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总带血 崔瓒的大伯崔文延坐在祖屋的台阶上,低下白发苍苍的头,撑在一只手上。崔文甫 则带着村里十八岁的粉妹女友宋英从其身边走过。 崔文延瞅着这二人看不都不看自己一眼,径直朝东屋走去,忍不住叫道:“你好歹 姓崔,算是为祖上集德,别一大把年纪没了羞耻,再学年青人亲亲热热做夫妻,还是那 张皮打皱的老脸,何况自个儿遇上的又不是什么清秀而高贵的夫人,那关起门来在洗头 房做生意的女人,哪里能带来一身的福气。”说完,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叹息。 宋英年青气盛,心里听得很不爽,咧着一张大嘴叫开了,“喂,老东西,没老婆过 夜性馋是不是?性馋的话不如卖了你的西屋和北屋,有了钞票我跟你,现在,别没钱整 日蹲在门口堵我的眼,讨嫌。” 崔文延一听,吼道:“你这瘙货,送给我都不要,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母 鸡婆的嘴脸也比你的好看。” 宋英听得七窍冒烟,甩开崔文甫的手,刚要骂将开,被崔文甫喝住了,“妈拉个巴 滋,吵什么?进屋去,大哥,我可是忍了你一个多月了。” 崔文延厉声喝道:“不准进去,那东屋是你俩进的吗?那是俺父母住的屋子,特别 是你,臭娘们,别弄脏了那屋,否则,我跟你没完。” 崔文甫赶忙拽住宋英的手,说:“去南屋。” 宋英见崔文甫龇牙瞪眼的,很不开心,又不敢搭话,气呼呼地朝南屋走去。 崔文甫力大性野,发起威来,崔文延和宋英都怕他几分,就这么一句话,硬是震慑 了两人。 崔文延绝望地坐在台阶上,内心大骂:“畜牲!两个都是不要脸的畜牲!” 崔文甫见大哥没再开口,也向南屋而去。 崔文延愣着神地坐在台阶上,怎么也想不通,崔文甫年青时凶狠、残暴,怎么到老 了也不知死性悔改哩? 这时,崔瓒开着车子过来了,见大伯崔文延坐在祖屋的台阶上叹气,便马上下了车, 走上前问道:“大伯,什么事让你叹气的?” 崔文延看着崔瓒靠近,抱怨道:“还不是你父亲,又带着那个肮脏的女人在里面劳 动,看样子,是想跟你多找个妈了。” 崔瓒一听大为恼火,“这次爸是送大哥的骨灰回来安放,哪还会有心情再泡女人?” 崔文延瞟了一眼崔瓒,慢慢地说:“你爸的爱好又不是不知道,这也不是新鲜事, 只是没想到他年青时爱强奸女人,可到中年改了许多,只包了两个二奶,本以为现在老 了会收敛些,可他却抱了个瘟鸡回来。”说完,摇了摇头。 崔瓒知道父亲的爱好,心想:“大哥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应该是没有心情去碰女 人的。”想到这,静静地坐在崔文延的身边。 崔文延见侄子坐在自己的身边,便唠叨起以前的事。“看来,你父亲是狗改不了吃 屎了,一辈子就这德行,年青时得不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就强奸她,结果害得那个女人 生下你大哥后没多久便自杀了。” 崔瓒知道父亲很疼爱大哥,以为崔巯的母亲是难产而死,心里虽然嫉妒大哥所得的 一切,却不十分憎恨他,倒是把所有的恨全转移到了崔文甫的身上,谁叫他两个儿子, 偏差这么大。 崔文延看了看默不吭声的崔瓒,继续说:“你父亲看到心爱的女人宁可死也不愿意 跟他过日子,心里开始有些不平衡,就把自个儿的气出在别的女人身上,整日花柳新闻 不断,结果害得你爷爷……” “死不瞑目”崔瓒脱口而出。 崔文延吃惊地看着崔瓒,“说得没错,你爷爷走时,眼睛睁得大大的,确实是死不 瞑目。”说完,叹了一口气。 崔瓒想起了昨晚母亲杨紫琦说的话,感觉她有些可怜。 崔文延叹完气又接着说:“你父亲这辈子干尽了缺德事。” 崔瓒寻思着:“这男人沾花惹草有时也是正常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各有所得。” 想到这时,冷若梅的容貌闪现在眼前,脸上便浮出了一丝笑容。 崔文延苦笑了一下,“你现在打理的兴科集团公司,其实是你表叔冷忠良的,兴科 集团公司的前身是科良集团公司,也就是你三姨公冷兆生一手创办的公司,只是没想到, 你爸设计通过玩股转让等种种手法,从冷忠良手上诈骗而来,害得他就此大病一场,住 进了医院,当时你表婶在赶往医院的途中被汽车撞死,可怜的表弟躺在医院得知此事, 悲痛欲绝,也奔了黄泉,留下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冷若梅,后来被人领养走了。” 崔瓒非常吃惊地听着,内心不断地挣扎,“冷若梅,冷若梅,表叔的女儿,兴科集 团公司真正的继承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崔文延见崔瓒的脸色煞白,忙说:“你没事吧?” 崔瓒假装镇静地说:“没事,一直没听父母说起,有些吃惊罢了。”说完,心里背 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 崔文延深深地叹着气,看着远方的丘陵,没有接话。 崔瓒心里很零乱,“冷若梅,心爱的女人,让自己耽心而牵挂的女人。”两只眼睛 失去了往日的神彩,木讷地看着崔文延一语不发。 崔文延转过头来看着崔瓒,心想:“都是一些几乎同龄的孩子,真的没人注意到她, 冷若梅身后那柔弱的哀叫,委屈声会有谁明白,这一切的经历与苦难,也只有可怜的孩 子自己知道。”想毕,闭上眼沉浸在悲痛的思绪中。 崔瓒站起身,仿佛这一切都充耳不闻。 崔文延见崔瓒站起了身子,也跟着站了起来,说:“那孩子现在也不知道过得如何? 罪孽啊!这是咱们家的罪孽啊!” 崔瓒猛然回过头,看着崔文延,不知道是疼痛,还是害怕,一副惨然不惊的模样, 倒是叫崔文延吃了一惊。 崔文延惊愕地说:“都是一些陈年的老帐,今天不知道中了邪,怎对你说了出来, 家丑不可外扬啊,孩子。” “那孩子认得父亲吗?”崔瓒忍不住地问道。 “不知道,应该认不得吧,你爸都改名二十多年了,现在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就是当 年的崔进辉。”崔文延朝西屋边走边说。 “爸改名了?”崔瓒疑惑地问。 “是啊,在接你和你娘进门前改的,日子如梭,一眨眼就二十几年了,可能冷若梅 已经忘了害她全家的崔进辉。”崔文延停住脚步,站在门坎内二米远的地方说。 “接我和我娘进门?难道我不是?”崔瓒瞪眼眼睛看着崔文延说。 “当时你娘是他在外面包养的女人,你大哥的娘死了之后的第二年,你们母子才进 了崔家的门,总算你父亲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崔文延无意中把一切都告诉了崔瓒。 崔瓒很木讷地站在祖屋前,拿不定主意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崔文甫拖着沉重的脚步往西屋走,一边走一边说:“你爸和那辆公车就在南屋,不 想去的话,就到西屋来,我累了,现在去休息一会儿。” 崔瓒没有进去,点燃一根雪茄烟,使劲地抽了几口,然后扔在地上,用脚踩熄,坐 上自己的汽车,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