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科女生手记之白开水的颜色 作者:水楼 认识峰是很自然的事情,因为文理分班。 直到现在,朋友仍无法理解我为何会选于理科。的确,一个整天躺在文字书里 大骂物理化学的我直到现在也弄不清楚,当初是哪个家伙把我推进理科班的教室的, 而事实的结果就是我在理科班的教室里老老实实地坐了两年。 老老实实?可能吗?仿佛又看见峰在玩世不恭地笑着问我。 我们是同班同学,他是班长,所有老师面前的红人,而我除了能在语文老师面 前站直身子以外,其他的就只能弯腰缩背地过日子。那时,我们之间寥寥几句的交 谈总以他“去趟物理组”“去一趟化学组”的公事公办的态度和我不情愿的“知道 了”为主。 被老师压榨得久了,心里自然也就麻木了,所以我迷上了上网。我对网络是那 种近乎痴狂的迷恋。我一改往日“文静”的样子,将所有的网友骂得吐血,正当我 感觉大快人心的时侯,一个家伙不失时机地冒出来。骂人骂得久了,自然会累,所 以我便权当休息地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 《噢!我以为你会说,“小化石”是历史的见证呢?我惊讶地怔了一下,没想 到他的想法竟和我一致。》 “你能这么想也是可以”我不想发改变骂人的初衷 《不过,我沉得食古不化更确切》 “你是开旅馆的吗?” 《我是开妓院的!》 《你学什么?》 “法律” 《不错的专业嘛!》 “当然,你生意怎么样?” 《你说呢?》 ……………… 就这样我以“小化石”的身份认识了“乡村旅馆”在他面前,所有能够让我骂 他的机会都被他巧妙的躲过去了,于是,我便转而骂我奴隶主似的理科老师,木头 桩子似的团支书,白雪公主继母似的学习委员,还有那个皮笑肉不笑的班长。 他在那边笑,问我他那笑是不是皮笑肉不笑,我说,你问问你的肉有没有笑不 就知道了吗? 我的学校生活仍是一团糟,惨不忍睹,但并没多少人知道我常去上网,老师仍 是一次次找我去办公室“谈心”,而我也仍是报以应付性的沉默以及“噢”“是” 回答,反倒是峰,话竟然奇迹般地多了起来。 “你是不是又犯错误了”似乎是很关切的询问,然而我却报以诧异地沉默,他 笑一笑走开了。 “没事儿的,肯定是卷子答得不好,你告诉老师回来再认真做一遍就可以了。。。。 我仍然诧异地沉默,他笑一笑走开了。 对于峰对我态度改变,我没有太多的在意,理科班学生尤其是女生,向来是被 冠以“麻木不仁”的称号的,而身为其中的一员,也深知这并非“空穴来风”,所 以我仍照常往物理组跑,但有时,却有点莫名的感动。 又遇见了久违的“乡村旅馆”,他告诉我他的篮球水平又上了一层楼,我说你 别那么夸张好不好,你能上一个台阶就很了不起了。 他笑一笑说:有你大开眼界的时侯,说说你吧,最近如何? 我苦笑着告诉他我的学习已进行了一个大转折,由低级糊涂阶段上升到了高级 糊涂阶段。。。。。 在彼此的交谈中,我们已经心知肚明,我们都是高考在即的高中生,所以言谈 中总不时地愤世嫉俗一番,当然也不免互相鼓励一番。 生活就像一部长篇小说一样,拖沓冗长得像唱白开水一样增索然无味。老师仍 像洒雪片一样一份卷子接一份卷子地考试。而我们也如烤熟了的鸭北京烤鸭一般, 不会在乎又被强添了几斤饲料,麻木地以一份卷子爬向另一份卷子。 在这样的非常时期,我们是可以原谅一切的世态炎凉的,我那向来温柔可人的 同桌一反常态,两耳不闻身外事,任我在她旁边被汹涌而来的老师的哀叹父母的怨 气淹没。 调查表明,一个落水的人是不会介意他抓住的是一棵稻草还是一根羽毛的,所 以我想都没想地抓住峰这棵草。我不懂的题实在是太多,有时我自己都好意思再缠 着他帮我补习,可他却没有露出丝毫不愿之意,所以在那段时间,我觉得他是世界 上最可爱的人。 高考前一晚,我又遇见了“乡村旅馆”。 他沉默了良久,问我《你要不要再把老师和班长骂一遍?》 我说“我不想再作孽。” 他笑了笑说《我们要不要互相鼓励一下》 我说“你别这么八卦好不好。” ……………… 这次交谈正如料想中一般短暂,毕竟历史的经验以及传媒的大嗣渲染已经使高 考这个名词变成了一个神秘而有破坏性的动词。我们没有互相抱怨,没有惺惺相惜, 也奇迹般地没有互相鼓励。 临别时,在我习惯性地说出“88”之前,他突然地发过来最后一条消息,没有 等我回答,便离开了。 “八月一日下,不管结局如何,我等你” 高考在紧锣密鼓气氛中谢幕了,我和峰在不同的考点,也就是说,高考前一晚 在讲台上组织的班会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 意料之中,我的成绩并不好,被一个专科学录取,我没有任何的沮丧,反而有 一种超脱的感觉,我从9日离开考场的那一刻起就抱着电视一直看到月底,连广告 都看得津津有味,爸妈见他们的失望对我没有任何影响,便不再对我施压,慢慢地 为我升学做准备了。 八一的电视节目也一成不变播中国党史,我对党史虽说不止厌恶,但绝是不感 兴趣的。我关上电视,闭上眼睛,躺在沙发上让长久以来的落寞慢慢地在我空洞的 记忆中弥散,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什么是烦。 我想起了温柔的同桌,她现在一定在为上重点大学做准备吧,我想到了峰,考 上重点大学是毫问疑问的,原本我们是离得很远的,然而长久以来的默契却把我们 的距离拉近,我不知道这是事实还是我的一厢情愿,总之我不敢再想下去。…… 再打开电视,随便选了一个频道 “八月一日下…………我等你。” 我抓起背包往外一冲,到达“孝东记网吧”的时间正好是4:30 《你终于来了看来如获释重的人并不只我一个。》 我送给他一笑脸。“^_^.” 《好久不见,你好吗?》 “你呢?”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也不知怎么回答, 沉默加客套话之后,又是沉默 《我了解过,那个学校还是不错的。》 我愕然 “你是谁?” 《五分钟以后,孝东记网吧门前见》 我急忙下线,走出网吧的时侯,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预感,但我没有在意。 五分钟的时间其实是短暂的,但运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我便有了“一日三秋” 的感觉,紧紧盯着手表,还有十秒钟的时间,我抬起头,想看远方来的人,但在抬 头的一间,伫立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时间好像还没到”面对我的惊讶,他笑着说。 “到了,正好”我慌乱地说,然后狠狠地揍了他一下。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