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分飞 作者:风里的心 当一次一次的考试过去后,我发现我已经陷入了绝境。除了每学期一科不及格 以外,我已经是没有学位的人。如果再加上一科,我就要被迫降级。 上大学已经一年半了,我唯一的信条就是放荡人生。的确我一点也不控制自己, 想旷课可以一个月不去,想花钱就把口袋都掏光,让自己不名一文。我过的很爽很 空虚,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没有人理解我,我也不想任何人理解。我的世界里什 么也没有,但它是我自己的,谁也不可以改变。我,就是我的。 每当我去上课,我就经常听见班里的同学对我很友好的腔调:“哇,张先生, 好久不见了。”一副很想念我的样子。其实我明白他们在嘲笑我,因为我好象没有 给过他们什么值得怀念的好处。一般情况下,我总是皮笑肉不笑的告诉大家:“我 宣布改邪归正了!”不过我明白谁也不会相信我能做到这些,我自己都明白的道理, 他们能不清楚吗?坐在教室里,我觉得我是一个被放逐的异类:他们是正为事业而 努力的本科生,我却是挥霍青春的人渣。他们的世界一片安详,我的世界却只有虚 伪。 我从不否认自己的极端,也更不愿意掩饰自己的苍白和无知。在这里我没有朋 友,所以我并不在乎自己在别人心里是什么地位。我明白自己因为一无所有而不会 出类拔萃,却也知道自己不会成为乞丐。我有的资本便是青春,所以我只能用仅有 的那一点苍白的青春去报复这片黑暗的天空,堕落这个愚昧无知的我。我不承认自 己有朋友,我更希望自己没有朋友。一个连自己都不信任的人,还可以去信任谁? 世界就是这样,没有对和错的分别。一切都是虚无的,挣扎所能改变的只有自 己,不能改变世界的不公。所以我不愿意跟在世界的后面跑,去做我讨厌的一切的 帮凶。 那天和往常一样起的很晚,我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快升到当头的天空。信步 走出校门,在冷风的吹拂下,我漫无目的的走着。 很饿,想吃些饭。我向前一直走,看见一家饭馆子,坐落在一个很熟悉的路口。 这是哪里?我自问。破旧的红砖墙,老调的招排上写着:珍爱一生。 我很喜欢这个招牌,尤其第一个字让我想起自己的女友。坐下来,随便叫了一 点吃的。但我发现自己还没有吃多少,便已经吃不下了。我觉得有什么人在我的不 远处,很特别的感觉。 我走到巷口,真的发现她。我胡乱吃了几口,便找老板结帐。结帐时,我却发 现我用的碗破了,四分五裂。我想给老板钱,他却拿出一把斧头。 我在饭店店主的追逐下筋疲力竭,却没有任何人帮助我。 在老板的斧头下,我觉得自己的鲜血都流干了,整个世界好象要离我而去。 拼命的,我睁大眼睛看着我即将离去的世界,看着即将离去的她。 然而我发现她也在看着我,面无表情。似乎,我们是陌路的过客,PASSENGER. 我看见天变的那么蓝,飘着的云彩那么轻盈,象是在对我微笑,呼唤我去天堂…… 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听见有人在哭泣。好象没有声音,离我很远,但又好 象在我的身边。低低的啜泣把我吵醒了,睁开眼睛,却发现哭的人是我自己。 我不会在现实中哭泣的,因为我的顽强。可我竟然在梦里哭了。 我为什么会哭,因为每日都魂绕梦牵的她吗? 可是她已经离我远去,成为别人的未婚妻,她已经不在是我的女朋友;因为她 的无动于衷吗?因为我们不可能会珍爱一生吗?我不明白。 何况,我永远相信我不会落泪,我流的泪是虚伪的。我只在一种场合下哭。 这种场合下,人们相信我应该哭,所以,我哭给他们看。而我的心里却在笑, 笑他们如此聪明,看不出我的虚伪。 而这天夜里我的泪却是这么多,擦完了又是满面泪痕。我脆弱吗?不!我拒绝 承认我的脆弱!我孤单吗?不!我喜欢与生俱来的孤独。也许答案只有一个:我体 内的盐太多了。 我宁愿相信自己是鳄鱼。 他们对我说,你应该收敛收敛了,不然你会完 的。我说什么我都知道你不用管我,忙你们的去吧。 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摆出一副假惺惺的面孔来表达他们的关心。可他们的技术 水平太低了,连我都不能感动。 从逻辑上分析,我是完全孤立和被动的。在大前提、小前提的密切配合下,我 很顺利的得出这一结论。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我一直这么说,今天还是这样。 记得那天去上课,我最熟悉的一位女同学浅笑低眉:“好人不上课,你怎么来 上课了?” 我是好人,所以听见这句话,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我应该走。这不是好人呆的 地方. “嘿,我跟你开玩笑那,你走什么呀?” 她说什么?我都听不见。 现在只有图书馆的自习室和选修课的教室值得我走一趟了。这里我没有熟人, 可以愿意学什么就学什么,愿意用功还是想写东西,都是我自己的世界,没有任何 人打搅我。而在教室里,我只配坐角落。何况,就是那样,我也不愿意看见每一位 熟悉的面孔趾高气昂的经过我的面前,我不能忍受。 那天家里来了一个电话,老妈说她想儿子了,问我这里好不好。我告诉妈我这 里一切都很好,不用挂念我。然后告诉妈我们这里正下春雪,如果北京也下雪了, 请他们注意身体。妈妈身体弱,父亲又老的很快,我不很放心他们。 随便说了几句,我们便挂断了电话。拉开门,我想出去走走。 雪还在下。春天清晨的雪落在地上是很静的。如果不巧落在脸上,会有一丝冰 凉的感觉,很滑。而我却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热乎乎的液体流下来。 这绝对不是雪。 当我意识到这是什么时,便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很温柔的在手背上划了一下。 鲜血一滴一滴落在满是雪花的地上,红白分明。 我不再流泪。 以前为考大学学习时,我经常用这种方式使自己清醒。