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人”的孤芳自赏 大凡“文人”,一般都喜欢孤芳自赏,以示清高。不入凡流,莲性自洁而桂质 本贞,这是其具有积极性的一面,倒也值得称道。但如果自视过高,目无余子,则 程度轻者便会“水至清而无鱼”,程度重者便会自绝于公众,自绝于社会。 见到有位“诗人”,曾经有这样的高论“十个科学家可以创造出一个世界,一 个哲学家可以创造出一个世界,一个诗人可以创造出无数个世界”,这位“诗人” 对于新诗的狂热崇拜倒也令人肃然起敬,不过要和科学家、哲学家放在一起并以此 来显示诗人的高明,对此观点本人却不敢苟同。作为一个从事自然科学研究的工作 者,我不得不对这位“诗人”对于科学、哲学和人类历史的狂妄无知而稍加驳斥。 首先,运用“归谬法”。按照这位“诗人”的观点,一个诗人可以创造出无数 个世界,那么一个诗人的作用就相当于无数个哲学家,大于无数个科学家了,于是 我们只要下大力气培养出一个杰出诗人,就等于造就了无数哲学家,胜于培养了无 数科学家,这岂不荒谬透顶?众所周知,哲学是人们对于世界的总体认识,是世界 观和方法论;科学特别是自然科学是人们对于自然及其运动规律的认识。历史上著 名的哲学家大多同时又是自然科学家,比如古希腊的亚里士多德,还有牛顿、爱因 斯坦等人,他们即是科学家,又是哲学家,其中牛顿的科学论文就是以“自然科学 的哲学思想”为题发表的。这些人的科学成果对于人类的社会进步以及思维模式的 形成所起的作用无论怎么夸张也不过份。诗人在人类历史的进步中,大多起的是 “推波助澜”的作用,其作用当然不可低估,但要按这位“诗人”的观点,把诗人 对于社会进步所起的作用,明显地凌驾于科学家和哲学家之上,显然是十分荒谬的。 其次,从历史的发展分析。历史上没有诗人能够创造世界,而科学家和哲学家 却在不断地创造着世界。在科学理论方面,17世纪经典物理创始人牛顿的三大定律, 使人们认识了宏观世界的运动规律;而在上世纪初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薛定谔、海 森堡等人的建立的量子力学,描述了在近光速运动和微观世界的客观规律,从而共 同构成了现代物理的基石。在科学技术方面,以瓦特的蒸汽机的发明为代表的动力 革命,和建立在冯诺依曼程序存储原理基础上的以计算机为代表的信息革命,给人 们创造了无与伦比的崭新世界。相比之下,著名的荷马史诗,也只是描述了人类历 史上的一次战争,曹雪琴创造的也只是一个“白玉为堂金作马”和“白茫茫大地一 片真干净”的虚幻世界,如果认为曹雪琴也是“诗人”的话。意大利的文艺复兴, 可以说对人类的解放思想,从“神权”走向“人权”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其 中起重要作用的也不是“诗人”。 再次,从逻辑上分析。这位“诗人”犯了逻辑混乱,偷天换日的概念错误。科 学家和哲学家们所研究的对象,是自然的客观世界,而诗人笔下的世界则是唯心的、 理念中的“世界”。诗人是可以对理念中的世界作出各种想象,各种“创造”,但 他们的思想绝对不可能脱离于客观的现实世界。“巡天遥看一千河”,虽然想象丰 富,但也基于人们当时对于天体星河的认识。诗人的思想是现实世界在脑海中的映 象,当然也有再加工、再创造,但归根结底是物质的,不是唯心的。唐诗的兴盛是 大唐帝国兴盛的一个侧面反映,吴承恩的神话世界是对现实世界的一种讽刺寄托, 曹雪琴的“大观园”世界是对当时客观世界的缩影。至于客观存在和人类意识之间 的关系,稍微具有哲学思想的人不会不知道,如果认为意识第一,物质第二,那么 就会掉入唯心论的泥潭。 总而言之,“文人”的孤芳自赏必须有个原则,有个范围,他们大可以在自己 的圈子里自命清高。但如果硬要和科学家和哲学家们进行攀比,以显示自己比别人 更高明,那么这样的高明就会如鲁迅先生早就说过的那样,会从天上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