面,捞起来后再加上菜肴则称为拌面。新疆出名的手抓饭 又称为十全大补饭,有些外地人不晓得饭很烫,右手抓起后就被烫的立即把饭甩开, 那是很不礼貌的…」 那群欧巴桑当然不忘打断她的介绍一直插话。 到了机场还有时间大伙就到对面一整排的水果摊采购。我走到怡君身边,有一 句没一句地搭讪。为什么碰到她就没有一句话可以说完整的?嘴里说的跟脑里想的 就是不一样,亏我还当采购是靠一张嘴吃饭的。最严重的是连走路也不会,手足无 措就是我当时的最佳写照。 文妈妈又拿着水果到处请团员吃「我刚吃完了,谢谢。」「没关系再拿一个。」 不拿对不起她,拿了对不起自己。怡君看着我一付无奈的表情,在旁边偷笑着。 「还笑!这些给你。」 「你瞧,我也是拿了好几个了。你就在机上慢慢享用吧。」 出门在外,尤其在这里找厕所不容易,还是乖一点比较好。看见旁边有几个小 朋友,就赶快偷偷塞给她们。 转回机场时有团员开始水土不服了,央求领队带他们去找厕所,还好我有先见 之明,谨记怡君讲的每句话。忽然传来吵闹声,有位团员到机场的邮局寄信,邮局 职员说着浓厚乡音的普通话;团员讲着台湾国语,两人鸡同鸭讲声音也越来越大差 点演出全武行,领队赶紧过去帮他们“翻译”。于是我就帮怡君收团员的台胞证, 看她手上又是证件又是包包又要写文件,走到她身旁说「我帮你拿包包。」 她看了我一眼就把包包递给我,也把办好的登机证和机场税拿给我请我代发。 这种大事当然要帮啰,我开始唱名,叫团员把登机证和机场税夹在台胞证上有照片 的那一页。 那个egg 你死走过来说「看你还真像个领队。」 「对呀,很多人都这么说。」随口回了她一句。 发完证件,我喊着「大家排队准备上飞机了。」 怡君走来拿她的包包「谢谢,你以后可以当领队了。」 「我也想过,可是领队的薪水太低了,全靠带团的小费过日子。像我这种上不 知天文;下不懂地理,寡言木讷害羞的人,怎么当领队呀!」 「你寡言木讷害羞?天呀!好在中午我只吃一点,不然全吐出来了。」 那个egg 你死真是阴魂不散,而怡君是笑的眼睛都瞇成一条线。喜欢看她笑的 样子,她虽然不是相当亮丽,却有一股吸引人的魅力,我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无法 离开。 她发觉我正呆呆地看着她「喂,看看那里。」 我回过神来百般不愿的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前面正有好几个人在道别,五六 个人个个肤色都不一样。 「他们是同一个家族吗?」我不好意思地问还颤抖着,好象是做坏事被捉到般。 「应该是吧!多种族就是新疆的特色,也是它吸引人的地方。」她或许要化解 我的尴尬说着。「像我单位的同事就有汉族﹑维吾尔族﹑哈萨克族﹑甚至还有俄罗 斯人呢,像个小型联合国,我刚进去时蛮不习惯的。」 「你来这里多久了?」 「差不多一年了吧。」她感叹地说「刚来的时候正值旅游旺季,什么都不知道 就被赶鸭子上架。也许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吧,就带着团员往前冲,现在想想真钦佩 当时的勇气。」 「你老家不是在南阳吗?怎么不到广州或者上海,而来到这里呢?」 她低着头默默无语,长卷的眼睫毛像个栅栏把她如秋水般的双眸框进阴暗的世 界。 「对不起,不应该问你这些私人问题,对不起。」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关系,我是在西安的大学念中文,毕业后在广州工作 了2 年,之后再来这里。」她两眼无神地望着远方「为什么会来这里?有空再跟你 说。」 听她这么一讲,应该有一段不想提起的过去。我赶紧转变话题「停机坪那几架 飞机是我们要搭的吗?」 「嗯,应该是吧。」 我的室友一听笑着说「那不是以前苏联的老飞机吗?安不安全呀?」 他是个四十几岁的男子,稀疏的长发往后梳拢再绑个马尾巴,穿著宽松中国复 古的衣服。昨晚看到他在整理行李,15天的衣物能够挤在那么小的行李箱,就知道 他是个走遍世界各地的旅行者。看着自己的行李都觉得不好意思,出国十几次了, 照理说行李应该是越来越精简才对,可是…. 怎么还是那么多? 「应该没问题。」她不好意思的说。 那几个欧巴桑也靠过来,开始对怡君做身家调查。从父母的行业到宿舍旁边有 几颗树都问,未免问太多了吧!她无奈地看我一眼,我也只能耸一耸肩,遇到这些 三姑六婆我也没办法。最后我喊着「上飞机了。」她们的嘴才停住。 登上了新疆航空的苏联老飞机前往喀什。