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锥之地 作者:dongweichang 1 此时,我一点也不后悔上了农业大学。跳不出农门就是跳不出,就算跳出也 不一定是大款,也不一定有几十个美女陪伴。现在我想,走任何一条路都是没有 对错之分的,你也用不着后悔。后悔什么,反正还不是就那么着:活几十年嘛! 关键是我什么事也不想干。就是写几行字也会觉得厌烦,往往丢下笔坐在桌旁发 呆。要不就在屋里走来走去,或者在街上乱转,顺便看看女孩的胸。也想过从后 面走上去一把抱住她的屁股,等她想叫时,再拌过她的头用嘴封住她的口。要真 干我倒觉得麻烦了,光脱衣服、听她叫喊就足让人失去兴趣。 大学快要结束了,我在这个西部小镇就要呆四年了。除了说大话、装一本正 经、装流氓,我做过什么实事?老K 曾在一年中搞了四个女人,老A 虽没和女人 上床,却也追了七八个女孩。我呢?只和一个女孩上过床,抱过两个女孩的腰, 拉过三个女孩的手,还被其中一个骂了一顿。我在已为定律的判断标准中是失败 的男人,一个不能称之为搞文学的人。老K 说我是搞文学者的耻辱。我狠狠地对 他说:“他妈的,我不是搞文学的,我什么也不搞。”老K 笑了,很明显他以为 我已气急败坏,没必要再与我争吵。 2 认识老K 时,我还是一个艺术执着狂。那时以为艺术是神圣的、伟大的,是 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甚至,未来人类的拯救需要艺术而不是科学。现在想来, 那多么傻啊!拯救什么?先自己爽一把再说吧!老K 可不一样,他通过花言巧语 能说会道,在校文学社由一个编辑升为总编又升为社长。我一直到最后退任仍是 个小编辑。 老K 正是通过他的社长身份在一年之中搞到四个女人的。那时,我在一个中 专学校认识一个女生:禾禾。人家都那么叫她,我也“禾禾”地叫,连我自己也 以为这是一种感叹而不是人名。我没有问她的名字的来历,并且也没问她生日, 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老K 带许红艳出去玩的时候,老是叫我叫上禾禾,我不 答应。许红艳一手拉着老K 的衣袖,一边歪着头说:“刘胜,你是不是害怕老K 抢了她。”我一把抓住许红艳的手——软软的——“我先把你抢走。”她抬腿踢 我时,我退到一边。 其实我觉得禾禾不漂亮,我有些不愿让我的朋友见她。禾禾自己说:“我虽 然低了点,脸有些胖,不过很耐看啊!”我笑了笑,一把抱住她。 3 我为什么选择禾禾,这个问题我说不清。也可能是我童年的阴影在她那里找 到了依靠。我说不清,就是那么一两次之后,我抱住了她,她没有拒绝。我继续 抱,一直抱,直到抱她到床上。 4 我和她第一次上床是在她姨家。她姨在镇上有一套房子,是老式的三室一厅, 客厅很小。现在这种房子在这地方已很少有人买,不过据她姨妈说,在九十年代 初这可是很好的房子。的确,对于我来说,这是我住过的最豪华的房子了。在家 的时候,我的小屋如同草房一样,四壁是泥糊的,房顶的泥块总是在我最不经意 时落下。有好几次,我还被屋顶掉下的老鼠惊醒。那毛绒绒的东西碰到我的手时 我啊的一声醒来,赶快用被子抖掉它,拉开灯看时,什么也没有。刚关上灯,吱 吱的声音又起了。 再说,家里连个黑白电视也没有,回家不知干什么。因此寒假、暑假我很少 回家。 现在叙述我和禾禾上床的经过。准确说,那应是一个寒假,我没回家,她带 我去了她姨家。我以前也去过一两次,但那时她姨和姨夫都在,我和她规规矩矩 地坐着,就是看电视也别扭得很。寒假时,她姨和姨夫都回家了。禾禾说:“我 想再呆几天,收拾一下东西。”她姨走时还在禾禾耳边说了什么话,我猜大概是 不要和我上床之类吧! 那天晚上,我抱着禾禾躺在床上看电视。大约9 时左右,我心神不宁起来, 我说看电视没意思。禾禾说,那啥有意思。我不语看着她的眼睛。顺便提一下, 禾禾的眼睛很大,又黑又深。