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紫筑 我发誓,在过去如水流过的20年里,我从没谈过恋爱。当然,小时侯听妈妈讲白雪 公主和白马王子的故事的时候,曾经偷偷幻想过要有一个白马王子,不过懂事之后,我 开始不相信爱情,上政治课时,老师就说过,物质决定精神,而且毒苹果就那么一个, 而且老早就让白雪公主那个贪吃的笨蛋给啃了,我从小牢记父母的话,不随便接受陌生 人的东西,所以白马王子永远没有机会去解救我。 所以我在我还可以跟人讨价还价的黄金岁月里,无论面对多么优秀的男孩我都能坐 怀不乱心如止水,校园里的男生女生总是傻呼呼的追求那个所谓的浪漫爱情,可他们也 不想想浪漫的前提是要有经济能力,吃肯德基,麦当劳都得花钱,我可没法想象我和我 的男朋友在嘈杂的小巷一起吃牛肉面的情景。所以,当寝室里的女生一个个都“嫁做他 人妇”,没课的时候就化着美丽的妆,满脸幸福的同男友一起手牵手的走在校园里时, 我便一个人窝进网吧,跟那些熟悉而实际上又陌生的网友聊天。 在网上也有一系列追求者,不过大半是闹着玩的,每每有人对我打出“我爱你”三 个字时,我便如问一件商品的价格般:你有钱吗? 我一点也不尴尬。现实主义永垂不朽,我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我的问话对象永远属 于网上聊友,而决不会是我的同学朋友。因为我曾尝试过一次,不过被全寝室的女生花 了一下午的时间对我进行思想政治教育,这群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小女生,尽是是一副过 来人的模样,告诉我爱情的伟大,金钱的不重要,虽然我一再重申物质决定精神这一唯 物主义论调,可惜我只是一个人孤军奋战,那群小女人对我的发言嗤之以鼻。我只能恨 恨地说她们是妇人之仁。其结果是被无数个飞来的枕头给砸得夺路而逃。不过不问朋友 同学的原因还有就是像商人宰熟人总有内疚感而宰陌生人就只有咬牙切齿一样。我还有 点良心意识。 宋祁听了我的宏论之后,每次见我都要调侃我一翻。宋祁是我的网友,网名取得挺 逗,叫南唐后主。认识他是在星星谷这个聊天室里。他是那儿的老聊客,据说能够踢人, 属于网管级人物,我初到咋来时,一副凄凄惶惶的样子。不能怪我,在一个陌生的环境 里,肯定有些怯怯的,这属于人之常情,即使在网络世界也一样。决定跟他聊是因为他 的名字,在网上我没法确定他是否有有车房子,不过就冲他的名字,我就像喜欢古代的 南唐后主李煜一样,对他也产生了一种亲切感。我们在一起聊李煜、苏轼、聊路遥、王 小波、聊《简爱》、《飘》……他的文学底子好得让中文系的我汗颜。在BBS上,他也 是个大名人,常常发些文章上去,我是每篇必读,我有时也会发帖子,他也会每篇都给 我回帖,会毫不吝啬的表扬,也会毫不客气的批评。我们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他 曾经说,第一次见我的名字时有种“初见已惊,再见仍然”的感觉。当时我立马笑成了 一只掩口葫芦。后来他告诉我说他真名叫宋祁,不过没说他是做什么的。我也没问。因 为他不同于网上的那些追求者,我们那时都觉得我们像兄妹,所以在一起聊时从不会觉 得不自在。我除了知道他就叫宋祁,现年25岁是那种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的单身贵 族以外,关于他的其他事几乎一概不知。我把他的世界割裂为两个,之于我的和之于其 他人的,我认为没有必要追问。他知道我,也仅限于知道一个网名叫忘尘紫筑的女孩。 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的交流。所以当宋祁听了我的爱情宏论后说我肯定满脑子的算盘声, 噼里啪啦的。我说要是你有车有房子,就冲我们现在的认识程度我也得嫁你。他马上打 出一个哀伤的符号:(说说不定你长得像有损市容呢,我不要也罢。我说你才有损市容 呢,你那叫狐狸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不过我的爱情宣言并没有因为他的当头棒喝而改变。我认识了周凯。 周凯是同学的朋友的朋友,反正关系复杂,比我大7岁,长得一般,不过他事业有 成,有车有房子。我们是在同学的生日聚会上认识的。那天参加完同学的生日party, 他开着他那辆白色本田送我回了家。路过有名的中央花园时,他指着一栋白色小别墅, 说那是他的家。然后我便死心塌地的喜欢上了他。 不过周凯对我写的文章一向不感兴趣。这点我深感遗憾,但当我到了他的那栋小别 墅的时候,我决定不计较这些了。 可是,我发现我们的交往就象一段鸡肋爱情,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我可以陪他参 加各种无聊的应酬,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他和他的朋友大谈今年的股市,就像一个美丽 的花瓶,周凯就是喜欢这样,穿着美丽晚礼服的我,让他在他的朋友之间满足了一种莫 名其妙的虚荣感。可是,他去无法有耐心的看完我写的一篇小短文。 我想我是不是错了,可是心里另一个声音总在提醒我,他有车有房子。我不知道该 怎么做了。 还是上网找宋祁吧。一见宋祁他就问我为什么近来很少来星星谷了。我告诉了他我 和周凯的事,还有我的电话号码。因为常和周凯约会,上网的时间少了,我对宋祁说, 有空就打电话给我吧。宋祁对我说他一定CALL我,还说希望我别像香凌那样的可人儿落 在薛蟠手里就什么都不是了,要找个懂你的人爱你。还让我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之类的。 