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高中 作者:苍天有泪 正是九月时分,太阳的热量可以发挥到及至的时候。今天并不逢集,但三中 校外的集市上,却集中了为数不少的身着迷彩服的少男少女们。他们在军训,这 是踏入三中这所并不出名的高中必须进行的第一课。学校的领导阶层说这是培养 学生们克服困难,服从纪律的必要保证。但是,后来在二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却好比一只有力的巴掌,无情的煽在了领导阶层的善于鼓吹的嘴巴上。 一 高中的生活从军训拉开了序幕。 上第一节正式课时,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在翘首期盼着新老师的到来。但是大 多数的人都可以让自己渴盼的心情只在肚子里作怪,而不表现在面皮上。毕竟都 是高中生了,懂得如何保持君子风度,淑女风范。但也有例外,比如说葛明,这 个面孔微黑,眼珠子突出到即将鼓破镜片的小伙子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不舒服。 倒不是全部由于长相,他的衣着从上到下透出一股痞子气。上衣花里胡哨的足可 以去唱大戏,更为可笑的下身偏偏配上一套鲁能泰山的短裤,脚上没有袜子,紧 贴着脚板的是一双大头皮鞋。这使得他从一进教室就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对象。 不知他就是为了制造这一种效果还是确实没有注意,他迈着被军训的太阳烤黑的 长腿,大大咧咧的仄歪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实在是一个让人提不起兴趣的教室,从头到尾直接就是初中教室的翻版。 所以,很少有人注意到黑板上残存的刚刚脱离苦海的兄弟们留下的宣言。最醒目 的是一句:我真想强暴高考。 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但是葛明的头早已中邪似的左右摇摆不定了。其实, 班中有几个美女,几条恐龙早在军训期间就已被他观察的一清二楚。现在只不过 是再温习几次。他的最重要的目标是搜寻新教师的身影。 早在几天前,他就从他的前辈口中得知新老师是刚从师专毕业的一个大美女。 这令他异常兴奋,晚上回宿舍后竟然吼起了:妹妹你脱裤头,哥哥我精光溜。引 得初离家乡,家教颇严的侯伟听后生出了满脸的彩霞。熄灯后,侯伟阴冷着脸爬 到了葛明的床上,半阴半阳哼出一句话:“讲几个小色话给咱听听。”葛明一脸 坏笑,不置可否。 新老师终于出现在门口,不过平心而论,这老师的容貌并不足以倾国倾城, 甚至连倾班都有一定的困难系数,四班的美女时敏与她就完全有的一比。但纵使 这样,新老师也够迷人的了。她穿的是及膝的黑裙,下面的双腿被肉色丝袜包裹 的既修长又丰满,脚上蹬着黑色即膝的尖底高跟皮靴。上身半透明的白色T恤让 里面的淡蓝色胸罩轮廓尽显无疑。这样的性感装备是时敏所不具备的。所以,葛 明早在军训期间就被储存起来的口水,现在终于滴滴答答,淋漓不绝了。 没有值日表,所以也就没有人去擦净黑板上经历了一个暑假的粉笔痕迹。老 师微微皱皱眉,但终于拿起了板擦去消灭那些生命似乎过于长久的字体。 许多男生都注意到了这样一个细节,这是在后来的卧谈会上集体供述的。语 文老师在擦那个“强暴”时脸上腾的升起了一朵红云。不过,大部分人都认为是 新老师因为当时害羞。但是葛明不同意这个看法,他从自己以往的经历中提取综 合分析后认定,老师的过去,一定有什么经历让她对这个词显得异常敏感。不过, 葛明并没有把这个反对说出来,他有自己的想法,或者准确的说,他有自己的一 套方案。 