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两天后,李长风给我打电话,说替我问清楚了,而且内情比较复杂,如果我有 时间的话,和他一同坐坐。 正好丁朝阳去了北京,我便应了李长风一起吃饭。 还是在李家老院子,他早早定了包间,他早就到了,在古香古色的小包间里, 菜也叫好了,单等我到场。 环境小而静谧得有些暧昧,对于有着心照不宣情愫的男女来说,是极易发生故 事的。 李长风大约也看出了我的犹疑心思,有点难过,边给我拖椅子边说也没征得我 同意就定了包间,只是想有个安静的说话环境,大厅里太吵了,所有食客都扯着嗓 子说话。 我报以通达的笑意,落座。 李长风给我倒了杯茶:“我问清楚了,不过,那家美容店的工商注册法人不是 你的朋友阮锦姬,是位叫朱美萸的50多岁的中年妇女。” 我心下微微一惊,下意识地问:“那中年妇女和阮锦姬什么关系?” 李长风摊了摊手:“这个,你可没让我帮你问,我只是帮你问了小偷入室盗窃 的情形,据小偷交代,那晚,他本无意去偷阮锦姬的办公室,恰巧路过时时发现窗 上护栏的小门是开着的,他就习惯性的凑上去往里看,发现里面没人,本着不偷白 不偷的心思,就翻窗进去偷了。” “不对吧?当时,阮锦姬正在里面睡觉。”我反驳。 李长风呵呵笑了一下:“既然已人赃俱获了,而且在行窃过程中又没惹下命案, 小偷是没必要在做案过程上撒谎的。” 隐隐地,我已猜到了故事的脉络,忽然地很难受。李长风几杯啤酒下去后眼神 就迷离了,每看我一眼,都有了期望的痕迹,我不敢多看他的眼眸,唯恐一些让我 难以回答又不忍伤他的询问被问出口。 好在,他没问,只是酒后话贫地说了许多我早已忘记的在学校的情节,我看了 一下时间,告诉他我该去电台开工了,他抢着埋了单,无比执著地要送我去电台。 在街上,他的手不时蹭着我的手背,我知道这是男人特有的牵手试探,便故意 说口渴,去街边买了瓶水握在与他相临的手里,不时喝一口,躲避他试探过来的手 指。 做完节目出广播大楼,我吃惊地发现,李长风竟然坐在广播大楼前的台阶上张 望着我来的方向,我的心,莫名地一热,很快,就被不知所措的惶惶替代了,很怕 他会说些情难自已的话,我对他,并无恶感,不想因为拒绝或躲避而伤害他。 见我出来,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终于等来美女主持了。” 我拘谨地笑笑,故意用玩笑缓解紧张气氛:“到底是警察大哥,太有使命感了, 劳神您为一平凡民间小女深夜护驾,我哪里消受得起?” “只要美女主持屑于被我护送,就是我的幸福呢。”说着,就仰头望了望夜空 说:步行一会怎样? 我故意看手机:“不能走太久,不然,我男朋友会因担心而杀过来的,若他恰 巧见我和一帅哥在深夜溜马路,还不醋意大发,顺手捞一板砖拍了你也是说不准的 事。” 李长风做大吃一惊状:“吓我不是?” 我笑着往前走,恨不能立马拦辆出租走人,也不愿这样尴尬地走下去。 李长风随在身后,自言自语似地道:“你说我嫉妒也罢吃醋也罢,我要说他坏 话了,如果是我女朋友,我是万万不肯让她深夜一个人收工回家的,太危险了。” 我心里的恨,又增了一层,因为有谎话在先,我不好说丁朝阳实际是出差了, 故意做女侠状说:“他倒是想每晚来接我,我不让,其一,收工后我经常和导播他 们出去吃宵夜,其二大多时候都是和导播他们一起走,他们通常会把我送到楼下。” 李长风笑呵呵说:“看,一说他的不是,你就急了,咳,人家怎么就有这么好 的运气呐。”我瞥了他一眼:“别酸了,有合适的赶快谈一个,省得大半个晚上都 坐在台阶上为别人的女朋友奉献爱心。” 