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荆花令(2) 这边海龙帮帮主柳乘风虽然气得七窍生烟,苦于自己瘫痪多年,武功早已不 济,强行出头无异于自取其辱,自找寒碜,干鼓了半天肚子没有接话。帮内掌帮、 掌舵等一干高手,个个面色气成了紫茄子,见帮主态度暧昧,不知葫芦里卖的什 么药,又不便抢着出头,憋着满肚子火气没有上前叫阵。其他帮派当家掌门只是 觉得这个齐绿野也太不知天高地厚,虽然担心养虎遗患,说不准这个搅屎的棍子 以后不知哪天欺负到自家头上来,见荆蒲、海龙两大帮逆来顺受的样子,更拿捏 不准这个看起来有恃无恐的家伙武功修为到底多深,实在不愿意当这个出头椽子, 谁也不敢轻易挑头发难。齐绿野那样叫板半天,竟然没有一人应声,就这么尴尬 僵持着,场面一下子变得死静。 “唉哟喂,平日里大家都扬风乍毛,牛气哄哄,好像都不知道自个儿吃几碗 尜尜汤了。今天嘴巴子怎么都让糨子糊住啦,捏细了嗓子不敢喘大气儿了?齐大 英雄这个主意倒是很对我的胃口。荆蒲帮爷儿几个快点儿屎壳郎下山滚娘啦个腿 的球蛋,让苇帮随意到忘忧谷拉屎撒尿,熏兔子逮獾,到那会儿你们可就祖坟上 冒了青烟了!嘿嘿,好极呀,好极!” 说这话的是一个清瘦落拓的中年人,大家寻声望去,认出是人称“游魂野鬼 醉不了”的渤海游侠胡慕狐。 胡慕狐在江湖上无帮无派,独来独往,从不趋炎附势,自称“大庙不收、小 庙不留、人见人烦、鬼见鬼愁”。胡慕狐嗜酒如命,天天醉态朦胧,说话颠三倒 四,尖酸刻薄,但往往直中要害,在沿海江湖门派中人缘儿倒还不错。今天他也 早早地来到马骝山脚下,想看看这个齐绿野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别的门派都是成 群成堆占据席面,只有他是独自一人一桌,自斟自饮。胡慕狐自坐下后就没有闲 住,面前两葫芦酒早已经喝干。这时见海龙帮和荆蒲帮被人骑着脖子屙尿,竟然 不敢吱声,忍不住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再次挖苦道:“荆蒲帮老爷儿几个,海 龙帮从今往后和我一样成了没有坟茔的野鬼,你们也他爹那个蛋的小孩子拉屎挪 挪儿吧。众家吃鱼盐、苇蒲生意饭的朋友,这位齐大英雄多疼苦你们,怕你们累 着辛苦着,让诸位拍拍屁股回家去轧炕头。嘿嘿!其实回家抱抱娃娃,给老婆洗 洗裹脚布倒也无风无雨,着实不赖!” 被胡慕狐连损带戗这么一激,海龙帮掌帮、掌舵二长老和荆蒲帮一干众人再 也按捺不住,拍桌子踹凳子跳出来骂街叫阵;众门派高手见有人出头,按照事先 的约定,纷纷扯刀抽剑亮家伙。齐绿野要的还就是这番光景,见状鼻孔中轻轻哼 了一声,斜睨一眼眼中冒火苗子的众位江湖好手,脚下轻点,纵身飘上苇荡中随 风飘摇的苇梢,就在苇梢上不丁不八地一站,对着胡慕狐一抱拳道:“这位朋友, 嘿嘿,齐绿野真该好好敬你一杯。既然众家英雄不领情不买账,齐某只好比划两 下子,让大家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武功,什么叫江湖规矩,也好叫众位知道铜是铜, 铁是铁,日娘的和尚不是爹。”话音落地后,齐绿野就在苇梢之上闪展腾挪,蹿 高伏低,施展出一套让众人眼花缭乱、目瞪口呆的掌法。这套掌法无宗无派,无 根无脉,快如闪电,沉似闷雷,诡秘无常,霸道至极,凌厉的掌风将方圆几丈内 荆柳苇芦摧得连根拔起,四周内力稍差的各派人士被掌风带得站立不稳,几经拿 桩方始站住。 见大家愕然不知所措,齐绿野仰面一声清啸,声震四野,接着身形疾起,就 近飘上附近几十丈高的马骝山山崖。齐绿野绝壁之上背手而立,仰面朝天高声问 道:“嘿嘿!哪位不服?齐某愿一并领教。” 齐绿野这一手折服了沿海武林,苇帮不但挤走了海龙帮,几乎挤垮了荆蒲帮, 而且在沿海帮派中稳稳地站住了脚跟,几年功夫已经呈现出压倒沿海诸派之势。 苇帮将海龙帮赶走后,就将海龙帮马骝山龙头总堂改为苇帮总堂。每天拂晓 时分,苇帮总堂镶着阔鼻狮子镀金铜扣的大铁门就吱吱扭扭地敞开,大门敞开的 同时伴随着三声惊天动地的炮响,意寓苇帮天地人、财运气三阳开泰,三星齐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