今天,陪我多年的小刀 又派上了用场。 我永远相信自己的心是铁打的,以前我的良心,被狗吃了。 三 理想在我的心里是什么? 九点了。我把课本和自己写的东西放进自习室的书橱里,便空着手回到宿舍。 他们很少知道我经常去图书馆,又看见我手无一物,便猜出我去干什么了。当 然,他们肯定错了。 “兄弟又去GAME了?” “空虚呀,不去那里干什么?学习?等着吧。” 我觉得自己是自由的,任何人没有权利干涉我,我的私事,也不是谁想知道就 可以。 “咱就没点别的爱好了,记得你大一的时候雄心勃勃呀,刚大二就这德行了?” “一般吧,德行的不好,瞎德行。” “那你那个什么理想……” 天真。 我还有什么理想?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曾经想做一个法官,很公正的对待每一件事情,为这个世界每一位权利受侵犯 的人讨回自己的公平和公正,可现在一看,真的很失望。我对这个世界都没有了信 心,也许是我太以偏概全,可现实里,我又很难找到公平,那么理想离开现实,不 是空中楼阁又是什么? 这就是理想。 当我发现自己的理想没有实现的可能,我就对什么都失去了信心,或者,我已 经是行尸走肉了。现在属于我的,又能有什么? 是夜无眠。不想这些了,瞎混过这一辈子,给自己的亲人点快乐和幸福,平平 安安一生,算了吧。真希望我有下一代的时候,他们看见的不是权利和金钱的争斗, 而是永远的安详与和平。 ——这可能又是妄想吧。 现实是梦,我就开始喜欢了网络. 那里,一切都是由数字和符号变成的,没有 什么别的,人与人都是那么平等,我们可以有另外的人格和生命。 我没有朋友,就可以在那里找到朋友,也许谁都可以说我空虚,但我不那样认 为,最起码,我在那里是真诚的,又是实实在在的我,我不欺骗别人,更不会让别 人欺骗我。 于是,我就生活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整个世界都那么安详,宁静。 这,也就注定了我故事的开始。 四 我上网开始,什么都不会。只知道聊天,聊呀聊的,很没劲。上去好多人就对 你进行人口普查,我实在受不了。后来没有办法,就经常等着。等他们开始找我。 那天又是那样,我静静的等着。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能等到一个很好的聊友, 会很开心。所以我很冷静很沉着。所谓沉着,就是网吧的外面下起了大雨,回去可 能受淋,而我安然的坐在这里,不焦不燥,不为浪费时间而叹息,不为雨淋要洗衣 服而惋惜;所谓冷静,就是走出网吧,大风吹的我寸步难行,冬天的雨水打在我脸 上生疼,迷的睁不开眼睛,我瑟瑟发抖,又冷又静。 那件事,在宿舍都成为他们的笑谈。我记忆尤新。 我在也忍耐不住,决定上网时到记时。从十到一,没人理我我就走,以后再也 不来了。想好了就开始实施,那天晚上,我吃过饭,便来到了我们这里最好的TOP 网吧。坐的安安稳稳以后,我开始数。 十我从老板那里冲了一杯速溶雀巢咖啡,看见袅袅的白雾从红色杯子的顶端升 腾起来,醇醇的香味飘荡在整个网吧里,让我觉得特别的舒适。 九外面的灯一盏盏亮起来,淡淡夜幕中,来往的过客行色匆匆,消失在远方的 角落里;八一只猫头鹰的生物钟乱了,几阵怪异的叫声过去之后,便听见扑喇喇的 声音如空气般蒸发在寂静的夜空里;七时钟滴滴答答的响着,不及不徐平缓若我的 心跳。我目光呆滞,盯着屏幕上一串串闪过的字符;六耳机中传出那英的歌声:… …如果梦醒时还在一起/ 请允许我们相依为命/ 绚烂也许一时/ 平淡走完一世/ 是 我选择你这样的男子/ 就怕梦醒时已分两地/ 谁也挽不回这场分离/ 爱恨可以不分 /责任可以不问/天亮了/ 我还是不是/ 你的女人…… 五我还有梦里的情人吗?如果有,那她现在在哪里? 四老板和他的妻子开始吃饭了,弥漫的饭菜香和两个人的私语,我仿佛走进了 安徒生的童话里面…… 三人生都是有阴暗和光明的一面的,那我除了阴暗的一面,我的光明呢? 二突然我发现自己笑了,笑的那么凄惶,那么苍凉。这还是那个坚强的我吗? 一孤独是与生俱来的,我唯一的东西,真的就只有孤独了吗?为什么我还是在 人生的边缘流浪? 奇迹注定不在我的身边发生了。一口喝掉杯中的COFEE ,我离开凳子,准备关 掉窗口。正在这时我发现…… (TO BE CON.) 五 “您好,请问有时间吗?” 我KAO ,早不找晚不找,偏偏在我想离开的时候…… 风里的心:“同好,问这个干什么?” 地狱百灵:“有时间聊聊好吗?” 说话还挺客气,蛮有绅士风度嘛。管他呢,可算有人和我聊了。 风里的心:“有的,您想聊些什么?” 地狱百灵:“不介意问你几个问题吧?” 完了,又是户口调查。我没等他反应出来,便灵活的敲出几行字。 风里的心:“本人乃人间小丑一名,染色体XY型,家居网络之外,靠学习打发 生命之无聊光阴。为人不太诡异,行为并非不端。怀疑者可拨打电话110 查询本人 是否有作案前科——完。” 地狱百灵(很惊讶的说):“你这么厉害呀?” 风里的心:“怎的?” 地狱百灵:“我还没有问你问题,你打出这么一堆东西干什么?” 风里的心:“原来你不是搞人口普查的,唉,尚未知您职业,冒犯唐突之处, 还望见谅。不过最好什么也别告诉我,我也不希望我是搞人口普查的。中国人很多, 搞这些很麻烦。可能多有得罪,希望您不介意!” 我一口气敲出一堆话来,然后盯着屏幕,面无表情。我想钓的可是大鱼,不能 忍我就别Q ! 没想到她竟然没有被我吓倒,反而告诉我,我这个人很有意思,希望和我进一 步的Q …… 不是吧,全世界的人都受虐狂了?我抬起头看看窗外的天空——很晴朗呀,怎 么可能掉下馅饼来?掐了一把大腿,痛呀…… 咖啡已经喝完了,我却还是那么渴。敲下“稍等”二字,我去隔壁的超市提一 瓶COKACOLA回来。怎么这么渴 …… 风里的心:“可以了,开始吧。” 地狱百灵:“我要提问了,做好心理准备。” 风里的心:“OK” 地狱百灵:“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有女朋友陪你吗?” 风里的心:“我心情一直很好,怎么,你有心情不好吗?” 