其实,并不是只有葛明自己想到了深刻的这一层,聪明异常的侯伟以他钻研 函数的头脑也理论分析加推论证明了这一点。 心中有了方案的葛明在他喜欢语文课上大出风头,博读群书加上一口好辩才 迅速得到了同学的议论和老师的注意。其实同学的议论葛明并不关注,除了时敏。 他知道他们除了完全的认同了人不可貌相这话外,不可能给他带来任何实质性的 好处。他真正在意的语文老师满意而赞同的目光。 每到课间,葛明总会找一些借口靠近老师。天南地北的闲扯加上他天生的幽 默细胞,还有他夸张的表演成分再加上那身本就有幽默意味的着装,常常会令老 师也笑的前仰后合。每当这时,葛明突出的眼睛总会注视着老师开口很大衬衫领 口,那里面偶尔显露的风光令他几乎不能自禁,但是他必须禁。他知道,万里长 征,现在仅仅走了第一步。 二 盛夏的三中即使算不上风景迷人,但至少也绿树成林,芳草茵茵。成材园中 雅致的小亭与对面的假山的搭配也称的上错落有致。一条常春藤覆盖的长廊环绕 育才湖而建,下面的绿荫常常吸引着全校师生的脚步。 如果在午后沿着这条长廊走一圈,你至少会发现两对已经熟悉的人物,他们 是侯伟和时敏,葛明和他的语文老师。 侯伟绝对是二班的第一美男子。这点,甚至在老师间都达成了共识,这从所 有的女老师都喜欢提问他完全可以看出来。但是却很少有人知道侯伟长的这么帅 气的原因。侯伟曾答应他的舍友,在他追到时敏后透露给大家一个大秘密。直到 那时,一切关于侯伟聪明漂亮的原因才得以大白于天下。 18年前,在繁华但颓废的名城上海。一个局长与他的女秘书之间做了一件 他们已经尝试过多次但仍然回味无穷的事情,男女之事。但是不知是避孕问题还 是女秘书故意为之。反正这次局长的种子是真正的生根发芽了。同样不知道是什 么原因,他们采取的相应措施并没有遏制果子的结成。于是,这个出生前就出生 入死的果子终于还是瓜熟蒂落了。18年后,这个果子就长成了侯伟。 侯伟从两岁时就被送到这里的一个农村家庭,每月有200元的抚养费,但 其后爹后妈并没有因为这些钱就放松了这个本不属于他们的孩子。近乎苛刻的管 教换来了他的不苟言笑和中考全县第一的成绩。 侯伟的冷使他显得既酷又神秘,这反而使他更加成了女生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想来女人有时真是贱,有男人对她好时她偏偏喜欢爱理不理,别人不理她时她却 老是喜欢缠着人家不放。所以有经验的男人谈恋爱最喜欢用的战术往往是走两步 退一步,而且总是屡试不爽。 对于姐妹们的议论,时敏听着总觉得好笑,而那些肤浅的论断则更让她从心 底里为她的同胞悲哀。作为侯伟的同桌,其实时敏对侯伟最有发言权。时敏尽管 有时也看不惯他那副对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神情,但是从心底里她欣赏他的才华 和气度。而且她发现,侯伟并不是对什么都不关心,有次她感冒,他甚至还递给 她一杯热水,这是所有送给她甜言蜜语,信誓旦旦海枯石烂此情至死不渝的崇拜 者们所没有做的。“他原来并不象他的外表那样不近人情,这个人原来还有这样 一副热心肠”,时敏经常这样想。 恋爱的开头就从这一件小事拉开了序幕。所以,追女孩子并不是不需要山盟 海誓,花前月下,女孩总是喜欢浪漫的动物吗。但是如果你再能设身处地的想她 所想,脚踏实地的做她所做,那么成功的几率将会大的多。侯伟的聪明就表现在 这里,他清楚自己的优点劣势,他没有只字片言,没有恳求申请约会看电影,只 是傻傻的在女生宿舍楼等了几次,只是按照一般人的思路提前为她想好并做好了 几件事。这就足够赢得了时敏的芳心。 爱情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侯伟变的开朗了许多,至少他可以在宿舍里面不 改色的鼓吹他的恋爱经验,讲述一些带色的小故事了。 