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绿珠弄笛图(22) 柳慕白再次大感意外,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抬头对叶常青道:“还记得柳某 才来时曾和叶掌柜讲述过先祖的经历故事吗?当时叶掌柜刨根问底,慕白知道那 是叶掌柜对我心存戒备,故意以话岔开。今见叶掌柜确是个可以推心置腹之人, 这大半年又对慕白信任有加,慕白不好再掩三遮四,只好如实告知。” “慕白老弟,如果真的认定叶某是推心置腹之辈,还望慕白老弟不要闪烁其 辞,不着边际,叶某这里洗耳恭听了。”叶常青心说你又要给我耍贫嘴,索性我 把话挑明了。看你如何解释。 柳慕白好像没有听出叶常青的弦外之音,顾自幽幽地道:“先祖自从得到雪 人带给他的这管洞箫,隔三差五就陪着雪人吹奏几支曲子。那雪人性情率直,喜 笑哀悲绝不会掩饰半点。或者伴着箫音高亢手舞足蹈,或者伴着箫音激越捶胸顿 足,箫声低缓时静卧痴听,箫声幽怨时饮泣呜咽,就这样陪伴着先祖度过了漠北 漫长的寒冬。春天到来,鸿雁唱暖,大漠未名湖畔渐露出尖尖的草芽儿,渐渐的 亦多了人迹。” 叶常青觉得柳慕白这简直是牛嘴不对马唇,问你何以知道纸船骗术,你却又 扯到你先祖那一段上去了呢?看来正是心虚,故意东扯西拉不涉正题。他暗暗告 诫自己,先不忙点破这一层,闹得两相尴尬。他还怕真撕破脸皮,“香鱼轩”哪 里能有好果子吃,看看这个柳慕白到底玩什么把戏? 柳慕白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叶常青的表情变化,接着自管自顾地讲述道: “这一天,先祖的箫声却引来了几个驰马巡边的鞑子游哨。这些如狼似虎的胡人 武士呼哨一声,闯入先祖的庐棚。从先祖破烂不堪的装束上认出他是清旗兵勇, 举刀就要动粗。先祖手无寸铁,只好手持这管洞箫,拉开架式以防不测。就在这 时,一个百夫长模样的人突然见到先祖手中擎着的洞箫,对众人一番大声呵斥, 那些舞刀动枪的游哨突然抛下手中武器,呼啦啦全部跪倒在地上,对着先祖顶礼 膜拜,显得虔诚至极。先祖不知所以,一下子竟呆愣在那里。” 柳慕白呷一口茶,瞅一眼面冷似水的叶常青,不易察觉地摇摇头,抬身给叶 常青续上一些热茶接着说道:“后来先祖终于得知,这管洞箫还真的是大有来历。 当年中原全真道教大成者长春子丘处机丘道长,一管洞箫一柄拂尘,只身北赴大 漠晋见蒙古成吉思汗铁木真。那时铁木真早已统一了漠南漠北蒙古各部,蒙古铁 骑开始剑指欧亚大陆并觊觎中原金、宋王朝。蒙古大军所到之处杀人无数,凡攻 陷一处必定屠城尔后抢掠一空。丘处机北上蒙古王廷,正是为了劝说成吉思汗, 攻城陷地,不可滥杀无辜。铁木真是个有政治头脑的大汗,听从了丘处机的劝告, 从而在蒙古铁骑征伐中保存了不少无辜者的性命。丘处机亦被成吉思汗奉为圣人, 备受蒙古各部落尊崇。这管洞箫正是丘真人北涉蒙古所遗,早已成为鞑子尊崇的 圣物和王权文明的象征。 “丘处机南返中原时,将这管洞箫作为信物赠送成吉思汗,由大汗王廷专人 保管并数世传承,后来传到噶尔丹手中。这次噶尔丹背叛朝廷,与清军大战,竟 发现洞箫不翼而飞,又在与清兵交战中接连败北,认为这是上天不佑其部落的先 兆,接连诛杀了不少人,并传檄各部落:凡请回圣物洞箫者即可封王。当下那些 鞑子游哨见到这管洞箫,立即飞马驰报部落酋长。部落酋长闻报,立即带领通译 飞马赶到,毕恭毕敬地将先祖请去,百般款待,意在请回洞箫。先祖心想既然这 管洞箫是大漠雪人所赠,这也算得上是一份天缘,怎可轻易与人?况且他不知道 这些鞑子一旦洞箫到手,会怎样发落他。于是一直虚与应付,装聋作哑,洞箫绝 不他与,意在寻找脱身之机。鞑子酋长不敢用蛮,怕惹恼先祖毁坏圣物,就派小 番精心侍奉,另派人报告大汗噶尔丹,请求示下。这期间先祖在服侍他的小番口 中得知,寒冬过后,清廷八旗军兵再次与噶尔丹大军激战,战场离此不远。先祖 就在一个夜晚将当值小番灌醉,就地偷得一匹良马,朝小番指示的交战处连夜疾 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