地狱百灵:“是的,可惜我男朋友不来陪我。” 风里的心:“那你可以上网看笑话呀。” 这里的网费这么贵,我可不想陪着她。何况,又不是我女朋友。想我当垃圾箱 呀,NOWAY ! 地狱百灵:“我以前不上网,不知怎么看,你能给我讲一个吗?” 我突然想和她开玩笑,于是呢,我擦擦手,敲击键盘:“一只重80公斤的猪, 经过了一座载重50公斤的桥,你觉得奇怪不奇怪?” 地狱百灵:“桥下面过去的?” 风里的心:“不,你只要回答是不是很奇怪就可以了。” 地狱百灵:“哇,你损我那,是不是你觉得很奇怪呀?” 风里的心:“呵呵,小姑娘还真聪明。” 地狱百灵:“那我也问你一个,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一只小猪过马路被 轧死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风里的心:“死了就死了嘛,这有什么呀。” 地狱百灵:“想嘛,快想。” ……我的妈呀,差点让她给骗了。 风里的心:“是不是你不会急转弯呀?” 地狱百灵:“你才不会呢,不过你也很聪明呀。” 风里的心:“彼此彼此。” 地狱百灵:“我要回去了,不过谢谢你今天让我很开心。” 风里的心:“你快乐所以我开心。再见吧,祝你开心!” ——建议变色龙不要学我,这种高温我竟不脸红,这可是生存的本领呀…… 关掉窗口,我提着没有打开的可乐瓶,走出网吧。 好饿呀…… (TO BE CON.) 也许就是从那一天开始,迷恋上的网络,和网络里的那个聊天室。我不敢相信 现实里存在的虚伪,却选择了网络里的虚幻。说不清楚为什么我会被那些由一个个 00001111010 ……之类的字符所组成的ID所吸引,而且坐在冰冷的屏幕面前,目不 转睛。 是因为我在现实生活里的失败吗?抑或我根本就是一个懦夫,不敢去面对一切 而是在逃避这个世界的角落呢?那么,我的心又在什么地方,闪躲着过往的人群? 我真的就要这样堕落下去,这样放纵自己的失败吗? 很烦,不愿意再去想,真的不愿意。 …… 此刻的我,又在网吧里面等,等我的百灵出现。自从认识她以后,好象每次和 她聊天,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才能明白自己在世界里,不是可有可无的人。 今天还是这样,我又在想着这个女孩。百般焦躁之际,她终于来了。 她打字真的很快,在我的“你好”还没有出现在屏幕上时,粉红色的字符“今 天天气很好,你快乐吗?”便闪现在我的眼前。 风里的心:“一般吧,你呢,很好吗?” 地狱百灵:“我很好呀,知道么,我这两天一直很快乐!” 风里的心:“有什么高兴的事,说来听听?” 可能,我只配听见别人的快乐。不过这也无所谓,生命不就是这么无奈吗? 地狱百灵:“你说……一个女子听见有人对她说‘我爱你,想要你做我的妻子’ 时,她会想到些什么?” 怎么,和我聊的女孩是要嫁人了吗?唉,这又有什么所谓,反正,我们只是聊 天。 风里的心:“那你呢,是不是要高举着麦克风,用最大的音量和功率最大的音 箱,把你要嫁人的消息告诉世界上每个角落里的ANIMAL?” 地狱百灵:“才不是呢,人家问你婚礼那,你就这么笨呀?” 风里的心:“婚礼?哦,就是那个什么叫新娘的头带小红花,嫁给骑着高头大 马的新郎吗?” 地狱百灵:“什么呀,你以为这是宋朝呀,真是不懂浪漫!我想象中的婚礼是 ……” “卖什么关子,快说呀”我飞速的敲打着键盘。 “不说了,你去想吧!哪天你想出来,我给你打分!” 经过十五秒钟的思考,我决定给她发一封E-MAIL. “明天去看你的信箱吧,我 先下线了,886 !” 关掉窗口,我打开信箱,开始写信。不消说,这是我第一次用自己的信箱。 百灵:你好。 我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屋子外面的阳光正照射在我的身上,很暖。此时我的 心情也是很快乐的。因为我身边又有一个朋友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因为这些,我本 来很郁闷的心情也开始欢快起来。 其实你问的那个问题,也许是没有必要回答的。婚礼在每个人的想象中,是绚 烂的。但他也是短暂的,就象天空划过的流星,瞬间的美变成了人们心中美好的回 忆;而婚姻呢?也许现实的婚姻不过就是未来忙也忙不过来的柴米油盐,可是尽管 它很平淡,但他又是最真实和长久的。与流星相比,他也许并不是那么美丽,但他 是温暖的,如遥远夜空里的恒星,时空的距离使它尽管不能象太阳那样灿烂,但它 是那样平凡美丽而又永恒的存在着,美的真实。 一如我们所期盼的爱情。 爱情幻化成人的想象,也许是自己生日的时候情人为自己摆满一座屋子的蜡烛, 也许是情人节时朋友费尽力气为自己买的巧克力玫瑰。但是我们永远不可以忘记爱 情也有可能是相隔万里远渡重洋电话里平淡的问候,是不能给你浪漫的爱人钱夹中 你的照片。它就是那么快乐,也那么痛楚。我们能选择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真情, 爱是设计不来的。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在这个世界的冰冷中找到一点的温暖。 而至于婚礼你是可以自由选择的。 你可以身穿一袭红衣,披着盖头坐在花轿里,等心爱的人亲手挑开遮住你眼睛 的红帘,交错着手臂细细品尝喜庆的酒香;你可以轻拢洁白的婚纱,在神圣的十字 架下,与亲爱的他交换戒指,用一生的温情对他许下庄重的诺言,白头偕老;你还 可以坐在豪华的婚车里,与他手挽手并肩下车后迎接从天而降的玫瑰花瓣,抬头望 天空里的流光异彩…… 这都是婚礼,可这也都是形式。 所以,将与人踏上红毯的你,我祝你幸福,快乐,直到永远。 风里的心于即日。 关掉机器,看看窗外的蓝天。灿烂的阳光照到我的身上……天气真的很好。 (TO BE CON.) 后来从她口中得知,那个要嫁人的真是她。只不过她这个人太有意思了,因为 她的婚期是……好几年以后。 那着什么急,这丫头,想嫁人想疯了。 不过我们还和以前一样约定每周的周三和周五去上网,我们的友谊也在发展着。 