她也看着我。不一会儿,我有些发呆,觉得脑中什 么感觉也没有,什么一眼深情我根本看不到。我捧住她的头吻了起来,她两手抱 着我的背。其实接吻一样没什么意思,不过是骗取对方感情的初步。我拉开被子 躺了进去,在被窝里脱她的上衣。她还挣扎一番,等我脱掉她的毛衣,她便不动 了,只说:“不准动下边。” 那时,我真的没想下边。只是很认真地吻她的乳房,她并不很激动,不过眼 却闭着,很难受的样子。我又吻了几下浑身都是汗,坐了起来继续看电视。 我在看得起劲时,她从被窝中伸出手拉我。 “别拉,我看电视呢!” “不行!”她的声音充满命令口气。 我脱了毛衣、毛裤钻进被窝。我靠,她上身光着。再说明一下,刚才吻她时, 是把她的毛衣里面的东西翻上去的。我摸了几下,便想脱她裤子。没想到她双手 抓住说,不行。我很生气,又探出头看电视。她从后面抱住我。我推开了她的手。 “生气了!”她的口气有些不安。我不理她,继续看电视。她抓住遥控器, 我看到电视闪一下,随后是一道亮线、一个亮点,什么也没有了。我回过头狠狠 的抱住她,咬住她的嘴唇,她想伸舌头我又放开她。“你好狠啊!”她的声音有 些变味。我笑了笑,伸手解她的裤子,她没拒绝。 5 写到这,我发现叙述对我来说已不存在问题。我完全可以任意而为了,像一 个本领高超的剑客。为什么我以前的叙述老是遇到阻拌。那是我想用最美的文字, 写出最高深的作品来。而现在,我的叙述承认了我的无力,一切便显得轻松自如 了。 写作并不是一件受苦的事,不但如此,还有些许的快感。你可以在虚幻中, 在强求中得到些成功的快意。写作在这时成了我释放的手段。我不再感到压抑, 不再为词语犯愁。 看来,我的苦恼、我的一切抑郁只是因为我以为我是伟大的,至少是将要伟 大的。而我承认我不伟大便立刻可以快乐了。我可以任意怒骂,我可以向任何人 低头,我能和任何阶层的人畅意交谈。我开始关心世俗,开始注重流言,开始与 周围溶为一体。 6 那一晚和禾禾干了多少次我不记得了。在早上五点多时,我们还兴奋地相互 抚摩。八点多时她起了床,九点左右叫我吃饭。我根本吃不下,只喝了几口稀饭, 又抱住她躺在床上。这次我没脱她衣服时就睡着了,一直到下午一点多我才醒来。 据禾禾说,她几乎没睡。我没问原因,似乎没想起问,准确说是没意识到问。 我根本没这习惯。在我醒着时,我和她看电视,相互接吻,摸她的乳房。 禾禾说,我有流氓的味道,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我没反驳,一直盯着电视 看。 7 禾禾回家时离春节还有一周。我一个人在这冷清的小镇乱转。更多的时候是 躺在宿舍睡觉,将音响开的大大的。 我再也睡不着时,在屋里来回走动。寒假暖气关了,宿舍里很冷,我怀念起 禾禾来了。她是很乖的女孩,不多说话,总是把饭做好等我吃,我甚至连碗也不 用刷。我想着的时候不免要饿了,就用电热器烧了水,然后泡方便面吃。 我本想写一篇关于故乡的小说,开了七八个头,很不满意,一一撕碎。我又 走到街上的时候,想找个活干一干,当洗碗工也可以。我在几个招小工的饭店门 口转了几圈后,狠狠心进了一家。 “诶!你没回家?”我抬头一看,原来老板我熟识的。这是我经常吃的一家, 我怎么忘了。我连忙鼓起笑容,用很成熟的声音说:“唉,假期有事做,回不去 了!”老板问我吃什么,我随便要了碗面。我走出饭店时不由暗暗生气,没想到 还花我几块钱。 我又在街上转了几圈,决定回宿舍,反正我还有几百块钱呢! 8 春节前三天,街上已冷冷清清,所有的饭店、网吧、超市都已关门。我一个 人走在街上感到从未有过的孤单,以前我可是讨厌人多啊。我给禾禾打了电话, 她的声音充满愉快,一定过得很开心。我又让她在春节那天给我打电话。 三十晚上,学校倒是异常热闹。我没心情看鞭炮和烟火,在校园转了一圈后, 又回到宿舍,方便面快没有了。 第二天早上,禾禾给我打电话时,我还在床上。 “你在干啥?” “睡觉。” “还睡啊!