得知这个开学时还听粗话脸红的瓜瓜娃竟然这么快就逮到了班花,同样给时 敏递过情书的同宿舍的葛明简直嫉妒的牙龈痒痒。老子拥有这么丰富的经验竟然 能败给他,真他妈的奇怪。不过后来想想也就释然了,毕竟人家是私生子,所谓 “老子英雄儿好汉”吗,他爸爸是色狼也就难免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了这样的基因。 时敏算什么,我的语文老师比她好多了。尽管现在出现了点挫折,但是这是革命 大道的必然历程,社会主义不也一样有文化大革命那样的倒退吗?想到这里,葛 明对侯伟的嫉妒随即减轻了很多,但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妈的,和他老子 一个德行”。 尽管这样,每当看见侯伟与时敏卿卿我我,两情相悦的样子。葛明心里还是 说不出的别扭,尤其有哥们问最近与你们班第一美女发展怎样的时候,倘若有侯 伟在场,葛明总是支支唔唔王顾左右而言他。但是如果没有侯伟在场,葛明总会 甩出一句:“妈的,那小娘们是感冒的鼻涕——被老子甩了”。在哥们高举大拇 指赞叹“有魄力”的时候,葛明轻轻的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不过这话除 了用错了对象别的没错,他的确是在人家感冒的时候没有做到实处才像鼻涕一样 被甩的。 这样的伎俩也并不是总是成功,那一次就被同班同学李刚的一句:“恐怕说 反了吧?”顶的脸红脖子粗,他也只好自嘲般一笑:“英雄磨鞋底,蓝天遮大地, 老子哄儿记”。同时心中暗暗起誓,一定要追到语文老师给你们看看老子的能耐。 三 葛明的确遇到了困难,那天在成材园时他问老师看过《洛丽塔》吗?语文老 师说她没有看过原著,不过看过改编的电影《一支梨花压海棠》。语文老师在离 开课堂时候从不把葛明当学生看,而是当作一个完全可以交心的朋友,可以肆无 忌惮,兴之所至的谈天论地。所以老师仍然把这个问题当作平时的闲谈一样。葛 明又问:老师认为爱情与年龄地位有关吗?这仍是书上的话题,与爱情无关。老 师回答,从理论上讲爱情不应该被这些琐碎的问题影响,爱情应该崇高到忽略一 切。说完这话时她发现葛明死鱼样的眼睛里像要向她喷火,她赶紧止住话题低下 头。心想这小子别是爱上我了吧。这在这个还比较封建的学校可是破天荒的第一 次呀,并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但那都是男教师和女学生,她还记得上大学时他 们辅导员因为使一个女同学怀孕而被学勒令开除的事情。那还是在开放的大学, 何况现在这所封建落后的高中呢? 想到这里她想溜,但是葛明是什么人,他竟抬手抓住了老师的衣袖。语文老 师此时可谓又羞又气,成材园内这么多人,你这个小伙子怎么说动手就动手,闹 到学校里你叫我以后如何做人。但语文老师毕竟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知道该 如何随机应变的迅速应对学生的一切过激行为。 她抬起头,威严的直视葛明的眼睛,说葛明你放手,有什么话咱们出去谈。 葛明倒也挺听话,乖乖的松开了满是汗水的手掌。 老师是明白人,知道“大隐隐于市”的道理,在离开校门不太远的地方,她 找到了一个露天的小餐馆。坐定要了两碗牛肉拉面,这样,即使有熟人,也可以 找到足够的理由来搪塞。 语文老师毕竟比葛明多吃了几年的咸盐,知道与对她有意思的男生说话时应 该保持怎样的心理优势。加上她也确实有气,生气的语文老师声调不高,但是说 出的话针针见血,句句直戳葛明的要害。葛明的确也没有料到自己的老师竟然还 是这么个不省油的角色,当场就吓的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了。待到老师说到你自 己好好想想吧时,葛明的汗水已经滴答了近乎半桌子。