曾因为丢掉学位而愤愤不平的我,心情也渐渐好起来。每天起床我都告诉自己:今 天天气真好呀…… 期末考试就要到了,我想看看自己的努力是不是会有结果。所以我暂且决定不 去上网,在学习上也要更加倍的拼一把。所以我MAIL给她,说下个学期开学再见。 一科,一科……我努力的复习着,考试时也再不敢提前交答案。我认真的一道 题一道题的审着,每个案例,我都精心的回答…… 二十天就这样很快的过去了,考试结束,学校放假了。我没有象其他同学那样 着急回家,而是等着学校的成绩单。因为我相信付出和回报是对等的,上天会还我 一个公平。 在一周的焦躁等待之后,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老师的办公室,接过了成绩 单,看见自己的名字。 ——万分显眼,就在第一页的,第一栏。 走出办公楼,我才发现外面正下着大雪。又是晶莹的雪花落在我的脸上,又是 伴着雪花的泪珠。我又哭了,但却再也不是因为失落,因为孤单,而是因为我有了 朋友,我终于看见自己生命里的一线阳光。 天空是阴霾的,雪花是洁白的,我的心,是愉快的…… 一路狂奔飞至网吧,我给他发了一封E-MAIL,告诉她,我现在很快乐…… 然后回到宿舍,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了…… 一切都整理好了,我端着脸盆来到宿舍,洗我这个学期的最后一把脸。在我正 在想着回家再也不必内疚的时候,发现脸盆里的水,很红。又换了一盆水洗,可我 鼻腔里的血还是一滴一滴的落到我的脸盆里,溅起不大不小的水花,然后血红色一 丝丝弥漫在水里,直到整盆水都红起来…… 又换了一盆水,还是那样。 这是怎么了? 然而,在我还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流这么多的鼻血时,我便眼前一黑躺在 水房的地上。 不清楚自己躺了多久,我睁开了眼睛。水龙头里的液体溅在我的脸上,凉凉的。 挣扎着爬起来,我又想洗脸。换掉第四盆水以后,我看见水中浮映出的我那瘦削的 面庞。昏倒后仍然流淌的血已经把它染成了一个红百相间的脸谱。我笑了笑,低下 头,第五次洗脸。 啊!我的脊椎象是被人在很用力的弯着,几乎要折段的感觉。我开始象一只受 了重伤的狼,在水泥地上滚起来。接着,我张开口,喉咙里顶着的腥热血红的东西 喷了一地。 我累了,谁也不要吵醒我…… (TO BE CON.) 自从以前的女朋友离开之后,我就一直是自己这么生活着。因为我相信自己真 的再也找不回以前那样对一个人的爱恋,纯真执着而又近乎疯狂。可她却象一个挽 不住的天使那样静静的离开了我,剩下孤单的我默默忍受这世间的一切。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还是躺在那冰冷的水房的地板上,只不过以经是夜了。 外面的星星一闪一闪炫耀着自己的光辉,向人们宣示着自己的存在。我静静的 躺着,转过头看天边的星空,在心里面问自己,天下哪颗星星是自己的灵魂呢? 一颗流星从天顶倏的划落,曳起美丽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闪亮了我的双 眼,我那双已经不在清澈明亮的眼睛。 如果生命在自然面前真的那么脆弱,我宁愿做烧净自己的流星,照亮夜空里那 漆黑的天地。燃尽我一生的所有,驱尽淡漠冰冷的世间人情。因我深深的体会到孤 独的滋味,它是那样的难以摆脱。 我就这样躺着想着,四周因洁白而发冷的墙壁默默的伴我度过了一夜。 天终于亮了,窗外的树影由阴暗模糊而渐趋明亮清晰,这个冬日的清晨。我挣 扎着从水泥地上爬起来,忍着浑身的疼痛和冰冷,回到宿舍。 想要背起行囊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几公斤重的包裹竟然压的我难以呼吸。不得 已,我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才离开了学校。去火车站的路并不是很远,那天却变 的那么长。因为我每迈一步都是那样的力不从心。鼻血时断时续的流着,我就这样 在混沌和清醒交替的状态下熬过了路上仅仅三小时的颠簸,回到了我的家。 父母看见筋疲力尽的我时,惊的睁大了眼睛。而我也刚刚发现自己的棉衣上尽 是一片一片的血迹。坚持到现在我终于没有一点一丝的气力,扑倒在客厅的地毯上。 刚刚下班回家的姐姐看见这一切时,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瘦弱的肩膀背起自己的弟 弟就向医院跑。这个时候,惊呆的爸爸妈妈才回过神来急忙收拾住院的东西。 蒙蒙胧胧中我好象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哪里开满了郁金香的花朵,吹到我耳边 的是和煦的风儿,它轻轻撩起我额前的发,拂过我的面庞。而哪个我真正生存的地 方,是半迷半醒之间病房外家人与医生的对话。离我那么遥远,象是从另外一个世 界传入我的耳鼓。然而就在那时,我听见了两个字:血癌。 在医院里一个月的精心疗养,我的身体恢复了许多。不多日,在开学的时候, 我又能和常人一样背着简单的行李回到学校了。父母不愿意让我走,也不愿意告诉 我真正的原因。我就更乐得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了。生命的虚无对我而言,它的存在 与否根本就不是很重要的。而我之所以要坚持回到学校,是因为我想用另一个眼光 去看待世间的一切,去热情的拥抱我生命里的阳光。所以,我来了。 开学后除了不能上体育课以外,我到是很平静。还是每天在图书馆里度过,还 是每隔几天就去那个网吧,这这里的一切都已经成为我的习惯。百灵儿换了呢称, 变成了天堂里的鸟儿,我们也还是要好的朋友。在一次次的聊天中,我们感觉的到 自己与他人之间友谊的增长。而且那个聊天室也成为我们彼此之间的一部分。至于 寒假没有联系所带来的陌生,也已经一扫而光,全然不在了。 (to be con.) 谁都没有想到那个曾经对她信誓旦旦的男子会在得到她的一切之后离开她。 