今天是春节。” “没人陪我,起来有什么意思?” “那我来吧!” “不用,陪你家人吧!” “还是起来吧,出去转转!我初四来吧!” “好,来的时候带点好吃的。” 她又给我说她家里逗笑的事,我没记住,一点也没有记住。其实我根本没听, 脑袋昏沉沉的,像是在想别的事,可事实上什么也没有想。我起来后又泡了方便 面吃,早餐饼还有九块。 9 天有些阴,我还是觉得眼睁不开。在大门口,见到许多穿新衣的小孩子,我 心里一酸。想起我小的时候,每逢春节,父母总给我买一套新衣服,并且在三十 晚上——我睡觉之后,放我衣袋里几块钱。 我很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在电话机旁徘徊几圈,还是没打。我不知说什么, 也没什么可说。不就这样,大家都活着。 虽然有小孩子在校园里来回跑,还是冷清得很。我走来走去,一个人也不认 识,像在梦中一样。其实是发呆。要在从前,我一定会让这发呆继续下去,再摆 几个酷势,像泳装VCD 唱片中走来走去的女郎。可我现在不会,我不让我忧伤沉 思下去。我拉我到这硬朗的现实中,我叫喊着,踢着花园边的冬青,一路跑回宿 舍。 顺便说一下,春节那天晚上,我在学校里面唯一的一家正常营业的餐厅吃了 一顿饺子。 10 禾禾来的时候还带了她表妹梅子。我以为是叫她“妹子”,没想到是梅子。 我口水在嘴里打转。梅子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很响地咽了口水。 梅子的脸圆圆的,眼睛很大,一看就讨人喜欢。我很想抱她一下,不过没有 机会。梅子就是禾禾她姨妈的女儿,我第一次见她。 我们三个人在梅子家吃禾禾带来的东西。梅子说:“这其实不是我的家,我 几乎没住过,所以你来过几次都没见过我。平常回家,也是回哥哥嫂嫂的地方, 那里宽敞。”我点了一下头,心里却涩涩的,她家有几套房子啊! 那天下午,我们三人先是打牌,后来就坐在床上看电视。禾禾还不和我一起 坐,坐到梅子那边。梅子就笑着打她:“去去,那头是你郎君,和我坐一起干吗?” 禾禾就和梅子打闹,我不理她们继续看电视。电视一点意思也没有。 我觉得我并不开心,像应付一样。我没有一点决定的欲望,只是随现实滑动。 “随它便吧”这大概是我的打算。 11 那天晚上,本来是禾禾和梅子一个被窝,我一个,禾禾和我睡一头。我们睡 得很晚,都不想再到别的屋里去。我有些困,说着话就睡着了,连外衣也没脱。 没想到禾禾竟钻进我的被窝,抱住了我,嘴压到我的嘴上,我迷糊中张开嘴。过 了一会儿我有些清醒,抬头看那边梅子已睡得很香了。我就抱住禾禾,手伸进她 上衣里边,禾禾竟把手伸到我下边。我不由吃惊,她好大胆。我很害怕梅子醒着。 把她衣服脱掉后干得也不爽。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已经又钻进梅子的被窝了,而且,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 了。梅子起来后,一直看着我俩笑,我怀疑她已经知道了。很想一不做二不休, 干脆也把她上了吧!可惜我想了几次,没敢做。 我们几个包饺子花了三个小时,其实大部分时间,我一边吃花生豆,一边看 电视。我包的几个歪歪扭扭,她俩便把我骂走了。电视演的还是《少年包青天》, 我觉得没什么意思。不过那个凌楚楚姑娘我喜欢,我怎么没见过这种女人呢? 看电视剧,我通常关心的就是有没有美女角色,有美女就能看下去。当然太 恶心的,我就受不了了。特别是一些装腔作势的爱情剧,哭哭泣泣、吵吵闹闹, 还不如看三级片。 我们吃饭时,她俩又说又笑,我老插不上嘴。我吃一个饺子,吃一片牛肉、 一个花生豆、一片豆腐,嘴里鼓鼓地看着她们。我是面带微笑的,可心里总觉得 少点什么。我说不清楚,并且我很快就不想了。因为吃鱼时,刺扎进上颚。我很 想用手掏出它,不过为了不让她们知道,我用舌头扫了几次,用力把它吸了出来。 吐到纸上时,纸上有血丝。 