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二日 清晨的屋外阴沉沉地像要下雨来,而且狂风吹袭,树木随之摇曳。 在车上怡君拿起麦克风,脸上盈满笑容,今天的她更美也更开朗,团员们也都 赞不绝口。 「大家早…. 」 「导游早…. 」团员像小学生般喊着。 「大家还睡的舒服吧,昨晚的民俗表演让大家受了些委屈,无法尽兴观赏,很 抱歉!」怡君一说完,对团员深深一鞠躬。 「导游这又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啦。」前座的团员们说着。 「今天我们参观的第一个景点是勃孜克里克千佛洞,它位于吐鲁番东面45公里 处,火焰山木头沟河谷西岸的悬崖上。千佛洞共有洞窟八十三个,现存五十七个, 其中有壁画的约四十多个。千佛洞开始凿于南北朝后期,历经唐﹑五代﹑宋﹑元﹑ 长达七世纪之久。这里一直是高昌地区的佛教中心。十三世纪末回教传入,千佛洞 第一次遭到破坏。他们认为佛像的眼睛是邪恶的,会妨碍他们传教,因此把大部份 佛像的眼睛毁掉。再来就是八国联军的破坏,德国人甚至把整块都挖走,共计433 箱,现存于柏林博物馆。文革期间又遭一次破坏。有些壁画是考古学者到柏林博物 馆参考实物,临摹描绘再放置于此,以填补遗憾。以前的佛像有些是用黄金雕刻的, 最后当然都被偷走了。一些佛洞经专家考量后决定暂时不修补或封闭起来,等日后 技术更发达时再来修补。」 「然后我们将爬西游记里的火焰山,虽然今天天色不佳还飘着小雨,但大家也 因祸得福,不用在艳阳下爬名符其实的火焰山。据说以前有条恶龙从天山下来骚扰 人间。有位维吾尔族青年与龙奋战七七四十九天,恶龙从山上翻滚下来把山染成了 红色成为现在的火焰山。青年把龙砍了七刀,而成为现在的七条葡萄沟。火焰山最 高841 公尺,平均高度500 公尺,是以前造山运动所形成的,高山变成平地,平地 陇起变为山丘。火焰山红色的砂土因吸热不放热,因此温度才会这么高。所谓山不 在高,有热则名也。」 随着怡君走入历史的隧道里欣赏古物,千佛洞里的佛像不管大小都很精致。有 些画像类似藏人所画的唐卡,与台湾所见的佛像不一样。千佛洞除了宗教与艺术价 值外,风景也是一绝。在土黄色的峭壁上满布被挖掘的山洞,旁边即是高耸的白杨 树和溪流,只见绿色的彩带披在土黄色的高山间。 走出了千佛洞当然就是爬火焰山了,但在喀什所见的山脉更像火焰山。今天温 度虽然高达37度,但风大又下雨,因此不觉得燥热。但爬到一半就气喘如牛没法再 爬了,Grace 照样开始喊累了,没办法还是帮她背包包推着她往上爬。坐在平坦的 砂丘上远眺大地好美,有遗世独立之感。望着矗立在微风细雨中的怡君,眼里看的 心里想的全是她好想高喊她的名字- 怡君,我已经无法自拔迷恋着你。 在细雨中前往阿斯塔那古墓群,道路经过昨日的雨水冲刷变得柔肠寸断,怡君 站着一手拿麦克风一手抓着椅背随着车子摇摇晃晃,讲解的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 「阿斯塔那古墓群,它是高昌城从西晋至唐中叶官民的公共墓地,东西长五公 里,宽二公里。共挖掘清理出456 座,可以确定年代的有330 座,出土各种文物和 干尸。由于气候干燥,人死后因迅速脱水而成为干尸,其中最有名的是曲氏高昌左 卫大将军张雄夫妇的尸身,现存于乌鲁木齐博物馆。大家还记得的话,我们在乌鲁 木齐的第一个行程已经观看到了。」 古墓区辽阔荒凉,走入一处地下墓穴,内有两具保存相当完整的干尸。再到另 一个墓穴,墙壁上画有鸳鸯﹑树木﹑鸭子等壁画,据说是位清朝女子嫁到此地,因 想念故乡江南的风光,所以画之。