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赖心田 诗歌被冷落已有时日了。 偌大的一片文学园地, 竟难得寻觅到它;即便偶而 见到,也只是纤巧花絮,用以缀饰罢了。 诗人何在?诗质何存?徒留那些遥远的记忆—— 那些个逸兴遄飞,风流跌宕, 气壮山河,鬼神感泣的排句在我们耳畔轰响。 有说是“氛围不佳“—— 市场与物欲使诗人灵气全消;有说是“时代使然“—— 风暴过后,便只有池水吹皱了;也有说“大地春回,独有诗还在等待惊蛰“。若依我 的唯心的观点看来,毛病出在写诗和读诗的人,都没能侍弄好自己的那一块“心田“。 “心““田“二字,联缀成词,我不禁为之叫绝:物之所藏,物之所长。你若能想 象,它不就是绝妙的关联么?以田喻心,其意在于耕种:地荒则废,地耕则用,这 是谁也都明白的。心既如田,可知不稼不穑是不会有收莸的;不仅如此,更糟的是, 它蓬蒿丛生, 间杂荆棘乱麻,如何还容得下“诗“的籽粒在此间扎根发芽 ?诚然, 早有名言: “存在决定意识“,环境氛围会有影响,但也有人说:“变也由它,我行 我素“。真正的诗人,必有此种不系于物,不倚于人的独立精神! 诗不同于长短文。文章叙抒论说,虽或无味,大抵还能咽嚼得下去;诗则不然: 朦胧“的,雾里看花;“现代“的,不知所云;“印象“的,怪诞不经,而一 些所谓的 爱情,哲理,也不免矫情穿凿,既少有真情实感,更遑论摇撼心灵了。 诗同于文的是,两者皆有其“风“。风者,弥漫沿袭而蔚为大观也!魏晋以下, 齐梁开浮靡文风之先河,至唐,杜李以沉郁豪放一反其道,诗风苍劲高扬。宋时, 演化为长短句,以纤巧婉约见长;清末,以龚自珍,黄遵宪,秋瑾等人为代表的诗 作唱出了旧时代的挽歌绝响!迨民国以来,受欧美诗潮影响,新体诗应运而兴,虽 形式迥异, 但其“诗歌合为时而作“的古老传统并未有改:五四“,抗日,反蒋,乃 至天安门前“扬眉剑出销“等等,因缘于时事,际会于风云,感奋于民心,于是,溶 汇而为诗风,锻铸而有诗魂。诗歌所起到的号角与阵鼓的作用,今日思之,犹使人 激奋不已! 试观古今,诗之兴衰自有其轨迹可察。俗话说:“物极必反“。想当年,大红大 紫, 各种流派,各种手法,各种头衔——“诗人“的桂冠,谁不钦羡?大捧大嗡, 彷佛又回到五十年代末“六亿人民六亿诗“的景况了。分行即是诗,写的比读的要多 得多。多而滥,滥而臭;一哄而起,又一哄而散,这便是新诗今日之悲剧! 恕我直言, 市场法则利于经济,但未必利于文学- -尤其未必利于诗歌创作。 它虽然提倡竞争,但那是以利润为目的的,可以完全忽略文明道德,更不用说审美 情趣了。 如此说来,灰黯一片,诗歌无望了么? 倒也未必。戴望舒在一首诗中写道: 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不会消失 因为,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永远存在 它们只是象冰一样地凝结 而有一天 却会象花一样地重开 这里的“它们“,既是旧有的,也指新来的。为了消融,我们必须燃烧;为了重 开,得要芟除芜杂,净化心田:须知冷漠虚矫与浮躁夸饰一样,同是诗之大敌。为 此,在这里,我建议朋友们不妨读读一个“不是诗人“的人写的一首小东西: 拉 纤 我捡起 古老的万里长城 —— 一根拉断了的 盘曲在中国大地上的纤绳 套在我嶙峋的肩上 拉直 连同我的脊梁( 杨 艳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