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廊女 与她相识,纯属偶然。那一日,陪妈妈去理发,恰好店主外出,便多走了一段 路,来到了旯旮里的一爿小小发廊。十来个平方米的一间,隔成了里外两室。她正 靠在转椅上看书,听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了,便侧过了脸来。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孩。 边理边聊,方知她是外来的,家在农村,是那股进城打工的风,把她吹到了这 里。靠了闯荡世界的憧憬,靠了向亲友借凑的一点钱,扎下了自己浅浅的根。 架上尽是些瓶瓶罐罐,地上立着一台焗油用的头罩机。正值豆蔻年华的她,离 乡背井厮守着这间小屋。每日里,剪刀嚓嚓,电推嗡嗡,为一个个来客理出了一头 美发。但在这人地生疏的大都市里,不知她是否能为自己梳理出一份好心绪来呢? 问起发廊的经营,她有些忸怩地说,生意一般,开支之外,略有结余,还得补 贴老家的双亲。问一句,答一句,显然还没有脱去农村女孩的拘谨,不习惯用乖巧 的应对讨好顾客。 有了这个印象,以后又去光顾了几回。渐渐地熟了,话便也多了些。她说发廊 虽能糊口,但自己不准备这样混下去;说过去因为家里穷,初中毕业就失学了,她 一直想再读书,学点知识,可又找不到门路。我告诉她城里有许多业余学校,只是 她停学已久,进高中班未必能跟得上。然而,她的回答却使我很是感动:只要能进 去,我情愿从初中再学起。 于是,我写了封信,让她去找钱江业余学校拱墅分校的陈校长。一个多月后, 她告诉我,陈校长劝她先温习一下功课,明年来读高中。我说,你要仔细想好,上 夜校可是要耽误做生意的呢。她笑得很是开心,说:我出来就是为了攒点钱,好再 读书。 我找了几册课本,让她先温习起来。她说想把发廊租给别人去做,自己代人搞 点推销,这样比理发要空闲些,读书之外还可以学点电脑知识。我听了有些唐突地 说:实在也够难为你了。其实,许多女孩的选择,比你要简单得多。她听了一楞, 然后摇摇头:也许吧,可我不想依靠谁。 我想,发廊里的女孩,在这脂香粉黛亦为时尚的今天,也许算得是别具一格的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