在聊天室里她伤心的面对我给她讲的一句句道理、一个个笑话,却一言不发。 不得已我告诉她我这里的电话。然后我告诉她,你打过来吧。当然我特别不明 白她的惊讶,更不清楚她为什么问我在那个网吧。我最先想到的也唯一想过的就是 她可能对我们这里很熟悉,最多也不过是来过这里。而直到那个电话打到我这里, 我才真的明白了。 网吧的老板叫我,电话打了过来。 我接过电话,准备听那一连串的倾诉和哭泣。 哭泣我到是听见了,我还听见了另外一句话:“临风,你可以放下电话走出来 么?” …… 网吧的外面的确有一个电话亭我是知道的,电话亭的斜对过还有一个网吧我也 很清楚。难道说…… 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离奇的事情离奇的发生在我的身边。我向老板付帐 之后,忧忧郁郁走出网吧…… 我真的看见电话亭外面有一个女子。再擦擦眼睛看了看,还是有一个女孩,亭 亭玉立。娇艳的面容和未擦干的泪痕……真的很美——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小鸟 依人一般。这就是那个天堂里下来的百灵儿吗? 我努力的平抑自己的情绪,很认真的,一步一步走向她的面前。 她睁大眼睛看看我,接着就不顾一切的扑到我的怀里,任受伤的泪水尽情的滴 落在我并不是很结实的胸膛。 我静静的拥着她,没有只言片语。她软弱的肩膀抽搐着,环住我腰的双手也和 着哭泣的节奏抖动着,扎进我胸膛的头似乎再也不愿意出来。这就是温暖吗,这就 是依靠吗? 哭了一段时间之后,她也许真的累了,竟然站在我的怀里就睡着了,在我的臂 弯里一动不动。安详的美丽的百灵儿,她那纯洁浪漫的脸上,还带着没有干的泪痕。 是谁这样忍心伤害你,我默默的想着。轻轻的呵护着她,任时光流逝着,真的就希 望它成为永恒。 这一切就象一场梦。梦里面,我爱上了一个天师,她带着我飞向天堂。 不知不觉中天边的新月已经生了起来,她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仰起头看着我。 明亮的眸子里,是一弯月亮。看着她小巧可爱的鼻子和美丽的唇,我忍不住想低下 头去…… 几年前的那一幕象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际,我又想起我曾经看见的荒野里长满 茅草的冢,那个下雪的冬天的清晨。曾经,我就是那样有了自己的初吻……打了一 个冷战之后,我的手离开她的肩膀,同时我后退了一个大步。 她瞪大双眼看着我,难以相信我突然的冷漠。而我,在矛盾和痛苦挣扎的同时, 冷冰冰的告诉她:“回吧,有什么不开心的,睡一觉,明天天亮就好了。我还会在 聊天室里等你,放心。”说完,我连头都没有回,便离开了。 幸好夜色能遮掩我眼角溢出的泪水,能让别人看不见我所怀念的那个灿烂下午 阳光下的回眸浅笑。 小天使,希望你永远不知道这些,也希望你能原谅我对你的冒犯。 (TO BE CON.) 离开的路上,我踉踉跄跄,坚持着走出她的视线时,就再也支撑不住了。牙龈 渗出来的血使我满口都是腥味,鼻血也开始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回头看见的是歪 歪斜斜的血线。扶住一棵小树,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颗一颗闪亮的小星星从四 周划向我的眼前,大脑开始一片空白…… 我的命还是那么大,因为我感觉到我现在是在医院的病房,我的身边是同宿舍 的兄弟们,是上大一时联谊宿舍的姐妹们。那个曾经号称我是“好人”的姐,此刻 正在偷偷的揩着自己的眼泪。我看着他们,给了他们一个“迷人”的微笑。 也许这是我生命中最灿烂的一个假笑吧。平时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其实就是 他们在我身边,关心着我呢?今天终于知道了,也许还不算很晚吧。 同学之间也许根本就不必说些什么多余的话,友情是自然体现和流露出来的。 老大挥手示意他们出去,然后坐在我的床边,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原来我 已经昏迷三天,不过很庆幸的是医生还没有确诊,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我究竟怎么了。 爸爸妈妈快到了,已经有同学去接站。我想好该怎么告诉他们的时候,门就被 推开了。同学们一个个走出去,就剩下我们。我眼前出现的,是爸爸日益苍老的面 颊,是妈妈日多的鬓边的白发,忍不住想哭,但又生生的忍着泪水,不让它流下来。 就这样我们静静的守侯着。终于,我开了口。 “姐姐结婚的日子定好了?” “先别说这些,还是解释解释你自己吧。”平时很能忍的父亲看见今天儿子的 熊样,没了一点耐性。 妈妈没有说话,她别着脸,手抚摩着儿子的头发。 我也不想说话了,看着窗外。树儿吐出了绿芽,枝桠上,几只麻雀很欢快的跳 跃着。月季花在摄氏8-17度的温度下攒足了劲儿,准备绽开她那世纪末一年的第一 朵鲜花。而屋子里的我们又开始了漫长的沉默。 我们就这么沉默着,和着春的气息。 “我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你们不要瞒着我了。”也许我这句话很平静。 可爸妈很吃惊,“谁告诉你的?” “你们。寒假时病房外的话,我都听见了。” “希望你们给我一个机会……”我的喉头有些哽咽,心也随之如刀绞一般。 爸眼睛里面亮亮的东西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最终还是承受不住自身的重压,滴 在床前的地板上,慢慢的溅开来,象碎成几瓣的心。 我反而超脱起来。 “给我一个放飞自己青春的机会,求求你们。” “你先歇着吧,我和你妈去……吃点饭。”爸叹了一口气,说出这句话。 然后门就被打开,接着关上。 头顶是天花板,映着我苍白的面容。 (TO BE CON.) 父母最终还是妥协了。