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早上竟然突然就醒了,满身大汗,心还怦怦乱跳,抓过闹钟,天,还不到6点呢! 这倒是咋了?记得以前有阵子老是在闹钟响过之后突然惊醒,可最近好久都没有过 了,况且刚才似乎也没有做噩梦。我发觉自己其实有点神经质,有时候挺敏感的,精神 分析学说这跟长期焦灼忧郁压力不自信等等有关,说的怪深奥的,也许对吧,老崔朔爷 都说,中国人丫的就这样。 其实最近应该说活的还比较旺盛,至少工作上比以前在报社时看上去强多了,上网 的时间虽然短了些,但每次都去我和风儿的"家",看互相的留言,甜腻腻地温馨着,感 觉特好。唯一的心病倒还是在刘佳那里,但愿她能尽快好起来,大家各自开开心心彼此 坦坦荡荡,也省的我每次见刘局长时心里怯怯的。哦,对了,难道早上那下子竟是因为 这档子心病? 然而事实上问题的突然性和严重性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 上午办公室突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我不解地询问道:“请问你们——” “我们是纪检委的,来了解些情况。” “哦?"我一脸迷惑。 “就是在你负责的招标工程里,我们收到了关于你的一些问题的举报,希望你积极 配合组织的调查工作。” 哦?!竟然是因为那晚我给刘局长送去的那包"土特产",里面有两万元现金,而且 现在的问题是变成了送给我的!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刘局长跟前。 “这个事情我也是刚刚知道,好象是因为那单位内部的人员矛盾引出来的举报,具 体情况我正在打听。"刘局长一样的面无表情,然后我听到他接着说:“希望你保持冷静, 相信组织,我会尽力帮助你的。” 没有言语。 我只感到恐惧,或者连恐惧都没有。 一切都太突然,太戏剧化,然而却又真实的强大着,象纪检人员和刘局长阴沉的脸。 “没有人知道你把东西送到刘局长那里对不?"老侯在青烟缭绕中有点着急。 “恩,我自己送到他家去的。” “那当时经办这事的公司那边的人是让你送到刘局长那里的。” “但是举报的人不是他,举报的人只知道是我收的。” 老侯掐灭了烟头,狠狠地仍在了地上,"操他妈,摆明了两边串通了要让你背这个黑 锅!” 我点上一支烟,却没有抽,只看着烟头默默地燃烧,升起袅袅的烟雾。透过这股烟 雾的阴影,我看到了那台机子,那时我突然想到了风儿,并且突然觉得她离我好遥远。 事情在朝着最合理也就是最坏的方向发展,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调查而是处理了, 并且因为正赶上反腐的风头,我的事情被抓了典型,已经移交到司法机关了。这时我才 知道,原来每个人都是这么弱小,当你被某个集体的合力抓住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有机 会挣扎,甚至呐喊,甚至呻吟。这时我又想起了网络,哦,网络就不是这样,它给每个 人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没有美丑贫富,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地张扬他梦想的灵魂, 可以说话,可以狂笑,可以呐喊,也可以哭泣。仿佛这时我才明白了网络的价值,明白 了为什么我会栖身网络。只是,网络的价值都是虚幻的,没有力量,每每便被现实的波 涛冲击的支离破碎——-就象现在的我一样。我可以在网里飞翔的很高,可这又有什么意 义呢?这甚至让我在面临现实真实的冲击之下更加失落更加恐惧。 生活的轨迹是一条曲线,通常圆润连续着,我们就在这连续中习惯性的活着。然而 如果突然有一天曲线出现一个断点,我们才发现里面蕴涵的所有冲突与矛盾。 就象这次一样,面对一个突如其来的"案件",我终于发现了自己生活中深刻的矛盾, 也突然感到生命残酷的真实,并且那时候,我的确莫名地对网络充满了怀疑。 这些天很少上网,上去了也只是默默地看着风儿的留言,她还是那么快乐,天真的 快乐,"嗨,亲爱的,你看,我给咱们的冰火岛上种了不少树耶~,这些图片可是我好不 容易找来的呢:),你看咱家是不是更漂亮了?哼,想到这里我心里还不平衡,这几天 你老是不顾家,不知道跑哪里寻欢作乐去了,家里什么大事小事我都要管。好伤心,~5 55555”我看着,苦笑着摇摇头,这个女孩子真的太可爱,她是个精灵,在网上飘着,我 甚至觉得她应该只活在网络中的,也许只有这个空间,才能出现如此一个童话般的精灵。 网络是空气,任你漂浮,现实却是岩石,把你压的粉碎。我是活在现实里的,其实我们 大多数人都是活在现实里的,网络只是一个想象中的避难所,并不真的存在,却又往往 让人迷醉其中,等到突然醒来时却看到现实的迷茫。 不过老侯也说,也有人活在网络里,那些不用考虑现实生活压力的人,比如说风儿, 哦,老侯看来跟风儿也比较熟了,甚至有些方面比我还了解的多吧。其实也许我和风儿 之间根本谈不上什么了解的,我们看到的一直是一个纯粹的形象,提纯着,美丽着,吸 引着,并且试图以此对抗现实中所有的一切矛盾冲突。 然而现在,我不得不考虑风儿的事情了。网络和现实不是两个世界,他们是紧密联 系在一起的,唯物主义哲学说,一切都是普遍联系的,所以不存在象天堂和人间这样两 个独立的空间。就如同我的"案子"现在已经不是调查而是处理一样,也许我和风儿的事 情也不是考虑而是结局。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她没有错的,我也没有,那又是 谁的错?命运?有命运吗?还有我最后该说什么呢?再见,还是别了;谢谢,还是抱歉? 我找不到回答,仿佛这个问题原本就是无解的一样。 而最不可思议的是,我突然又见到了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