12 那血丝成了唤起我回忆的反射物了。每次我牙出血,我都想起我们一起吃饭 时的整个图像。我脑中闪现的是饭多,还是禾禾或梅子多,那倒不一定。更多的 时候,我想到禾禾的乳房,进而猜测梅子的。后来,这成了我和禾禾分手后的习 惯了。 13 三天了,我没动一笔。现在的一切冲散了我对过去的印象。我去过西安找工 作,农业大学的学生根本就没好单位要。有两家开口给我七百块钱一个月,我低 着头走出招聘会。农业是什么?低级的、下流的、土气的代称。 我在这三天中,向我遇到的每一个人发牢骚。我走来走去想消除一点我的烦 燥,可烦躁却越来越盛了。 也许叙述过去本来就是件无意义的事。它使你暂时脱离了现在,慢慢品尝自 己经历的一切。就算你提到痛苦,那也是不会真的再发生。而一旦停止叙述,你 就马上为吃、为住、为和女人做爱烦恼。 14 那个寒假结束,禾禾就毕业了,她去了一个城市工作。我没问她什么地方, 也没问她做什么工作。并且,她走时我一点也不知道。 老K 要在开学的第一周末举行一个诗歌朗颂会,我根本不想去。老K 拉住我: “你他妈的真不够意思,帮个忙行吗?”我和几个大一的男生把音响摆好后,老 K 已经不见了。我在教室的最后排坐下时,老K 和几个女生进来了。我没等结束 就走了。走出大教室,见到窗外还有很多人站着听。他妈的,赞歌大会也很有吸 引力嘛! 我刚回宿舍,岳重就高叫:“刘胜,刚刚有一个女孩大电话给你。声音好甜 啊‘喂,刘胜在不在啊?’”他模仿的声音很让我发怒,我真想给他两脚,再骂 他一句:“你他妈的没听过女人说话啊!”不过,我还是很平静地问:“有事吗?” “没说,她说十点半再打回来。” 我猜就是她,除了禾禾谁还给我打电话。 十点二十分,我就急了,什么也不想干。坐一会儿,又站起来走几步。我是 缺乏等人的耐性,不会平静地等待,特别是具体时间的约定。十点三十分时,我 已把电话机抱到床上。电话并没有响,我有些烦了,正想把电话放到桌子上,电 话响了起来。我提起话筒,没好气地喂了一声。听是禾禾,我狠狠地说:“你说 十点半,现在十点四十了,我差一点把电话线拔了。”禾禾先是在那头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上班的地方没有电话,我是跑到街上打的。”我哼了一声,忽地 意识到“上班”这两个字。我很吃惊地说:“你上班了,走时也不说一声。” “唉,有什么说的,人家去的又不是好单位,一个月才几百块钱。” 我没说话。她又问我现在学习怎样,我说还不是那样。其实哪样她也不清楚。 她没到我学校来过,我也很少说起学校的事。又说了几句后,她说要回去了。 “那就挂吧!”我说过后,听到那边挂电话的声音,自己也把电话放到桌子上。 15 老K 正是那天晚上遇到郑容容的,又一个文学爱好者。老K 向我吹嘘说: “她听了我的诗,便告诉我她很崇拜我。老胜,你也应该认识她的,文学社的记 者,大一的。”“不认识。”我冷冷地回答。我是真不认识,虽然我也是一个编 辑,但我很少去,也不常参加各种活动。除了和老K 特别亲密的几个,我大都不 认识。当然,漂亮的女孩我都极力想认识,让人生气的是编辑部没有一个漂亮女 孩。老K 所说的记者们,我很少见。 老K 说请我一起去滑冰,我说不想去。老K 说:“郑容容带了个女同伴送给 你。”我想这也不错,说不定还能趁滑冰之际抱她一把,摸她一下呢! 郑容容的同伴有些姿色,郑容容叫她“安慧”。安慧很活泼,一路说个不停, 还不时讽老K 和郑容容。那时,老K 和郑容容的手已拉在一起了。我也开玩笑似 抱住安慧的肩,她并不拒绝。滑冰时,我是和安慧拉手滑的。她的技术很差,有 好几次都是我抱住她的腰她才没摔倒。靠在栏杆上休息时,我抱住安慧的腰,脸 蹭着她的头发。看她样子,是对我有点意思。当她问我爱好时,我支支晤晤说不 出来。其实,那时我觉得我已是一个艺术家了,爱好这个词语我不好回答。我犹 豫的时候,心里还挤出一些忧伤来,想向她倾诉我的童年。可我话一出口,便觉 得不对。