没说多久,我就下了,因为那天周凯要到学校来接我去参加一个party. 后来,宋祁常常打电话给我,因为我很少上网了,他寻不着我便打电话给我,自从 他在星星谷的自建聊天室里给我建了一个小别墅,叫忘尘紫筑后,我开始推掉了周凯的 一些约会,到忘尘紫筑去看看,那儿有种家的感觉,因为,平时就我和宋祁能进去,他 设定了密码的。就像真正的家一样,可以锁门。我常对宋祁说我和周凯的种种事情,宋 祁总是静静的倾听。不过最后总是对我说别在一棵树上吊死,我说我也不想,可现在在 我面前就只有一棵树。 直到有一天,我没课,于是我买了周凯爱吃的云糕去找他,那天正是下班高峰期, 双层中巴车被堵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中巴车旁紧挨着一两车,我感觉像是周凯的车, 出于好奇,我定睛看了下,只一眼,我楞住了。车上有一对男女正在热烈的接吻,而那 个男人是——-周凯。云糕落在了地上。阳光火辣辣的,刺痛了我的眼睛,酸酸的想流 泪。随便的在一个站下了车,我给宋祁打了个电话。宋祁的声音总是有些低沉,很有磁 性,我对他说过,我喜欢他的声音,可是现在,我听着却更想流泪。宋祁听出我的不对 劲,不停地问我怎么了,我终于忍不住地哭了。宋祁在电话的那头慌了,他急急地问我 在哪儿,他要见我,我答应了。我一直不想见任何网友,但宋祁对我来说一直是特别的, 不管他什么样,我都愿意见他。只是他以前从不提要来见我的话,我也没主动要求过他, 虽然我们都在一个城市里住着。 我们约在一个咖啡厅里,我告诉他我穿白色的长裙,问他能认出我吗,他说只要看 到一个眼圈红红的女孩就可以肯定是我了,我一边流泪一边笑了。 我在咖啡厅里等着宋祁,搅动着咖啡杯里褐色的液体,开始想象他的模样,这时一 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紫筑姑娘,你好。”是宋祁。我抬起头来。宋祁给人的 感觉是高高大大的,让我有种安全的感觉,在他脸上有一种很坚定的神气,他和周凯完 全不同的,他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而周凯,现在给我的却是伤害。我开始讲我看到的 事实,现在的我讲述起来却很平静,不似在电话里的那种慌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宋祁一如在忘尘紫筑里听我述说一般,静静的,最后他说,爱是快乐,不快乐就分手, 喜欢你的人不止周凯一个。那一刻我的泪又流下来了。那天宋祁送我回的家,我们是坐 公车回家的,可我觉得公车竟比周凯的本田舒服。 几天后,我和周凯分手了。 星期六,那天在他那豪华的别墅里,他喝多了。酒后吐真言,我坚定不移的认为这 是条真理。当我装做不经意的问起那天在车上和他热吻的女人是谁时,他却不耐烦地叫 我别管他,那是男人的逢场作戏,懂不懂?那你懂不懂我?我的反问不经大脑的冒了出 来。 他的反应是我史料不及的,我从不期望他能把心只分给我一个人,可他至少善意的 骗骗我也好啊,可是他没有。他说:我不懂!你以为你多了不起,多清高!你知道有许 多比你更好的女孩子想住进我的房子!你跟我不就也是为了我的钱吗! 那一刻我的心冷如寒冰。我给他一巴掌,那是我第一次打人,可是我却做的很熟练。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又一巴掌恨恨的甩在了我的脸上,我看见自己的泪像四面飞了出去, 溅在了这个豪华的别墅里。 回到家,我把自己所在屋里,关上灯,如同一个幽灵一样缩在角落里。我开始反感 那些有钱人。这时,宋祁的电话打了过来。我听着他的声音,眼泪又一次的涌出来。宋 祁在电话的那头狠狠的说:“是不是那个混蛋又欺负你啦?” 我再次流泪。 “宋祁,你愿不愿意要不要我?”我不知道我自己怎么会说出这句,可是我知道, 如果宋祁说“NO”,我会更难受,痛彻心扉并不止是一个形容词。 “我愿意”。宋祁在电话那头一本正经地说,就好象在教堂里像神父发誓一样。我 想笑,可是却哭了。 “可是,可是你有房子和车吗?” “忘尘紫筑如果还不够你住的话,还有我的心房啊。” 宋祁柔情的说道,一如南唐后主的遗风,他的话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那时我才明 白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荒谬可笑,也是那一刻,我明白自己早已爱上宋祁,不管他有没 有钱,当他对我说:“初见已惊,再见仍然”时,我便已对他动心了。其实,那也是我 对他的感觉。 后来的日子很快乐,我仍不问及的他的工作,他也没说。他有时有空会到学校看我, 比起以前的山珍海味,我却更喜欢和他在一起吃吃面馆里的牛肉面。那种感觉很幸福。 在我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宋祁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一个钻戒。他套了一句广告词, 对我说:钻石恒久远。一如他对我的爱。并告诉我他虽然每次每次都陪我赶公车,吃牛 肉面,是因为他不希望我把他当成周凯那样的人,他知道我自从“周凯事件”之后便对 有钱人藏有戒心,他不希望我对他也如此。 当宋祁把话说完时,我却没反应过来,傻傻地问他为什么我会把他当成周凯那样的 人?他吻了吻我的脸夹,微笑着告诉我,他有好几家公司,也称得上是有钱人吧。我楞 住了。宋祁轻轻地拥着我,说:“情随人愿,缘为天语。不管我有没有钱,你都会爱上 我,不是吗。”“是的,不管你有没有钱,我最终还是会爱你,因为你给了我忘尘紫筑 还有你的心房。所以,我爱你!”我微笑着也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