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住自已 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守住自已。 先得要问一问:我有一个什么样的“自己”?在人格和精神上,我是随波逐流 还是独立不羁?我的观点,我的言行,是趋时迎合呢还是发诸内心? “守住”,其前提是“拥有”;想想看,我们还拥有几多属于自己的资质? 说话发言,有多少陈词滥调,言不由衷;舞文弄墨,有多少为求发表而煞费苦 心,揣度矫揉;处世历练,养成了鉴貌辨色,因人而异,一心惴惴于利害得失-- 一 切随世俗之风而俯仰进退,全然湮没了性情中的“自我”。 但这还只算得是“平庸”罢了。更有甚者,在潮流中迷失了自己,因官能所驱 而不择手段:主宰了他的,是欲念,是攫取的冲动! 开放所带来的,一方面是万紫千红,一方面是欲念失控。对与错,功与过,罪 恶与尊荣,仅只一步之距而已--说实在的,也只是一念之差罢了。是偶然,抑或 有其必然?形势背景,环境氛围,固然是其诱因;但抵不住诱惑,守不住自己,不 能不说是要害所在。前面提到“守住”的前提是“拥有”。我们拥有什么?什么才 是我们得以“守住”的壁垒? “信念”与“理想”曾在五十年代被尊崇,但在现今的人们心目中已不再神圣 --这既是信仰危机,也是对于道德规范的严重挑战!西方世界的文化与观念,随 同它们势如潮水的舶来品一同涌入,在冲垮闭关锁国的同时,也冲击了我们最后的 一道防线--民族精神的城池--构建于思想道德基础上的的自省自强自律。试看 今日,弥漫于中华大地的是,拜金成瘾,崇洋成风;市场的繁荣,在很大程度上, 依赖于境外资金的投入,相比之下,国营及民族企业反倒显得萎缩低迷或势单力薄。 在高新科技上,落后固然是事实,但更可虑的是,欧美发达国家在鲸吞蚕食市场份 额的同时,更大肆搜罗我精英人才,为其所用。请看,那些实力雄厚的外国公司在 我国各地的办事机构,上上下下,有几个不是黑头发黄皮肤?以名位诱之,以重金 聘之,称之为“代理”“代办”,假中国人之手,为其巧取豪夺。而国人一律看好 洋贷,竟然也都心安理得,皆大欢喜。回顾六十年前的“国货运动”--抵制洋货, 视“买办”为洋奴等等,虽是偏激,也无力于回天,在对外开放,竞争激烈的今日, 当然不足效法。但,面对众多的见怪不怪,麻木不仁,那往昔岁月忧国爱国之心, 那一曲“中国不会亡”的慷慨激昂,高唱入云,至今使人感奋不已! 而这,便正是我们所失去了的--也是今日难以再“守住自己”了的原因。年 轻的一代看重的是眼前的“实惠”,两脚为园规,画出了一个3 6 0度的以自我为中 心的小圈圈。热衷于追逐,仿效西方的光怪陆离和种种新奇,从试婚到同性恋、从 桑拿浴到夜总会,从广告效应到期货股市;从摇滚“脱衣”到《废都》别出心裁的 天窗,半露半遮的性挑逗等等等等。电脑和I n t e r n e t称得上是高科技了吧, 但有多少人拿它作正经用,更多的是玩游戏、网上聊闲或当作摆设。而在越来越多 的人们心目中,“现代化”一词便也等同于“西化”, 先进的洋玩意儿及舒适的享 受。 我们奉行“拿来主义”, 而拿来的许多是皮毛或垃圾!有人自慰说,这是一个 须得经历的必然过程。真是那样么?轻易就到手了的能有几多价值?当我们让声色 物欲给弄得目眩心迷,不再有自信,也不再能自持的时候,这是否意味着将最后失 去了你我“自己”?意味着在“西风”浸淫之下,我们的民族得要再一次接受“全 盘西化”的洗礼?! 人们曾偏执地认为民族传统一无可取,因为它是几千年封建礼教的产物,甚至 认定它是积贫积弱的根本原因,而百年来的外侮内乱使我们对此更深信不疑。本世 纪初的“西化论”及其对传统的大扫荡正合了一句西方谚语:“把孩子和污水一起 倒掉了。”旧的已破,新的未立,于是,我们面对的是精神领域内一个巨大的“黑 洞”, 充斥于其中的是“虚无”背景下的杂乱和放纵。试想,当年的文化大革命何 以能“一呼众应”“一反成风”,原因诚然是多方面的,但有一点不容置疑:个人 与社会全都失守了“自已”, 也就是说,早已丧失了作为精神支撑的道德理念与判 断是非曲直的传统准则这道屏障!于是,种种错觉与荒唐方才趁虚而入,狂热于顶 礼膜拜,轻易唤醒了潜藏的野性,演变成了全社会的互噬与疯狂! 二十年来,各项改革稳步踏实而卓有成效,其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按照本 国国情,实事求是,一切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实际出发,承认落后,并吸取历史 教训,不因浮夸急躁,主观决策而超越可能。以观念的转换为前导,以竞争的引入 为动力,以政策的矫枉为转机,政策对头了,四两拨千斤,那大小市场便都激活启 动了,各种商品(包括酒色财物)从久久地消声匿迹到今日的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让人眼花缭乱,怦然心动! 但,得失与利害总是相伴随行,此亦辩证法之原理。当人们一心沉湎于物欲之 时,精神情趣必也日益琐屑而卑下, 金钱越是万能,则灵魂越是速朽。这也就难怪 有大大小小如此之多的人物为之折腰,为之奔走争攘,甘愿冒大不韪,以致名毁而 身败!问题的严重在于,因腐蚀而蜕变了的大多是干部,是身负“振兴”重任的大 小官吏,其中有一些还是“安境保民”、执法护法的“公仆”。上行下效,人行我 随,请看,社会氛围便如此地形成了。法律永远是迟到者。当问题日益严峻,不得 不以重典惩治时,如磐氛围之下,更已增添了一张千丝万缕,难以理清的关系网了。 对策不是没有:精神文明建设的提出便是。有“三德”,有更为具体的各种公 约与规则,有爱国主义和社会主义的教育等等。但却唯独忘记了至今还扎根于广大 民间的传统伦理道德。若干年前,杭卅报载:"一个女子落水,众人引颈围观之际, 一个年逾八十的老翁竟然奋不顾身, 跳入了冰冷的水中。"此则消息在杭城轰动一 时(也仅是一时而已)使人颇有触动:何以跳水救人的是个垂垂老人?何以众多年 轻力壮者不能见危仗义? 老人的名字叫李征儒。 他说:"人啊,能见死不救吗?那叫麻木不仁。我们老 了, 凭良心做人。"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故作先进之姿态;有的只是淳朴实在,只 是“良心”,(或曰“仁爱”)这个旧思想、老观念在起着驱动作用。 令人感慨的是:当世风日下,人心浇薄之时,此老却显现了“时穷节乃见”的 义勇高风。面对众多畏葸的精神上的失落者,老人可说是无愧地“守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