虽然我没再说下去,安慧已有些反感。她一定觉得我不够爽,没有现代 青年的风情。 16 我抱的另一个女孩是王雨。她不漂亮,是编辑部的一位编辑。我一直觉得她 是那种很随便的女孩,可以接受任何人的拥抱。有几个星期,我接不到禾禾的电 话,又没别的女孩,心中痒痒的。王雨正是在一个星期天出现的。我见到她的时 候,她正在吃一个菜饼,显然是才起床。那时大致是早上十点半。我走到她面前 时,她嘿嘿的对着我笑。我觉得她不是丑,只是不漂亮而已。身体没有曲线,屁 股倒是鼓鼓的。 “王雨,你才起呀!懒猪!” “你才是懒猪,我已吃着早饭,你呢?” “我早吃过了。” “那你干么?” “找你玩嘛!敢不敢出去玩?” “玩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和王雨在校门口随便坐了一辆中巴。到半路时,车上人很多,我见王雨身 边的男子身体已完全靠住她了。我叫王雨给我换座位,她坐在靠窗位置。我装着 不喜欢那男子的烟味,把身子往她身上靠。由于我的右胳膊在我左侧,身体很不 稳定,车一晃,我就左右摇摆,我趁势将右手伸出抱在王雨肩上。她没动,我想 摸她的头发,她打开了我的手。 我们下车时根本不知是什么地方,好象是个小镇,有几条街。我抱着她的肩 在街上转了几圈。她突然说:“刘胜,你累不累啊!”“累了!”我很随意地说。 “那找个地方吃饭吧。”“好啊!吃什么?” “随便吧!去去去,你又想摸我头发,你不觉得你有些流氓味道吗?” 我把我的手放下,有些奇怪,我抱都抱你了,摸头发又有什么大不了。我们 吃过饭后又转了一会儿,就坐车回学校。这次车上人很多,只有一个空位。我坐 上去后,才想起应该让王雨坐。我刚准备站起,念头又一闪,伸手抓住王雨的胳 膊,她退了一下,我胳膊一用力她便蹲坐到我腿上:很重。我嘴巴正好触着她的 头发,并闻到一股香味,我随即把头扭向窗外,她则看着车内的人。我们两个都 没说话,表情很是凝固。走了一段时间,有人下车,她坐了过去。我觉得很轻松, 又有些遗憾,也许我刚才吻她一下她也是不反对的。 后来,我想到她时,又后悔那时没领她到田野里去,西部的地势可是高低不 平的呀!曾有一段时间,我见她一次就后悔一次。 17 不过,我也担心她会粘上我。我一直想问老K 他怎么能和许红艳分手不出问 题呢?许红艳可是和他上了无数次床了。幸好,王雨没有一点别的表示。每次见 到我,除了开玩笑的声音小了点,别的一切不变。好像我根本没抱过她。 老K 骂我好多次:“你这家伙,抱个女孩便吓得不得了,那我不是要死了吗? 看来,你是成不了事业的人。”那时,郑容容已被他搞到手。我听了之后,的确 觉得我处于矛盾之中,想搞女人,而且时常快想疯了,可却没胆量。偶尔也是偷 偷摸摸的,不敢光明正大的搞。 老K 说我第四次时,我说:“老K ,我决定不再当什么狗编辑,我退出文学 社。向老A 学习奋发追女孩,搞到手以后向你学习。” 18 老A 虽然也是我的好朋友,但他很少参加什么公众活动。他的造型老是,黑 色烂裤边牛仔裤踩在脚下,上身休闲夹克,头发是染成黄色,发型一段时间是长 长乱乱的,一段是平头。 在老K 和郑容容上床时,他已开始追第五个女孩。用他的话说:“女孩嘛! 找个感觉而已。我可以抱着她弹吉他或者四处游荡,不喜欢我,她就走人,我不 喜欢她,我走人。上了床麻烦就多了。”老A 是活得轻松愉快的,我很少见他愁 眉苦脸。其实,我很少见他。他常和新结识的女孩出去游荡,有时三五天,有时 一星期。每次见他,总是和他的女孩一起请我吃饭,有几次也叫上老K 到校门口 “川味大排挡”去。 19 我准备学习老A 时,禾禾写了风信给我。我很奇怪她明知我对文字有那么点 知识,仍卖弄文采。让人生气的是,她竟用初中生叙述的方式给我介绍她的心情, 发一些浅薄的人生感悟。我真没办法,连回信也不知如何写。 我的回信一般先回答她的问题,然后叙述我的心情。我相信我的语言她是不 明白的,连我自己也觉得含有过多的神秘主义倾向。不过我阴郁的心却从那里得 到释放。