那眼睛的火苗也像淋了一 场雨一般,熄灭的无影无踪。 葛明在他的日记中是这样写的:我清晰的记得那时我和她之间的距离是53 厘米,她说话时口中的气流速度是3。6米每秒。那气流中携带的声音是“你走 吧”。我靠,虽然在我的一生中曾经无数次问候过某人的母亲,但我承认,这次 是最诚挚的一次。 其实语文老师还是想错了,尽管一般的人是不可能“误解”她和葛明的这次 对话的,但是四丫却并非一般的人,她是二班(般)人。所以四丫充分发挥了她 的想象力和外交才华,使得这次意义普通的对话在一夜间增添了桃色的味道并且 迅速传遍了二班的每一个角落,包括班主任老邵的耳朵里。 老邵并不老,甚至没有超过30岁,不过由于他成天胡子拉碴,头发蓬乱还 喜欢唉声叹气愤世嫉俗,颇具有些老骥伏枥的味道,所以才得名。但是得名并不 代表他可以从名中得到什么好处,这从老邵至今还没有讨上老婆完全可以显现出 来。 老邵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确实吃了一惊,不过这惊并不大。老邵自信他的学生 还不至于在他的头顶上作乱,和他竞争,而且他更自信即便竞争那葛明也决非他 的对手,自己毕竟有工资有学历有地位吗。其实只看老邵这样想,就会觉得他这 个人实在是太缺乏感情经历。他根本不明白现在女孩子的心理年龄已经比原来拖 延了好多,而且思想也远远达不到结婚生子过日子的高度。即便象语文老师那样 的大龄女青年,心中所想的大部分仍然是风花雪月白马王子浪漫故事。所以现在 的女青年一听到有比她小的女孩子结婚的消息,使用频率最高的一句话往往是: “哎呀,这么早就踏入坟墓了。” 斜靠在椅子上的老邵开始神游,他想到了小陈老师那张俊俏的叫人心疼的瓜 子小脸,小陈老师对他的尊重,还有对他经常展览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嘿嘿出 了声,引得旁边的老师满腹狐疑,心中暗道莫非这老处男又在做春梦了。别说, 这些老师的确与老邵心有戚戚焉。老邵现在正在考虑明天该怎样教育他的学生, 怎样开导他的同事,同时怎样委婉的表达他对小陈的爱慕。 “你小子还能斗的过我,小家雀还能斗的过老家雀”。老邵这样想着,忍不 住又嘿嘿起来。 四 现在该说说本文另外一个主人公四丫了。 四丫是独女,其父亲是县城的教育局长。不过研究教育的人可能教育出一大 批国家栋梁,但是却不一定能教育好自己的子女。四丫就是这不一定中的一员, 从小娇生惯养要啥给啥养成了她霸道蛮横却开朗前卫的性格。她在开学不久便和 几个要好的同学拜了把子,大哥是体育委员孙强,二哥是诡计多端的李刚,三哥 是痞子气十足的葛明,她则自称四丫。 在二班,包括班主任老邵和所有任课老师,没有一个人敢得罪四丫。主要原 因倒不是有她爸爸这竿旗子,单是四丫那不顾廉耻的漫骂和抓脸踢下部的动作, 就让所有的女生和男生见之如遇虎狼,避之惟恐不及。 四丫喜欢侯伟,这是众所周知的。但是眼睁睁的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儿被时敏 这个“破叉子”夺走,四丫嫉妒的连着指桑骂槐了四天,破鞋婊子青楼女子等粗 俗文雅的字眼填满了她那张被高级食物营养品滋润的血红的嘴唇,日娘捣老子的 句子让听的人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侯伟时敏这样的聪明人自然明白这针对谁, 但这样的事不争辩也就罢了,一争辩反而更加把事情引向恶化,这不就是承认了 她所骂的一切吗?最难受的当然是时敏,但是时敏也只有打碎牙和血吞,成天眼 泪汪汪的样子让侯伟恨四丫恨的咬牙切齿,甚至有种当着全体同学的面把她扒光 的冲动。 但是四丫却不知这些,她的潜意识里认为只要时敏承受不住了退出,那侯伟 和她自己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吗?