另一个墓的墙壁上画有四幅画,分别是玉人﹑金 人﹑石人﹑木人,代表的是做人要像玉一样冰清玉洁;像金一样百分之百;像石头 一样坚定不移;不要像木头一样当个傀儡。 egg 你死当然也不忘每日一抱怨。 「这是什么鬼天气呀,没事来看墓干嘛,又小又挤味道又难闻,真是活受罪。」 团员们是听了摇头,昭惠则是一直跟团员说对不起,打扰了大家的游兴。 尔后再到附近的苏公塔(苏是老爷的意思),它是新疆现存最大的古塔,建于 1777年,塔高44公尺,现因有裂痕已不能入内参观。额敏和卓是清朝干隆册封的吐 鲁番第一任郡王,他儿子为纪念他的功绩,也表示对清朝的忠诚,自费白银七千两 建造此塔。旁边有座清真寺,内部有像洞穴般的隔间,以前它是学经文的地方,现 已成为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士做礼拜的包厢。 下午驱车前往市郊的葡萄沟,里面都是小吃和卖葡萄干的摊贩,游人如织,加 上小贩的要喝声,把葡萄沟的优美景致破坏殆尽,简直就像个夜市般。在这里有各 式各样的葡萄及葡萄干,价格也是一家杀过一家。领队跟怡君买来一堆水果,借个 地方切起水果,请团员享用。 Grace 拿着水果走过来「你们昨晚怎样?」 「什么怎样?」 「昨晚看到你们好象悲伤又似快乐地?」 「我们谈到以前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那是悲伤,那快乐呢?我看到你们手牵着手。」 「什么?」我佯装听不懂。 「别装蒜了,我大老远的就看见了,本小姐的视力可是1.0 哦,所以才高声讲 话,让你们知道我们这群电灯泡来了。」她一付得意洋洋的样子。 「谢谢啦!」她真是人小鬼大,看她嘻嘻哈哈地,心思还挺细腻的。 「结果呢?」 「什么结果?」这次我真的不知她在问什么。 「你们俩的进展呀。」 「我们都有个心结。」“我还是要回台湾。”这句话我没说出口,我不愿去面 对这个问题。 「什么心结?」 她的问题还真多,我拿了一张面纸给她。 「逛街啦!」 我走到怡君身旁也递张面纸给她,像是怕别人发觉我跟她的关系似的,也不敢 多看她一眼,立刻就走开。 Grace 走到怡君旁边跟她说着悄悄话,怡君顿时脸红了起来。 Grace 回到我身旁说「走呀。」 「你跟她说什么?别帮倒忙!」 「放心啦,我说怡君姐今天更美丽了,谈恋爱了哦?恋爱中的女人最美了!」 「你…」我掐着她的脖子。「我完了。」 「我还说Leon叔叔喜欢你。」 我放下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 「我说错话了?」Grace 焦急地问。 「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一但点破了,反而会破坏原有的关系。」 「完了完了!那怎么办?」 「没关系啦,反正一切随缘,别想那么多,Shopping啰。」 我虽然表现的一付随缘的样子,但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满足了口腹之欲再来就是精神之旅,前往位于吐鲁番西面十公里处的交河故城。 交河故城大约在2000至2300年前车师人所建,是古代西域军事和政治的重镇。 由于干旱少雨的自然条件,使它能保存至今。城长约1650公尺,宽约300 公尺, 因两条河环绕城的四周,并于城门处相交成一河,故称为交河。台地呈柳叶形,房 舍都为夯土筑成,巷道清晰。沿着主要大道西行,尽头即是大佛寺,长88公尺,宽 59公尺,唐朝的玄奘大师西行取经时路过此地,受高昌王曲文泰之请在此地弘法讲 经。 