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游 已是晚秋季节的江南,很好的晴天。掠车窗而过的,尽是亮灿灿的金黄和收割的人 群,到也让人感受到不少收割季节的繁忙。一行四五十人,都兴致盎然,却并不喧闹; 汽车满载着多少有些拘谨的仰慕和想象,直奔嘉兴南湖。 一走进纪念馆,一架正待起飞的飞机模型——纪念馆主体建筑跃然入目,座落于南 湖之滨,高高耸起,俯瞰南湖,几欲腾空,自然气势非凡。那银灰色的“机壳”迎着阳 光闪耀,仰视之下,平添几分逼人的雄伟;自然,此时不是清明时节,但可以想见“烟 雨迷蒙访旧踪”之时,整个建筑物笼罩在灰蒙蒙雨雾之中,又该有几分令人肃然的庄严。 顺着层层迭起的台阶,拾级而上,不觉竟感染出几分沉重。 跨进机舱内的主体陈列室,立刻便跨回了好几个世纪,置身于太平天国,鸦片战争 的硝烟战火中,每个人的心弦都又一次被绷紧。顺着年轮,顺着颇有层次,曲致错落的 陈列廊道,人群宛如静静的河水,缓缓向前流淌。就在那些无声的目光,如此凝滞的脚 步声中,你时时都能感受到一些异样的东西——历史就经常给人这种感觉;分明她已扣 响了你某个强烈的共鸣音,但那些模糊的黑白帧照,却时时都提醒你这一切已经是太久 远太久远的从前。时常能碰到不少停滞于这河水中的漱石,在他们那些久久的,入神的 伫立里,总能让人感染出不少沉思和肃穆。 再次回到纪念馆正前方,迎面墙上便是巨幅的党旗浮雕,只觉一片灼人的亮橙橙的 鲜红;中间镶一世大的镰刀锤子,却是镫亮的金黄,细听之下,仿佛铮铮有声,还延续 着大半个世纪坎坷岁月的重奏。又一群年轻的面孔站到党旗前,举起了右手握拳。一位 年老的管理员介绍说,这里已成为许多新党员宣誓的习惯场所。“看,这水泥地板都给 磨光罗!”老人一脸的自豪。 游船载着我们奔向湖心的烟雨楼。船开得很快只觉波光粼粼,不少悠悠的敞口木船 一晃而过。游船上的人都很沉默,忽然几位女中学生朗朗的笑开来,一时间空气里活跃 了不少。 岛不大或许是因为湖也不大。但这巍然峭立的烟雨楼却独具魅力。在一道小巧的围 墙围拥之下,耸起一座别具一格的亭台。仿古的建筑,雕梁画栋,飞檐吊阁,很有些雅 致,也很有层次感。但那“烟雨楼”的题辞,却隐约于几株婆娑的树梢间,仿佛并不争 高。缓步穿行于环围的长廊之中,一边欣赏那些壁刻的诗词,或写峥嵘岁月,抒革命豪 情,竟觉满口余韵;更有不少瓷砖壁上的水墨山水,于隐隐中见深远,极具特色。楼下 主厅是茶室,临湖而酩茶,自然也别有风味,水风阵阵,拂面而来,顿觉爽朗无比。楼 上四面凌湖,极为开阔;兼有亭内布设古材,古色古香,信步踱来,或观水天相映成趣, 或赏满壁的巨幅油画,果然书生意气十足,很有指点江山的意趣。忽然一声惊叫,“看, 那条船!”立刻,一行人又直奔下楼去。 现在,这条船就停泊在我们面前,仿佛已经结束她太为长久的征途。人群自动围成 半圆弧,很静,每个人都只是用目光轻轻地抚摸着这条饱受风雨剥蚀的乌木游船。船长 约四十尺见方,水面以上高仍有十几尺之多。船身很精致,涂着厚厚的油层,很考究的 亮灰色。慢慢地,人群很有秩序的排队登上船。走进船舱内,只见里面装饰精巧华美。 门亭壁柱之止,或书以长联短句,或画以飞龙舞凤,更有江南一带别具特色的漆雕图案, 金壁辉煌,煞是精美。舱内摆设,桌、椅、床、榻、茶几、茶具,一应具有。更有顶壁 上悬挂着一盏风油灯,让人凭添许多联想。几位热心的游客开始颇费心思的排定座次, 想象当时一大会议召开时的情形,少不了一翻热烈的讨论。“革命声传画舫中,旌成共 党庆工农”朗朗成咏,引得人群遐思良久。从舱边小窗探身出去,但见水天辽阔,水风 吹起一湖微波,向后激荡开去,似觉游船又已启航。 回来的时候,坐的是木划船,不紧不慢。水面的野菱之类都还生机盎然,随着水波 慢慢退开去。几条打鱼的小夹木船轻轻划过,很是悠闲;忽觉那些吸着旱烟,独坐船头 的渔民们,未必不是一种风景。这么想着,回首波光潋滟的湖面,已被夕阳投射成灿烂 夺目的金黄,很有几份神秘,几分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