这样的幼稚也只有四丫这种被并不是严格意 义上的爱情冲昏了头脑的人才能想的出来。所以说女人一恋爱就犯傻是非常正确 的,她根本就没有考虑如果这样就能成功,那么世界上将会少出现多少痴男怨女, 爱情文学作品将会变的多么的单调和不堪回味。 四丫怀着一种讨好的心情最先把葛明和陈老师的事情告诉了侯伟,侯伟阴冷 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明确变化,这令四丫很失望。其实侯伟已经敏感的觉察出 了这件事情可能造成的恶果。于是中午侯伟叫上了葛明和李刚,一起走进了校外 集市的绿荫中。 侯伟阴着脸说明了此行的目的,葛明的脸色便苍白起来,李刚则习惯性的敲 起了脑壳。李刚其实很不愿意介入这件事情,对四丫的好感使他有种背叛爱情的 感觉。但是他又觉得既然被叫来了,又实在不好对不起朋友。这个两难的选择令 李刚伤透了脑筋。最后李刚想反正四丫不知道谁在为他们支着,再想四丫对自己 颐使气指的神态,他决定把这事帮葛明做了。是四丫你先对不起我的,李刚这样 想。李刚认为本来这件事情就算闹到了学校,葛明只需和陈老师统一口径死不承 认便是一了百了,但是偏偏有四丫这个见证人,偏偏四丫的老爸又是教育局长。 所以整个事件的关键就出在如何叫四丫闭嘴上,而叫四丫闭嘴这样的事情只有一 个人可以做到,这人自然就是侯伟。李刚这时略带报复性的看了侯伟一眼,心想 你把我拖进来,你自己也好不了,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蚱蜢——飞不了我,也跑不 了你。看看时敏以后怎么和你闹吧。 李刚叫葛明马上去找陈老师统一口径,然后让侯伟去做四丫的思想工作。侯 伟顿时显现出一脸的不耐烦。但是看看葛明的可怜相,又想到是自己自愿牵扯上 这事,不出面实在是不象话,纵然为难,也只好点了点头。但是他还是对葛明骂 了一句:他妈的当年你讲黄段子的本事呢,现在倒装什么熊?李刚的话则带着浓 浓的醋味:必要时,你可以施展一下美男记,记住,攻心先攻身呀。 葛明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本来可以败坏他的事却最终成全了他。有次他在和 陈老师云雨完毕后谈起这事时说:其实咱们真该感谢四丫,没有她的胡倒腾,也 许我永远都没有机会上你的床,永远都碰不到你这骚身子。陈老师一脚就把葛明 踹到了床底下。 五 深秋是成熟的季节,三中校外的路边上已经堆满了待脱粒的稻谷,这让本不 宽敞大路变的愈发狭窄。所有的汽车拖拉机都像是浅水沟里的游鱼,拼命的摇摆 着躲避迎面而来的障碍,艰难的挤过密集的人丛,然后像长舒了一口气般,报复 性的吼叫着,喷发出一团团浓浓的烟雾。 白天农民们在忙着收割运送,夜间他们则脱粒收仓。拖拉机爆发出高分贝的 音量,带动着打谷机飞速运转。 侯伟带四丫捂着耳朵穿过了大路,来到了他们曾密谋过的集市上的树林里。 这是卖布的地方,水泥台被布匹拭抹的干干净净。远处拖拉机的灯光忽明忽暗照 射着这片树林,映射出四丫那张因为兴奋和略微羞涩而显得粉红的俊俏的小脸。 恋爱是女人最好的化妆品,这话说的一点不错,四丫合体的衣着配着苗条高 挑的身段,使她看起来非常具有古典美女的味道。在时敏面前坦承对其他女人已 丧失兴趣的侯伟,此刻也好象被自己刻意制造的浪漫气氛给迷住了。 侯伟努力去回忆他对四丫的憎恨来缓解脑中的欲望,这时四丫说话了:“我 就知道你会找我的。”侯伟一惊,知道李刚这小子为了讨好四丫告了密,心中顿 时大悔把李刚牵扯进来,偷鸡不成反而蚀了米。正准备调动全身所有的智慧来应 付。谁知四丫又说:“发现我比时敏好了吧。”侯伟心中顿时有种石头落地的感 觉,他抬起胳膊擦了擦汗,心想还好还好,幸亏刚才没有骂出口,不然这事就全 黄了。 