整架飞机挤满来自世界各国的旅客, 一开始机上没放冷气,坐在旁边的小妹妹热的受不了用手当扇子搧风。 「你也太夸张了吧,有这么热呀!」我笑着说。 此时空姐竟然发起扇子,还是苏州做的。那些老外惊讶地看着扇子笑成一团, 空姐也觉得不好意思。 她拿起扇子猛搧。「是闷呀,那么多老外挤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他们的鼻孔那 么大,氧气都被他们吸光了。」她夸张地摆个深呼吸的动作。「完了完了,我要缺 氧了。」 她舌头一吐。 「你有没有口臭?」我一付正经八百的问。 「口臭@_@ 缺氧跟口臭有什么关系?」她一脸茫然看着我。 「你缺氧昏倒后要帮你做人工呼吸,如果你有口臭我就牺牲点,请你隔壁那个 大胡子老外帮你做人工呼吸。」 「要死呀。」 她一拳打过来,见她的拳头是如此纤细,打到还是挺痛的。 「完了,完了,谋杀亲夫呀?好象不对?谋财害命呀!肿起来了。」我叫的说。 「活该。」她双手往胸前一叉,嘟着嘴。 「对不起啦,你还是高中生吗?」 「今年刚毕业。」 「考上那间学校?」 她低着头拨弄着指甲,乌黑的秀发直垂到肩膀,几根浏海在她的额头上飘荡着, 明亮有神的双眸此时却是流露出落寞。 「怎么了,没有考上?重考就好了,别难过嘛,我以前也当过重考生。」我低 下头来看着她带着稚气的脸庞关心地说。 「不是啦,我年底就要移民纽西兰了,要离开所有的朋友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舍不得他们。」她这次是真的是嘟着小嘴。 「是舍不得你男朋友吧,用e-mail或ICQ 你们还是可以经常联络呀,你是怕你 变心吧。」 她瞪了我一眼「你就不会说好听一点。」 「没办法,我属狗的所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逗你的啦。我叫林炳宪,你叫我 Leon就好了。你呢?」 「夏瑀,英文名字叫Grace.」 「下雨?」 「对呀,我老爸希望我像夏朝的大禹一样有王者风范。」她邹着鼻子说着「我 才不要勒,当个王者有什么好,又不能回家,回家..」她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来。 「要不要换下位子,让你坐窗边,风景蛮美的。」飞机正在拼命地挣脱地心引 力的吸引。 「算你还有良心。」她终于笑了。 飞机从云层穿梭到另一个云层,如云海上的云层,橘红色的彩霞渲染在雪白色 的云海上。反正无聊我就说起以前出国碰到的趣闻,说着说着已接近喀什了。飞机 穿出云层大地再度浮现,只见塔里木河流穿土黄色的大地,阡陌纵横的青翠的田野 取代黄沙漫漫的戈壁。 8 :30到达喀什,天空怎么还是这么亮!大伙下机后还不忘拍照留恋,最鲜的 是在整建的跑道旁蹲着一排人,大慨有二三十人“观赏”着我们这批外来客。步出 机场外面还围着一大群人,有些是来接机的,有些则来看热闹,跟印度差不多,穿 著传统服饰的小女孩笑嘻嘻地看着观光客在人群里跑来跑去,到底谁是观光客? 彷佛我们观光别人权力被剥夺了,变成被当地人观光。吉普车越过原野进入市 区后彷佛来到另一个国度,维吾尔族人相当多,这才是我想要看的。 进入宾馆的房间心凉了半截,一下子住五星级,一下住这种简陋的房间,差距 未免太大了吧!其实比尼泊尔好很多了,只是心里还没习惯这么大的落差,习惯就 好。九点多到汉餐厅吃饭(此地的餐厅分汉﹑清真两种)。突然看见一位服务生好 眼熟,为什么那么像她?多年后已经锁上一切关于她的记忆,为何在离她那么远的 地方会遇见跟她那么像的人呢?唉!她的身影又不禁浮上心头,席间我就一直寻觅 她的踪影。 饭后我们自费到旁边的葡萄架下欣赏歌舞,维吾尔族姑娘穿著传统鲜艳的服饰, 在民族乐器的伴奏下载歌载舞,其音乐很像土耳其和印度的综合体。先前在书上看 到一些关于新疆歌舞的资料文章,如今一瞧言过其美。也许是加上太多的商业气息, 失去原本纯朴欢愉的味道。 已经戒烟两天了,在中正机场时含泪地把烟跟打火机丢到垃圾桶,立志这次一 定要成功。进入房间看到室友舒服地坐在沙发上一口啤酒一口烟,看着那种赛过似 神仙的满足感,好后悔戒烟。此时他丢给我一根烟和一瓶香醇的新疆啤酒说「这是 大陆最好的香烟试看看。」我喝了一口啤酒,瞧了一眼香烟,想着烟酒不分家,喝 酒不抽烟的话不是很怪吗?最后我情愿对不起自己,也不愿对不起香烟,戒烟又失 败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