有时我会把我写的重抄一遍,留一个底稿,以备我阅读用。现在想来, 那很有自慰的味道。当然,那时我根本不知我的手可以使我射出自己的精液。 20 是老A 准备和他的第五个女孩分手时,我才准备追吴贝贝。吴贝贝是老K 系 里的女生,我早就认识了。我按老K 的指导,先是找个机会约她。这很容易,老 K 很快就领她出来了,郑容容跟着。 我们四个一起到街上转。开始老K 逗郑容容和吴贝贝,她笑着一起打老K.老 K 就跑到前边去,我正想把准备好的话向吴贝贝说。吴贝贝拉着郑容容的胳膊窃 窃私语起来,不时还大笑。郑容容一边笑一边回头看我。我脸一热。在她俩后面 走着很不自在。我看见郑容容走路的时候屁股一颠一颠的,很肉感;吴贝贝的屁 股缺乏变化,只是鼓鼓地向前移动着,不过性感倒是性感。 老K 等我们赶上他,一把抓住郑容容,将吴贝贝使劲向我推来。吴贝贝大叫 一声“你这王八蛋。”我抓住了她的胳膊,她站直以后,胳膊抖了一下,我放下 了手。老K 已和郑容容走了十几步远了。 那晚我很想和吴贝贝谈文学、音乐。吴贝贝说的爱情小说我一个也没看过, 我说的小说她有听说过的,但她说:“那书没劲,读了没什么用处。看小说嘛! 爽就行。” 我相信她的理论比我想说的更有说服力,因此,我无法反驳。很多我以为高 深的东西在人家眼里根本狗屁不如。只是在后来我才相信那高深完全是自欺的东 西。 直到说到金庸的小说我和吴贝贝才有话题。 我们回来的时候,吴贝贝的手已在我的手中。其实是为了上环坡的台阶。那 时我拉着吴贝贝的手觉得挺温暖的。我忽然想起我还没这样拉过禾禾的手啊! 禾禾的印象那时在我的脑中显得极为模糊,我无法像想她瘦弱的身体在几百 里之外的样子。怀念这个词离我很遥远,除了在夜里我对肉体的渴望达到极点时, 我想起了禾禾。要是禾禾在该多好,我可以用一种新的方式和她做爱。 21 过了两天,我见吴贝贝和她宿舍的女孩一起从对面走来。我上前拉住吴贝贝 的手说:“几天不见了,陪我出去玩去吧!”我那话完全是装着流氓的样子说出 的,其实心里很毛。“刘胜你怎么这么样子,随便拉女孩的手。”她宿舍的那女 孩笑着说。虽然她笑,我也知道她心里的确想骂我,她的笑容持续了不到两秒。 我忘了她的名字,好像叫什么雯。我看到吴贝贝抽出她的手,便一步走到那女孩 跟前,握住了她的右手。她大惊失色:“你你,你怎么能抓我的手。”吴贝贝打 开我的手,我笑了笑:“拉手有什么关系嘛!” 她们走过去的时候,我见那女孩仍是沉着脸,像是我强奸她一样。我心中不 由气愤,不就是拉个手吗?有什么大不了。我想起禾禾来了。虽然她在家很乖, 一脸正经,可我第一次拉她的手,她一点也没惊慌。而且,那次我是狠狠地拉着 她的手,她快步跟上我:“刘胜,你慢一点,把我手捏碎了。” 我不知为什么我一开始就对禾禾毫不客气,像她是我自己的一件特殊的东西 一样。有时,我盼望她对我动怒,可每次她都是笑着和我说话。 22 在我退出文学社后不久,禾禾给我打过电话。我问她过得如何。她笑着说还 可以。她又问我一些情况,我随便说一些,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你是不是不想 和我说话?”禾禾幽幽地问。“不是,你说嘛!”“那你声音怎么一点劲也没有?” “瞌睡嘛!”“瞌睡?你和我说话时还瞌睡?这就是想和我说话呀!”她声音很 大。我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啦?”我问。“没事,不是和你说话吗?” 她又笑了一声。 我觉得那是不祥的预兆,我听她说话总是心不在焉。后来,七月份时,我听 她说,那些天有男孩追她。她说,有男朋友。可人家不信。她想拿出照片,却发 现我们连一张合影也没有。 23 老K 和郑容容分手,好象是郑容容先提出来的。因为,老K 和张蕾一连去了 三次舞厅,被郑容容见了两次。老K 向我说这事时,很伤心的样子:“老胜,我 失恋了。我只不过和人家跳个舞嘛!”我看他一眼没说话。