他叹了口气,不时深深地看我,走到一棵巨大的法国梧桐树下时,突然地就拉 了我的手:“豌豆……” 我低低地惊叫了一声,往外抽手:“你再这样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李长风幽幽地看着我,恋恋松手:“对不起,我是真的放不下你。” “那就多想想我的可恶,用力放下。”我抱起胳膊,姿态很戒备,李长风有些 感伤地看着我,突然地,一闭眼,一下子把我抱往怀里,那么用力,把我的肋骨都 勒疼了,我抽出胳膊,奋力地拍打他的肩:“李长风,你放开我!” 李长风的脸在我肩上埋了很短的一个刹那,飞快放开我,苦笑着说:“豌豆, 我只是想拥抱你一下,我不敢指望得到你的爱,我只是想,爱你,拥抱到了你,就 够了。” 我怔怔看着他,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原谅我的反应有点过激。” 他依然苦笑:“我理解。” 我们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他才说:“我一直没放下对你的关注,或许,你 会说我无聊或是我很讨厌,我了解过你男朋友,总觉得这是个挺神秘的男人,他朋 友不多,话很少,几乎从不喝醉,当然这些都算不上缺点,但对于一个成功男人来 说,多少有些例外。” 我用微带着讥笑的姿态看着他:“难道你希望我爱上的男人是个混帐东西?” 他摇摇头:“不是。” “还有你说的那个阮锦姬,我替你调查过了,阮锦姬不是她的真名,美容院注 册的法人朱美萸,很可能是她的母亲,朱美萸终生未婚,有个非婚生女。” 我愣愣地看着他:“朱美萸女儿是不是叫朱槿?” “你怎么知道?”李长风看着我。 忽然地,我就觉得整个世界像个巨大的万花筒旋转不止,除了天呐,我几乎不 知该怎样表达内心的讶异。 “你认识朱槿?”李长风追问。 “不。”我并不敢确定,我所认识的阮锦姬是否就是朱槿,如果她是,那么, 我也掉进了陷阱,如果她真的是朱槿,那么,她肯定不是许芝兰的闺中密友,之所 以对我撒谎,接近我,只有有一个原因,她和丁朝阳之间是有过纠葛的,而且她深 知许芝兰失踪的种种渊源,经年之后,当年被抛弃的伤害,终还是让她胸意难平, 返回来,报复丁朝阳,让他永无安宁日子可过。 我被这蜂拥而至的种种可能给惊呆了。 李长风见我愣得发呆,问:“豌豆,你没事吧?” 我恍恍惚惚说:“没事没事,我只是纳闷,阮锦姬干嘛要用妈妈的名字注册?” “除了不想让人了解她的真实身份不会有其他原因,我记得你让我查过这个名 字,上海没有这么个人,本市也没有一个叫阮锦姬的女子,虽然我并没有确凿证据 证明她就是朱美萸的私生女儿,但我猜测她很有可能就是朱槿。” 我不得不佩服李长风的职业敏感,但又不想被他闹得鸡飞狗跳,就说:“是有 可能,不过,你别调查了,她做的是正当生意,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这 样做,或许有她的苦衷。” 我怕李长风继续调查下去,引起了阮锦姬的警觉,她要是堤防起来,有些真相, 我就更难以知晓了。 有出租车驶过身边,我伸手拦了:“先送你还是先送我?” 李长风绅士地笑道:“当然是女士优先了。” 车到楼下,我又叮嘱李长风:“对人起了疑心就是对人品质的伤害,阮锦姬是 个挺好的人,她是我朋友,别打扰她了,好么。” 李长风看着我,重重地和我握了一下说:“听你吩咐。”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