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查找出租车司机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先查出出租车所属公司,又去公司找, 公司倒是给了我这位司机的电话,但他死活不肯见我,因为他死活想不起自己究竟 是干了什么好事,需要被我当面道谢(为顺利查找到这位司机,我在出租公司撒了 谎,说这位司机在某天夜里帮助过我,我要当面感谢。)。 在电话里,他对我抵触性很强,后来,干脆不接我电话了。 我只好暂且搁置一下。 李长风经常给我发短信,也没什么事,都是被广泛转发的段子,我看了,多是 哈哈一笑,也不删,直到有天被丁朝阳看见了,他拿着手机,满眼的疑惑:这是谁? 这么频繁地短信你? 我看了一眼,说我同学。 他哦了一下,就放下了,眉头微锁。 丁朝阳在其他方面倒还算是心胸宽广,但,或许是因为许芝兰的前车之鉴给他 的打击太沉痛了,在男女间的交往上,他不算是豁达的人。 不想让他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我也就没向他解释。 过了十多天,李长风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找到那位出租车司机。 我丧气地说没呢。 他沉吟了一下,说:“你不要骂我多事啊。” 我说不会的,然后一顿:你找到他了? 他嗯,说出租司机对那晚的事记得很清楚,因为他老远就看见阮锦姬是从窗子 爬出来的,还直疑惑是不是小偷呢,等她上车后,看了看她的衣着谈吐,又觉得不 像,也就没再继续怀疑,当阮锦姬要他在海边停车时,他还多嘴地说了句天这么晚 了,单身一个女人到海边是很危险的。阮锦姬就说有朋友在这里等自己,还谢了谢 他善意的提醒。他也没在意,就走了。 接着,李长风又突然说:“我已经知道了,那晚,就在阮锦姬下车的海边,死 了一个人,就是你们公寓的保安古福利,你和我说真话,他死于谋杀还是自杀,究 竟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早就该知道,我是个好奇心重的人,我总感觉,他的死,不是自杀。” “豌豆,你知道吗?当你以为自己是某人的好朋友,到头来却发现这位被自己 当了朋友的人并不信任自己,是很痛苦的。” 我小声说:“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 他说但愿。心事重重地扣了电话。 假如古福利真是被阮锦姬推下海去的,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古福利会 骂她是个阴险卑鄙的女人? 她对我,肯定是依然有所隐瞒。 一团团的疑问把我搞得头晕脑胀。 索性出门透口气,正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呢,突然听见有人小声喊我,一回 头,就笑了:“小叶子,怎么在这里?” 小叶子从一间美容院里探出头来,冲我笑,问我去哪,我说没事,随便走走, 小叶子就拉我进去坐,小店不大,十平左右的样子,摆了两张美容床,依着墙站了 一排美容器械。 她给我拖了把椅子,看着我笑,说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 “这还用问?这里薪水高嘛。”我假装不知道她是被阮锦姬辞退的样子。 小叶子撅了一下小嘴巴:“切,高薪也不能高到这种路边小店,阮经理莫名其 妙地把我辞了,真不知她哪根神经搭错了。”然后又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就暂时 在老乡开的这家小店里栖身。 我也佯装不知阮锦姬为什么辞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过了一会,小叶 子有些忿忿地说:“别看阮经理平时满脸阳光明媚,骂起人来,那才叫狠呢,什么 难听骂什么。” “骂你们?” “她不骂我们,有几次,我路过她办公室门口时,听见她在电话里骂人,骂得 那个狠啊,骂人天生贱骨头什么的,也不知道接电话的是什么人,怎么受得了她这 么骂啊?” 我笑着听她讲,小叶子愈发滔滔不绝,借此发泄被辞退的郁闷,说有好几次, 有个男人来找她,那男人的样子啊,真可笑,被她骂得跟丧家犬似的,她赶他走, 他赖在那里不走,说要她为现在的局面负责,听那意思,好像是那男的好像很爱什 么人,被阮经理设了个局给搅黄了,当事人并不知情,这男的非要阮经理帮她挽回 局面,否则,他就告诉当事人。 