我也在医生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时 逃离了那白的令我窒息的病房,又回到了学校。在同学们还在对此一无所知的情况 下,故事继续着。我也更努力的珍惜着这美好的时光和宝贵的生命。 回到聊天室所受到的一顿狠狠的指责,却让我始料不及。 天堂百灵:“你知道回来了。” 风里的心:“对呀,我好象没有说过我要离开吧。” 天堂百灵:“可你的确离开了很长时间。” 风里的心:“是吗,一个星期竟然也这么长?……你不会说‘一天等于三年’ 吧?” 天堂百灵:“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风里的心:“为什么?” 天堂百灵:“人们都说网友是‘见光死’嘛。” 风里的心:“我们好象没有搞网恋吧?难道你……我……?” 想到这些,我马上感到很……不会的,我不会再给这个世界留下什么遗憾,也 更不要给我的天使一个伤感的回忆。即使真的要走,我不愿意任何人牵挂我。 可是,我这样是错了还是对了…… 天堂百灵:“可是你还记得那天……你真的那么冷酷吗?” 我坐在机器面前,看着屏幕上闪着的字符,停了下来有些话是不可以说给你听 的,有些情感是必须掩埋的,有些痛苦和思念,也只能我一个人承担。我不能告诉 你,玲儿。 “你回头看看你的后面好吗?”一个温柔的声音。 …… 看见的真如我怀疑的,就是那张我想见到又不敢面对的脸。那依然是小南瓜般 雾水蒙蒙的眼睛,那纯洁如玻璃般的心灵,我不忍去伤害又不得不去伤害的人。 “出去走走吧。”我说。 没有谁先开口说话,我们并肩在春天的下午走着,走在校园的小径。但好象她 的观察很敏锐。看见我没有血色的脸后她问我:“你生病了。”不容质疑的口气。 “一点小病,没有什么。”我搪塞着,“和你难朋友和好了吗?” 我很想躲开这尴尬的气氛。 “没有,也许……也许他已经忘了我是谁。”她眼中是一丝淡淡的哀愁。 “你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没有我告诉你没有!”她真的很伤心,看着我的眼睛,象要哭出来。 “我们不提这些了,”转开话题,“有空你该去看看电影。” “我不想去,除非你陪我。” “你不可以和宿舍里的人一起看吗,没有他这个世界就没有快乐了吗?”我好 象在指责她,但我明白此刻我们彼此之间都在保持着虚伪,大家真的明白什么是应 该说的吗?而我,也这样逃避着。 “如果我请你去,你愿意陪着我吗?”她很坦然了。 “如果我能坚持下那四个小时,多好。”我看着路旁的小草。 “为什么,你不喜欢看电影吗?”幸亏她没有明白,我真是有点后怕。 “哦,没,没什么。我饿了,一起去吃点饭吧,我请你。”实在不愿意纠缠这 个话题。 我亲自点了很多的菜,还和她喝了一瓶啤酒,为她的快乐我们干杯。的确那些 菜在平时真的很可口,可我身体虚弱的已经不能消化那些美味了。 看着面前这个美丽的小天使,想到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去给一个人关怀时,更是 让我失望和心痛。 星期五的晚上,宿舍里的兄弟们都已经出去,学习的学习,会朋友的会朋友, 就剩下我一个人,在宿舍里看邮亭写的《北大女生》。看着小说里那个聪明美丽的 主人公巩莹,我不由得想起小百灵儿来,便不由得笑了。想必当时我笑的样子很傻, 不然,怎么会把想到的人请进宿舍呢。 因为当时我笑的时候,听见有人在敲门。 起身把门拉开,我看见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她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宿舍的?…… 迟疑片刻,我还是把她放了进来,并为她冲了一杯咖啡。 她似乎对我床铺和书架的干净整洁感到颇为惊讶,看清我满架子的书本就更是 惊讶了。仔细审视完我的窝之后,她看着我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不会吧? 那本书我还没看完那,您能不能找本别的?“我急了,那是我新买的《尘埃落 定》,刚翻没几页。”不行,大不了我们交换嘛,有什么了不起。“”那你说,交 换什么?“ “……请你看……大——话——西——游……,怎么样?”她故意拖长腔调, “不过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 “你抢我的书,还和我讨价?行,不妨说说看,看你能不能感动我。”我没有 好气。 没想到她竟然说要我求她,因为她是全学校都难找到的美女。我的天,要挟我! “那……”说实话这部片子我一直很想看,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我不愿意看 到一半就被狂流的鼻血赶到场外。但我看的出,她今天有备而来,不会善罢甘休的。 “本公子赏你的脸,陪你了。” “不行,你一定要求我,因为你面前的不止是美女,还是才女。” “说了不求就是不求,何况你面前的也不止是俊男,还是才子。说不定哪天你 看见报纸上报导谁谁谁现在是大作家,想起那就是我的时候,你还会为自己曾和我 一起看过电影而庆幸那……”我不依不饶。 结果我们谁也没沾刀便宜,彼此都是……,还是相视一笑,收兵去看电影吧… … 星哥拍的这部片子,与其说是一部喜剧,还不如说是一场悲剧好一点。尤其在 看到齐天大圣连紫霞仙子的手都难以握住,不得不任她渐渐飘向远方的时候,我竟 然想到这可能就是我和她的下场,只不过我们换一下角色而已,不禁有些很难受的 感觉,心口隐隐作痛。旁边一直默不做声的她,也正在拿着手帕,偷偷的抹着泪, 伴着低低的啜泣声。 也就正在这个时候,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头很快的麻木了,眼睛也渐渐的看不到任何东西……下意识的我用手摸摸鼻子, 热乎乎带着腥味的液体又开始滴落下来。“我出去一……”很着急我站起身想逃出 去,可我还没迈开步子,双腿便背叛了我的意志,我脆生生的扑到在地上。 ……蒙蒙胧胧的好象过了很长的时间,我听见身边的呼唤“风,风你醒了吗?” 