古城虽然保存相当完整,但还是要凭丰富的想象力猜想此地原为什么,如其烽 火台为联合国和日本政府资助修整,若没讲解还是看不出其为何物。不像意大利的 庞贝古城那般完整。在回程时爬到悬崖边的南交河,白杨树一小畦的农田加上蜂巢 般的葡萄屋很美。此时若是夕阳余晖一定如诗如画,只可惜天空不做美,只能空留 遗憾。 整天我都不敢跟怡君讲话,甚至连靠近她也有所忌讳,怕团员知道我对她有意 思,只敢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她也跟我一样,两人都避着对方。她想的跟我一样 吗? 昨晚只是她的情绪一时失控,还是气氛太凄美,让她情不自禁? 怡君走在古城的街头,不时回头看着团员,有没有走失或爬到危险的地方。但 眼光最后还是落在Leon身上。他今天为什么一直避着我?是怕团员察觉?他昨晚只 不过是一时意乱情迷?是纯粹安慰我同情我?我真的喜欢上他吗?还是又喜欢上那 份感觉?她的脸上不时出现失落迷惘的表情。「林小姐,那是什么?」她打起精神 回答,那是…….. 接着又到玉石商场,无聊。干脆留在外头看女孩子,猎取镜头。 Grace 走到身边「又再看漂亮美眉了。」 「哈哈哈..你真是我的知音。」 「你们今天怎么了?感觉怪怪的,好象一直避着对方。」 Grace 的观察力还真的很敏锐,于是把心里想的告诉她。 「不要想那么多啦!这样反而会引起别人猜测。自然点,跟往常一样就好了。 不管怡君姐心里怎么想,你不也赚到了!」 「你讲那什么话…」在她额头打了一下。 「开玩笑的,别生气啦。」 「你真的喜欢上她?」 我点一点头「应该是吧。」 「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不要仿真两可好吗?那就如你讲的,一切随 缘,别想那么多了,帮我拍到此一游的照片。」 回宾馆吃饭后前往离市区46公里大河沿镇的吐鲁番火车站,搭夜车前往敦煌。 到了车站行李先要经过X 光检查,旅客乱成一团。进入候车室像个联合国般,各色 人种国籍挤满大厅。也没什么指针或广播,火车时刻也一直变,进入月台后也没标 示第几节车厢在那?我问位工作人员,他也不知道,因为这是他第一天上班。 我还真会挑人!怡君带领着我们到应该是的地方等待,不久列车就进站。 我们搭的是软卧四个人一个包厢。在走廊上有的团员欣赏夜色,有的写日记, 有的看小说,用各自的方法打发时间。不久列车的服务生来卖啤酒和泡面,什么新 鲜事都有。 看见怡君跟Grace 及几个较“年轻”的团员在聊天,机会难得赶快过去了参一 脚。 「你们在聊什么?」 「林小姐说她有个在电视台工作的朋友,要制作两地联机的中秋晚会,请我们 出些点子。」有团员说道。 「对呀,我实在想不出来。你们台湾的电视节目挺活的,就请她们提供几个现 成的节目。」她眼里含笑地看着我。她今天很美,恋爱中的女人最美,她恋爱了吗? 男主角是我吗? 众女将七嘴八舌地从要艺人玩游戏,如把眼睛遮起来,摸一些恶心的动物,然 后艺人惊声尖叫,满足观众的虐待瘾。到模仿歌星唱歌,或者是男变女装的表演, 或是艺人到两地旅游探险,讲白一点就是要虐待艺人就是了,不然就是综艺节目的 主持人如何搞笑耍嘴皮子等。 「Leon你也不要只站着,提供一些意见。」Grace 不满地说。 「晚会呀,就像颁奖典礼一样嘛,主持人和艺人在台上表演,观众坐在底下两 眼呆滞地看着。」我就装个白痴状,怡君噗嗤笑了出来。 「两地的晚会,我记得上海电视台曾做过联机的节目。那就来个两地联机比赛, 类似日本的红白大赛,当然不只是唱歌而已,加上民俗表演。再来由两地的影歌星 猜题,考常识,最好加上观众比较有参与感,或当地社团表演﹑舞龙﹑舞狮﹑土风 舞﹑民俗舞﹑卡拉ok全上。