说完,小叶子就一本正经地看着我问:“你是阮经理的朋友,肯定知道其中奥 妙吧?” 我摇摇头说:“我还真不知道呢。” 小叶子失望地看着我:“我就是有点好奇,觉得就像读了个连载小说似的,很 想知道下回故事,可惜我不在那里干了,没机会知道了。” 我冷丁问:“那男的,是不是个子一米七五左右,身材比较瘦,看人时眼神低 低的,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小叶子又兴奋了起来:“是啊是啊,你也认识他?” 我笑笑:“见过一两次,好像是阮经理很久以前的朋友。” “嗯,肯定是,那男的说来着,说阮经理躲也没用,就是整容整成外国人的摸 样他也能认出来,看样子认识时间不短了。” 小叶子的话让我满脑子都是猜想在开花,又找不出头绪,脑袋就更沉了,索性 让小叶子给做个面部深度清洗。她高兴得不成,笑着说,希望我常来,这里虽然门 面朴素,但美容效果不比大店差,价格又公道,大店卖的是门面,小店卖的是服务,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手指在我脸上滑来滑去。 做完美容,天色渐晚,谢了小叶子,往外走,路过菜场时,买了些菜。 晚饭后,丁朝阳开车送我去电台,等做完节目,见手机里有条短信,是李长风 的,说他在电台外等我,要告诉我点事。 我从窗子往外看了看,丁朝阳的车子也在,想起他看到李长风短信时的表情, 便飞快给他回了短信,告诉他改天,今天男朋友在楼下等我呢。 李长风回的短信前半段让我魂飞魄散:好的,我们明天见,你要先有点心理准 备,阮锦姬是宣凌霄同父异母的妹妹!她真名叫朱槿。 我被这个消息弄得魂不守舍,在导播室坐了好半天表情才恢复平静。 导播开玩笑说:“看你这样,该不是脚下的两条船撞到一起了吧?” 我说去去,就不能想点高级的?正说着丁朝阳就打进电话了,估计他又是在车 上听着节目等我,节目结束半天了还没见我出来,就电话催一下。 我匆匆接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因没电而自动关机了,我的心突然有点虚, 惦记着李长风的短信还没删呢,慌慌地往下跑,丁朝阳早把车门打开了,脑袋从车 窗里探出来,直直地望着广电大厦前的台阶,待我一坐下就问:“手机怎么打不通 了?” “没电了。“我把手机冲他扬了扬。 他系上安全带:“以后身上带块备用电池,万一有紧急事,手机偏偏在这时掉 了链子,多着急。“ 我嘻嘻地笑:“我记性不好,总忘记带。” 丁朝阳的脸就唬了下来,用吓唬小孩的语调说:“让你遇点事,长一次教训记 性就好了。说完,摸摸我的脸:以后我负责把你换下来的电池及时充电,每天早晨 出门前检查你包里有没有装一块备用电池。” “呵,干嘛这么风声鹤唳呀?” 他没正面答我,只说:“以后,只要不出差,我会每天晚上都来接你。” 好啊。我笑着说,然后问:“怕我被色狼劫了去啊?” 他嗯了一声:“那是,有个男人在附近徘徊了好久,看他满眼张望的样子就不 像好人。” 我估计可能是李长风,但不想跟他解释,就把脸往他脸上贴了贴:“待我这么 好,谢谢你。” 他的舌尖在我脸上滑了一下,启动了车子。 回家后,我惦记着找块电池换上,把李长风的短信删掉,我向来细腻而敏感到 了患得患失的程度,习惯于把任何细节的去向都设想到最坏。唯恐丁朝阳一不小心 看到了那则短信,知道了我所认识的阮锦姬就是令他闻之变色的朱槿。 我推说头有点晕,想休息一会,让他先去洗澡,他怏怏进了卫生间,我飞快地 找出电池,换上,开机,正小贼一样手忙脚乱地删短信呢,丁朝阳突然从卫生间出 来了,我的手一松,手机就掉在了地上。 我的张皇无措让他疑惑,边嘟哝着说忘记拿换洗内衣了边帮我把手机捡起来, 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下说:“还好,没摔坏。”把手机塞回我手里,去拿了内衣,进 卫生间了。 我捂着胸口,吁吁地喘息了几大口,天呐,我也算是胆子比较大的人,却被这 个短信吓成这样,可见,相对于鬼鬼怪怪或是再恐怖的事情,秘密的杀伤里才是最 大的。 怪不得,在好多小说和电影里,会有那么多人为某个秘密付出代价甚至生命。 在平静安好的生活中,秘密才是最孔武有力的魔鬼。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