以前的时候,我和老 K 常借酒大侃,我退出文学社后,我们很少谈话了。我感觉到老K 以为我有点烦 他,他的意思是妒忌他。 老K 向我伤心一番后,就说起张蕾来了。一周后,我见到老K 领张蕾到他的 房子去。那天,他还邀请我去喝酒,我说:“天快黑了,我晚上还有事。” 那时,好像是四月份。我记得我晚上的时候在校园里转时,随便摘了几朵花, 在手里握了一段时间,就扔掉了。 24 在后来的许多天,我见到吴贝贝时只是笑一笑,吴贝贝对我HI一声就摆手走 过。我说不清我为何没再约吴贝贝出去,虽然禾禾的印象有时会影响我,但我相 信那不是原因。我似乎失去了兴趣,或者缺乏耐心,不愿再忍耐做任何事。 其实,那几个月我还被另外几个女孩吸引着。我不知她们的姓名,有的只见 过一回,有的则见过好几次。我死死地盯着她们的眼睛,大多时候她们回避而过。 只有一次我和同宿舍的出去吃饭,碰见一位大胸脯的女孩,我大笑着向她看去。 心中正想她眼睛好漂亮啊!那眼睛猛地一闪,狠狠地刺向我,我吓了一跳,低下 头匆忙走了过去。 我遇见的那些女孩成了我幻想的对象,我一个人在黑夜中走时,很想遇见一 个,然后一把抱住她。 我没再去约吴贝贝或别的女孩的原因在曹禺的《雷雨》中发现了。我是害怕 有一天我成了富翁、成了名家、成了显赫的人时,不知怎样才能将她们处理掉。 在《少年包青天》中我见到杀人的手段,那对我显然是不适用的。 25 老K 老A 和我又聚在一起喝酒时,老A 是孤身一人,老K 这次是和方云霞在 一起。我根本不知他和张蕾是什么时候分手的,并且我怀疑是否以前他就和方云 霞在一起。那时可能刚喝两杯酒,我感到过去像假的一样。我有些烦躁,想大骂 几句。方云霞一直笑着,看了一眼老K 又看一眼我,我很想把她赶走。我把一瓶 酒喝完时,忽然想老K 难道不厌倦吗?成天花心计去搞女孩。 老A 闷声不响地喝酒,他有几次想说话,却看了一眼方云霞就闭上嘴。老K 看我们都沉默,对方云霞说:“你先回去吧!”“我早就想回呢!我在,你们话 都不敢说。”她这样一说,我和老A 笑了笑。 老A 等方云霞走了,一拍桌子,“我这次惨了,追了三星期叶玲玲竟没追到。” 我和老K 大笑,“你愁眉苦脸原来为这,这次不很潇洒嘛!”“不,我以前和女 孩玩没这个感觉。叶玲玲是真的喜欢我,但她说我没真心,只是和女孩游戏而已。” 老A 的样子很认真。我不知如何说,而老K 慢慢地喝着酒,这家伙是在想他自己 的事。我对老K 又多一份讨厌。 26 七月来临之前,老A 追到了叶玲玲。不同的是他这次没有出去游玩,而是一 直呆在学校里。他自己说,三年来第一次一连两星期不旷课。 27 禾禾给我打电话时,我刚想入睡。抓起话筒准备骂,听到是禾禾。“喂,你 吃饭没有?”“吃过了,正睡午觉。”“哈哈!打扰你了吧!”“无所谓了!很 多天没人打扰了。”“我暑假回去,你走不走啊?”“不走,等你回来。”“那 好,到时我再打电话。” 我很奇怪,我对禾禾很少想念,为何她说回来,我迫不及待说等她呢? 28 禾禾回来那天,我是十点起床的。宿舍只有三个人了,其余的回了家。我刚 起床就听到那两个骂起蚊子来。心中不由暗自称赞自己昨晚的决定,没有把蚊帐 拿掉。 禾禾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喝冲的牛奶。我说马上去。 坐车到她姨家后,我只见她一个人。禾禾说她姨和姨夫买菜去了。我抱住她, 舌头伸进她嘴里,感觉还是一样。没有惊喜,肉体也许永远是这样,你只能重温, 难以发现新的惊喜。 吻过她,我坐在沙发上,拉她坐在我腿上。我两手按住她的乳房,用嘴蹭她 的脖子,她轻轻哼着把头扭了过来,又把嘴放到我嘴上。那时,我真想立即脱掉 她的衣服,可想到他姨和姨夫不由生气起来,怎么不给我机会呢! 那晚,她姨妈和姨夫一直看着我问东问西,我吃饭吃得很不自在。我看墙上 的钟指到九点时,就说:“姨、姨夫,我回去吧!”“回去?这么晚了就不用回 去了,有你地方睡。”禾禾也拉了我一下,我没有再起身。