当然最好是现场直播,把舞台移到户外,最好两地现场 要有观众,上海就棚内比较好掌控,在外滩也行。影歌星就分赃一下,看谁到那里 就依她啰。然后在上海的棚内就抓几个倒霉鬼当裁判给分。对了异乡的游子也蛮多 的,叫他们上台跟家人说几句话,分隔两地的情人也可以说些相思之语,温馨一下, 找不到就找临时演员。在现场应该有大屏幕,在两人的脸上拍特写,最好有感动流 泪的特写,温馨阿!除了热闹娱乐外还有感人的一面。他们不哭的话就威胁他们不 哭就踢到黄埔江去。再来放个小烟火彩带,在最后达到最高潮。不错嘛,我还蛮有 天份的,好钦佩我自己。」 「去撞墙啦,那么狠!人家不哭就踢到河里。要是你被踢到黄埔江,我一定看。」 Grace 笑的说。 怡君托着下巴好奇地瞧着我,看我还要再掰什么,我当然继续掰啰。 「又想到了,除了唱歌舞蹈比赛外,我还提到游子是吧。镜头转向老人家的所 在地在,大屏幕上游子激动的说“爸/ 妈对不起,不能回去陪你过节。”镜头转向 老人的脸上,只见老泪纵横,女主持人拿着手帕走过来,帮老人擦拭热泪安抚老人。 至于情妇,不是啦是情人。」她们是笑着弯下腰来。「找个像我一样内向木纳寡言 纯朴的老实人,对另一地的她讲相思之情,然后镜头转到女主角这里。」 我半蹲着,摆个求婚的姿势,痴痴地看着怡君。 「男主角在大屏幕口吃地说“怡君,我们认识2 年了,虽然现在我不能陪伴在 你身边,你知道我的心已经无法与你分开了。我知道你怕热,但我只是个穷小子, 没办法买部冷气给你消暑,但我会帮你搧风。怡君,你愿意让我为你搧一辈子的风 吗?嫁给我好吗?”」 怡君讶异地看我。 「此时镜头转向女主角,她感动地用双手摀着脸。此时镜头转向观众,观众齐 声说“答应”。然后男主持人拿出一枚戒指给女主角说“这是他托工作人员带给你 的订情之物,请你戴上。”女主角一脸错愕看着主持人,再转头看着屏幕上的他, 想着两个人的长相怎么差那么多,一个是潘安另一个是武大郎,不是啦,是她含情 默默啦,此时全场一片死寂,不是啦,是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观众喊着戴上..戴上 ……..然后进广告。」 「哈哈…. 好点子,好演技。」她们捧腹大笑着笑声把已经融入剧情中的怡君, 硬生生地拉回现实中。 「好感人呀!我自己都想哭了。」 原来他是在搞笑!怡君笑了起来,她不是笑Leon所说的,而是笑她自己! 「我们来玩牌。」Grace 提议着。 此时领队端着方便面出来。「玩牌呀,好好…. 卖什么方便面嘛,又没热水, 根本冲不开。」领队一个人碎碎念,Grace 已经拿来一付扑克牌,我们从排七玩到 大老二… 「你们要死呀,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吵的人家都不能睡,你们不睡,本小姐 还要睡。」egg 你死出来破口大骂,声音“响彻云霄”。 领队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吵到你了,收摊了。」 Grace 嘟着嘴,很不情愿的收着牌。 怡君安慰地说「以后还有机会玩的,晚安。」 「晚安。」我偷偷地握了一下她的手。 「晚安。」她腼腆地低下头。 躺在床铺想着她。“你愿意让我为你搧一辈子的风吗?”这句话我有机会跟她 说吗? 但我就要走了! 怡君躺在床上。“你愿意让我为你搧一辈子的风吗?”这句话我有机会听他说 吗? 但他就要走了! 我跟她两人辗转难眠。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