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说完这些,朱槿平静地喝了一杯茶:“你曾经因为爱某个人爱到连生命成本都 不计算吗?” 我想了一下,好像没有,哪怕是丁朝阳,我是天生的悲剧性格,惯于冷静,我 承认我迷恋和丁朝阳在一起的时光,但,我不会为了爱,不计算生命成本。 再惊世骇俗的爱情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男一女争取同睡一床的权利而已。 这样的想法,让我苍凉,这就是爱情的真相。所有披荆斩棘不过是为了享用对方来 取悦自己。 朱槿用叹息般的声音说:“我接近她的目的,不过是让她窥破所谓虚假幸福的 真相,离开丁朝阳,如果不能,那么,给我机会,被我杀死。” 我讶异于她的坦白,但,我也知道,所谓坦白,并不是无路可退的最后选择, 而是,有些坦白是最好的障眼法。 她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许芝兰是个不错的女人,可,爱情这东西会让人良 心发昏,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我想得最多的是怎么杀死她于无形。” “你和她在一起,丁朝阳知道吗?” “知道。”她把杯底茶叶捏出来,在桌上一根根地摆:“他很害怕,找过我, 好话说尽,说我要怎样都可以,只要别破坏他和芝兰的感情,真荒唐啊,和我好时, 他怎么就没想过,外遇这事,就像买辆车为了出入方便,但刮刮蹭蹭总是在所难免, 外遇就像开车,风流快活是最终目的,被老婆发现是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你知道许芝兰后来和宣凌霄好上了吗?” 朱槿茫然地把桌上的茶叶划拉成一小撮:“我是最近才知道的,宣凌霄和她好, 想纠正自己的性取向而诱惑了她,而许芝兰和他好,大约是出于寂寞吧,她不上班, 丁朝阳又整天不着家,刚怀孕时,她并不知道孩子不是丁朝阳的,我问过我表哥, 他也纳闷,他和许芝兰在一起时,是采取了防御措施的,孩子很有可能是古福利的 ……丁朝阳在决绝分手后又一反常态地找我,总是喝醉,除了做爱,什么都不说, 我愣是以为他尝试过后才知道放不下我,才返回头找我,其实,我后来才明白,那 是他在明知自己不能让许芝兰怀孕的情况下许芝兰却怀孕了,内心的苦闷无处发泄, 以至于让我误解成了真的有可能会和他走到一起一辈子,才壮着胆子做了蠢事。” 这是我第一次从朱槿嘴里听到古福利的名字,我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打断。 朱槿说,她曾对许芝兰实施了谋杀,她们一起游泳时,她悄悄往许芝兰的爽口 喷里倒进了致命的化学药物,倒完之后,她装做没事人一样下到游泳池和许芝兰游 泳。 和许芝兰继续游泳时,她越来越害怕,怕到出现了幻觉,感觉在水中游着的许 芝兰是具苍白的尸体,在水里漂来漂去,朱槿的脸色渐渐苍白,当许芝兰用因游泳 过久而发冷的手指碰到她时,她尖叫着跳了起来,仓皇逃到了岸上,不知就里的许 芝兰诧异地问她怎么了? 她冷汗淋漓,一句话说不出来,匆匆跑进更衣室,换上衣服,就跑出了游泳馆。 跑在烈日炎炎的街上,她越想越怕,总觉得有缕阴冷的风驱之不散地纠缠在身 后。 她越跑越快,横穿马路时差点被车辆撞倒,在司机的叱骂里,冷丁醒来,坐在 马路牙子上拨通了丁朝阳的电话。 那个初秋的午后,有很多人看见,一个曼妙的女子形容狼狈地坐在马路牙子上 抱着手机嚎啕大哭。 巨大的恐惧让她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一味地哭。 电话那端的丁朝阳急得团团转,最后,火了,厉声问她究竟是怎么了。 她抽抽搭搭地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 丁朝阳啪地摔了电话。 然后,他再也没联系她。 她打他电话,他不接,去找他,他不理。只是,过了几天,许芝兰打电话约她 去游泳,她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她们一起去游泳,许芝兰一副被蒙在鼓里的样子,对她,心无芥蒂。 朱槿故意引她聊她的老公,许芝兰笑意坦荡,历数家珍一样地说他的好,看样 子,无论她曾经怎样处心积虑地让许芝兰怀疑丁朝阳的外遇,都是徒劳。一直以来, 许芝兰对丁朝阳的信赖就像孩子信赖父亲。 朱槿竭力端着一脸微笑听,慢慢地,眼里浮上了泪光,许芝兰问她怎了。 她揩了揩眼角的泪,说从没有人待我这样好。手搭到许芝兰的手上:“我羡慕 你,真的。” 许芝兰恬淡地笑着,冷丁想起来样,问她:“那天在游泳池是怎么了?” 她的脸一下子就白了,磕磕绊绊地说:“那天我好像中了邪,总觉得有股阴冷 的风缠着我。” 许芝兰嗯了一声,定定看了她一会,才慢慢说:“那天,所有人都很奇怪,我 刚从游泳池出来,我老公就气喘吁吁地跑来了,见了我,一句话也不说,夺过我的 手包就翻,翻出我的爽口喷就问我有没有用它,我说没呢,他一下子就把它扔了, 要我以后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搭讪认识,我问他这是怎么了?他好像有些愤怒,说刚 看到报纸上有则报道说,有人会故意搭讪和陌生人认识,趁人不备在饮品啊什么里 面下迷药……” 说着,她笑吟吟地看着朱槿:“他总把我当孩子待,我有那么傻吗?”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