九点半时,我和禾禾 到禾禾的屋子去,我轻声说:“你姨妈真开放,让我和你同居了!”“呸,你这 流氓。我睡在梅子的房间。”“梅子的房间没人住,只有一张床,上面什么也没 有,上次梅子还是和我们一起睡的。”“你不用管!我姨妈会安排。” 我和禾禾坐在床沿上时,我起身向她姨妈的房间看,他们在看电视。我插上 门,抱禾禾到床上,也打开电视。这是21英寸的,她姨妈房间的是29的。我和禾 禾用毯子蒙住头,我把裤子脱掉了,禾禾挣扎了一阵自己脱下了裙子下的裤头。 由于上身没脱,毯子里又热,干得很不爽。我们还担心她姨妈会来。那晚禾禾是 十二点半到梅子的房间睡觉的。第二天,我听她姨妈问:“禾禾晚上没到梅子房 间去?”“去了,怎么没去,晚了点罢了!”她姨夫的口气怪怪的。 那晚上,我和禾禾干过之后,她抱着我问我是否爱她:“我总是很担心,害 怕你会离开我。”我沉默不语,想了一阵叹口气说:“唉!跟我有什么好处,我 终究是个流浪者,又没钱没地位。”“我不在乎钱,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能 受得了。”说实话,那时我不知怎么回答了,我实在不想直接说:“我们分手吧! 我不爱你了。”我觉得那不可思议,也有点让人不信服。总得找点理由吧!我找 不出。 29 那个假期,我们又做过几次爱。有时是只有两个人,有时和那天晚上差不多, 她姨和姨夫在另一间屋看电视,我们在这间屋电视下做爱。我每次都唉声叹气, 说不出原因地觉得没劲。我劝她说,“和我在一起没什么好处的。”而她总说喜 欢。 一直到她回到她工作的地方,我们都不很开心。 30 暑假里,禾禾走了之后,我见到老K 几次,他和方云霞搂抱着很是亲密。他 说,差不多找好了工作,等毕业后就可以工作,是一家报社。我说:“好啊。以 后有钱多请我吃饭!”我那时感到自己的危机:毕业后去哪里?虽然那时离毕业 还几乎有一年。我讨厌在农业部门工作,不想卖什么肥料、种子,不过报社我恐 怕进不去吧!我又想到出版业,那更不可能。有时觉得去饭店做个服务员倒不错。 开学后我得知又补考一门,不由黯然,学位证快拿不成了。我虽然不在乎考 试,可想到学位证仍很沮丧。大学快结束了,我在正统上是失败的,在非正统上 也是不成功的。 禾禾给我大电话时我正生气。她声音却充满快乐,“喂,你在干什么?我走 之后过的怎么样?”我没出声。她很急地问:“你怎么啦,怎么不说话。”“我 正听你说呢。”“我以为你有事了。”“禾禾,我又补考了。”“怎么?为这事 怪我?”“不怪,怪你干啥。再说补考又不是没补过!”“赫,你倒很轻松。” 接下来她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我沉默摸很久,忽然说:“禾禾,我——” “怎么,说嘛!”“禾禾,我,我想我们还是分手吧!”“分手,为什么,为什 么——好吧!”她的声音在说第一个“为什么”时很高,第二个时已降了下来, 说“好吧”时已经小得快听不见了。没说完她就挂了电话。我提着话筒一直呆在 那好几分钟。 31 我在学校乱转时,碰见老A 和一个头发长长的大眼睛女孩拥着走来。原来她 就是叶玲玲。老A 说,陪她上自习。我呆了一下随即看着老A 笑了笑。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用自己的手射出自己的精液。我很奇怪,又有些害怕, 同时还感到些快感。后来又进行了几次,觉得那十分空乏,缺乏真实的温暖。我 第一次感觉到禾禾的温暖了,并有些淡淡地怀念。 32 我收到禾禾的几封信,撕碎之后又后悔起来。后来写了五页的回信,准备用 精美的信封寄去。过了一段时间,我又把回信撕了。而每当晚上,我无法入睡时, 我就又在黑暗中用钢笔在稿纸上写信。那时,我真的很想扔下笔抱住禾禾真正认 真地说亲切的话吻她的身体和她疯狂地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