睁开眼睛,是白白的床单,白白的房间,长长的输血管,高高的吊瓶里面鲜血 一滴滴流入我的身体。一侧正默默注视着我的,是我梦中经常有的这个女孩子…… 百灵。 一下子我意识到,完了,她什么都知道了…… 这次生病除了她,再也没有人知道了。真的我现在不希望任何人来打搅我,希 望能清醒的面对今天自己所不得不接受的现实。连续的晕倒和连续的逃离医院,我 的身体已经很虚弱。这次住进省二院,我也在没有力气自己去吃营养餐,自己去散 步了。说真的没有小淼的精心呵护和照料,只怕我要请特护了。 百灵作为一个ID在我的世界里成为淼儿之后,已经俨然成为我的准女朋友。 每天早上起床之后,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那个面带微笑却又日渐憔悴的淼儿, 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饭走到我的面前,然后一小勺一小勺的吹着,慢慢的送到我的口 中…… 然而这又算什么,我心里还装着那个几年前因为我而离开这个世界的背影,今 天我又被这个从天堂里下来的小天使悉心得照料着。而我本身,能给别人的,也只 是负担不是快乐了。淼儿,我真的很想就那样全然不顾的爱你,可我已经没有机会 了,这也只能是梦想却不在是现实。每当想起这些,我的心就象被什么堵着被谁撕 扯着,郁闷又无奈。 终于在那天我烦了。小淼为我打完午饭,静静的坐在我身边陪着我,看我吃饭。 而那天的饭我却怎么也咽不下去,我想哭又不能哭,就那么在喉头哽着自己的情感。 突然,脾气暴躁的我不知哪里来的气力,一挥手就把饭盒扔到了窗外。 接着我就听见饭盒保温层清脆的破裂声。淼儿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闪身退到一边。我平抑着自己的情绪,告诉她:“你还是走吧,去忙你自己的事情。” “怎么了,你是不是不想吃饭?”淼儿以为她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才让我生气。 “快走,我忍不住了。” 淼儿还是不知所措。 “你给我滚!我不需要任何人关心我,不要谁来陪我!”我的脸此刻涨的通红。 小淼象一头受惊的小鹿,呆呆的看着我,眼泪簌簌的流下来,没有声音。她没 有再说一句话,开始默默的收拾自己的东西,流着泪,整理好自己的袋子。最后,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我。转身,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从窗外看见她远去的背影。北方干燥带着沙尘的风卷起她的长发,使她瘦弱 的身躯更显得单薄。我叹了一口气,很努力的挤出一点笑容来安慰自己。最起码, 她可以离开我,去忙她自己的事情了。本已无力还债的我,再不必因为欠下一笔情 感而内疚。 人生本来就是孤独的,那就让我自己去忍受和承担这一切吧。挥去心头缠绕的 纠葛,我打开淼儿的信,心如止水。 风:你好。 从认识你那一天起,便因你的风趣和绅士所吸引。在我当时的印象之中,你快 乐的生活在这个世界而又立于这个世界之外。不是象我为人世的情感和嘈杂所牵扯 着。很羡慕你不在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困难和痛苦,珍惜着周围的快乐和平淡。成 为你的朋友,也许真的是上天安排,是缘分给我的一个惊喜。你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感染着我周围的一切。 在我敏感而脆弱的心受到伤害的日子里,,我觉得自己象是在被你的温暖和关 怀所包围着。本以为要用很长时间才能抚平的伤口,因为你的存在,才那么快的愈 合。也许真的就是在你的怀里哭的那一天起,我才真的明白什么是我想要的依靠。 而你,也可能真的就是传说里的王子,要带走我这个会姑娘,去你所存在的那个快 乐的殿堂。 还记得我曾经问你的那个沙漠行者的问题吗?我曾经问你,如果你徒步穿越一 个沙漠,你需要几双草鞋,你说两双。我以为你会和很多痴情的人一样会穿一双; 也可能你想穿很多双。可你解释给我说,穿越沙漠的路很长,只穿一双鞋很有勇气 可是太不理智;而太多的带着鞋子穿越沙漠,就不会因鞋子的缺少而珍惜。 还记得你给我讲以前你的故事,知道了你和媛还有文的故事以后,我的心情很 …… 我总寄希望于你和媛之间只是那种很正常的好感,而不是恋爱。因为我希望走 进你感情中坚实的城堡,陪伴着那里面的善良的老人。 今天我真正的看见了你的快乐是什么样子的,是多么的艰辛。对于并不是很快 乐的你,我真的难以想象,为什么你给我的却只有快乐,没有忧伤。 在病房里看着你熟睡的样子,听着你睡梦中的呓语,真的好想就那么默默的守 在你身边一辈子,多苦多累我也心甘。那天等你输血而熬夜,听见你梦里叫着我的 名字,我又感动的想哭。 但我明白我这样偷来的感情是不会长久的。你心里面的,是曾经的文留给你的 阴影,也许你真的已经难以走出来。你会有赶我走的那一天,我知道你不会心甘情 愿,更会不心甘情愿的坚决。我只能暂时离开,等你的心情平抑下来,真的那一天 你想起了我,我会回来,永远不离开你。 原谅我,原谅我在这个时候离开你。 等着回到你身边的:淼儿我慢慢的把信折好,和着信封一起放在床头的抽屉里, 闭上眼睛。 很疲惫。 没过多少日子,我又逃离了医院,逃离了那个让我厌倦和苍白的房间。趁着还 有机会逃,那就赶紧逃吧!我快乐的想。医生不在,心情愉快! 只不过我的行动现在已经很艰难。以前上楼从未迈过一个台阶,现在已经觉得 两个台阶是奢侈了,这和跑与爬的区别不是很大。不过有一点很让我自豪,因为我 是自己完成这些,而不是在别人的帮助下。宿舍里的哥们儿建议轮流搀扶我上下课 的时候,我把脸一唬:“没你们的事儿,忙你们自己的!”当然这已经不是以前自 己听到他们劝我少玩GAME时的心情了。 时间过的很快,我的牙龈下出血的次数也和时光的流逝成正比的增长着。而且, 又一个假期要来了,放假前的考试也到了必须面对的关头。我和同学们一样的努力 着,尽管他们在教室而我却在宿舍。每天抽出一点时间,我整理着和淼儿一起走过 的日子。这可能是我生命中能送给淼儿的唯一一件礼物了。父母经常打过电话来问 我的身体,我就微笑着告诉他们:“没事儿,我平静一如往常。” ——波澜不惊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流逝着,我写的东西快完,期末考试也终于 过去。离开这个世界以前这段最后的日子,也越来越让人觉得珍惜。这可能是我最 后的一个暑假了…… 和同学们告别之后,来接我的爸爸妈妈扶我上车。爸爸新买的奥迪A6坐上去特 别的舒适,在京石高速公路上奔驰了大约两个小时,我们便回到了中关村的家。下 班后的姐姐已经做好午饭在等我们,看见半年未见的弟弟姐姐兴奋的不得了。未来 的姐夫也来了,我们坐在一起好好的吃了一顿饭。真的,我感觉相聚的日子永远是 那么开心和幸福。 吃完饭,我和往常一样想帮妈妈去收拾碗筷。妈急忙拦住我:“不用,你歇着, 妈自己……”可是这已经有一点晚了,鼻血顺着我的嘴角流了下来。“对不起,妈。” 急忙我跌跌撞撞跑进卫生间,拉上门闩。拧开水龙头,让哗哗的流水声遮住我 压抑许久的情感。泪水和着血水一起流着,我低下头,思绪一片空白。 终于止住自己的眼泪,我把脸洗的干干净净,走出了卫生间。 已经收拾清楚的客厅里,我看见姐姐和妈妈已经擦干泪,打开了电视机。有线 3正播放着曹颖的《我想嫁给你》,又是一个……我转过头,不想再看下去。 “妈,这个暑假我想去看看小文。”听见妈说怎么都行妈依着你,我高兴的笑 了。 小文是我以前的女朋友。自从她那次因为去学校看我在回家的路上永远离开我 以后,我们就分离了,再也没有机会相见。这次生病终于给我一个去和她永远相处 的机会,我要提前通知她一声,让她在那里等着接我。 ……看过小文之后,已经是开学的日子。我给淼儿的礼物也准备好了。去了一 趟网吧,我给淼儿发了一封MAIL,叫她有时间去我那里拿她的东西。接下来便是上 课下课打发生命里最后的光阴。 淼儿终于来了。那天上午宿舍里的老八急急忙忙跑上楼来,开始整理大家的床 铺。斜靠着被褥的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淼儿来了,正在楼下锁车。我赶紧穿上衬 衣,尽可能快的打好领带。刚刚整理好,门被推开了。 老八看见她来了便急忙出去了,连课本都没来得及带上。 她就这么没说一句话的进来了。我看见她离我很近。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 粉红色的裙裾及至脚踝。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盈盈的笑意,和那与快乐不可能在一起 的淡淡的哀愁。她看着我的时候突然笑起来,指着我的领带,弯下了腰。 “怎么了?”我被她笑的莫名其妙。 “现在什么时候呀,你不怕变成烤猪?”纤细的手指指着外边的太阳。 “哦……”我满面通红。 “今天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她突然间变的很严肃。 “说吧。”看着她面部表情的变化,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想要说什么? “我记得我给你写的信里说,只要我再回到你身边,你就再也赶不走我。…… 所以,就算真的……我也会陪着你,真的。“ “你这句话真是又傻又理智。”我干笑了笑。 话音刚刚落地,一双火热鲜红的唇便和我的贴在了一起。然后是握住我手的手, 绞住我舌的舌,盯住我眼的眼。 ……这一切太突然了。 过了许久,我放开她的手,把她揽在怀中。她的头在我的臂弯中一低,便再也 不动了。我们就这样相拥站着,直到楼道里传来下课后同学们的嬉闹声。 “出去走走吧。”我把写了很长时间才完的本子给她,“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摘下领带,我擦了一把汗,和她走出去。 一起走下楼,她找到自己的单车,“上来,我带你。”很有命令我的感觉。我 没说话,坐再她的后坐上,她蹬起车。从校园里的林荫路下经过时,我发现她的头 发被风吹起来,正在我的脸上拂着。 这一切都是一个梦?我想不清楚。 …… 那天我逗她说,要是我不能死就好了,那我肯定娶你做我的媳妇儿。她说那不 行我要穿婚纱。我接着就说那等我好了我一定给你买,她就说那好咱们拉勾。 拉勾就拉勾,还怕你不成了。我说的时候她真的伸出小手指来,我却转过头, 把手缩了回去。 “肯定会有别的人给你幸福,为什么偏找我?”我感叹。 “我现在已经找到了幸福,为什么要找别人。”她固执。 …… 家里来电话了,告诉我一个消息:找到适合我的骨髓了已经,我可以有机会再 活几年了。 这一切无异是一场大喜大悲的梦。我说不清楚此刻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爸来 接我的时候,我告诉小淼说,我走了以后可能会回来永远陪着你,也可能永远见不 到你了。淼儿的泪就流了下来,我又很不忍心,就说你不用担心,我就算为了你也 会把自己的命生捡回来,你等着我。淼儿含着泪点点头。我就走了,不敢向车窗外 看她。 回家休息几天,就是接下来的手术。我换好衣服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很清楚 的,我感觉到的是头顶那红红的十字和门关上的刹那间亲人的哭泣声。我还能回来 吗?我问自己。 真是一个奇迹。我被推出手术室时很幸运,因为我进的是病房,不是太平间。 我活下来了!终于我没有辜负他们的希望,没有违背自己对淼儿许下的诺言。 两年前的今天,我在操场上喝的烂醉,打着滚儿堕落自己;一年前的今天,我 被推进病房,等待死亡的宣判;现在的今天,淼儿陪着我回家,接受爸妈的审批, 并和我一起参加了姐姐的婚礼。 一起走在香山公园的平缓坡路上,我们看满山的红叶。一阵秋风拂过,身边是 落叶分飞。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