侯伟稳定好自己的情绪,开始向四丫表述他考虑多次的才勉强生产出的言辞, 他尽量说的客气温柔,阴冷的脸上还时不时挤出几丝笑。在朦胧夜色中四丫当然 看不出这笑的的勉强,但是四丫却明显感觉到了自作多情的味道。 “你说完了没有。”侯伟感觉到了火药的味道。 “完了,你觉得怎样,算我代表葛明求你。” “代表,你代表的了吗?你以为你是谁?那我代表时敏爱你怎么样?” …… “侯伟我告诉你,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侯伟觉得胜利的曙光在渐渐升起,“什么事你说吧。” 四丫慢慢的站起身,眼中的目光迷离温柔,她飘飘的走到侯伟面前,饱满的 双乳开始摩擦侯伟的脸颊。侯伟顿时闻到了一股馨香,这种撩人的少女肉体气息 让侯伟的神志迷糊不清。四丫弯下腰,将火烫的脸颊贴在侯伟同样火烫的脸颊上, 爱我,我要你爱我,侯伟爱我。四丫呢喃着。 侯伟心中建筑的防护墙在一瞬间轰然倒地,脑中残存的一丝清晰使他想到了 时敏,那个从来没有给过他什么身体好处的班花。但是四丫火热疯狂的嘴唇迅速 湮没了那个影子,那个清纯的,现在仍在教室里痴痴等侯侯伟好消息的美丽女孩 的身影。 摆在侯伟面前的是一具丰满完美的肉体,侯伟终于实现了一半自己的欲望, 扒光四丫。侯伟的心脏以极限的速度跳动着,眼中腾腾的火苗像是要融化这个成 熟的肉体,但是并没有成功,倒是侯伟自己最终融化进那个肉体。在这个近乎蛮 荒时代的情景中,侯伟完成了他入世以来最成功的一件作品——水泥台上盛开着 一朵暗红的梅花。在这个夜晚,四丫成了侯伟少年时代的终结者。远处的机器还 在轰鸣,似乎在为这蛮荒的过程狂野的伴奏,又似乎在为两个童贞的草率失去阴 沉的哀鸣。 时敏是这样描述那个晚上的侯伟的,他的脸色铁青,尽管我看惯了他的冷, 但是这种像极了死人的神色却让我惊恐的无以复加。我不知道侯伟到底和四丫谈 了什么,但是我相信四丫一定拒绝了他的请求并且狠狠的骂了他。我可怜的侯伟, 你一定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吧,你知道吗?虽然那晚我一直没有和你说一句话, 但是我的心,真的好疼。 而教育局长眼中的女儿是这样的,她脸上挂着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连说话都 是慢声细语的,好象在讨好谁似的,这与她平时火暴的性格显得极不相称。我的 女儿怎么了,对了,她一定在谈恋爱。只有恋爱才可能这么迅速的改变一个人。 侯伟在进行着深深的自责,尤其当看到时敏那温柔纯洁的面孔,听到她关切 的嘘寒问暖时,侯伟后悔的连死的想法都有了。他想对时敏坦白,但是他知道他 绝对经受不住失去时敏的打击。他现在恨死了自己,恨死了葛明,也恨死了四丫。 我恨四丫吗,侯伟问自己。回忆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侯伟的小腹竟然隐隐有 种很温暖的感觉。我不是爱上四丫了吧?侯伟喃喃自语,然后迅速捂上了自己的 嘴巴。 六 由于当事人坚持称那天是偶然相遇,又没有确实的人证物证。其实人证还是 有的,但是教育局长的女儿说没有那肯定就是没有。所以结局就像李刚预测的一 样,不了了之。葛明最终逃过了一劫。 逃过了一劫的葛明逃劫不忘救命人,结结实实的请了众位仁兄仁妹一顿,而 且事先声明:可以不吃早餐午饭,允许携带老少家眷等等。考虑到饭局上肯定有 四丫,而且时敏对这类弹冠相庆的事情也的确不感兴趣,所以侯伟没有带时敏。 席间四丫紧靠着侯伟,而且时不时为侯伟挟菜递酒以显示关系的不一般。李刚嫉 妒的恨不能变成四丫那双筷子,被四丫衔在嘴里不时的亲昵着。 葛明在饭局结束后叫住了陈老师,申请一起走走。此时葛明已经半醉,陈老 师没喝什么酒倒是很清醒,她知道现在正是危险时刻,两个人单独在一起被别人 看见难免又会出现什么意外波折,所以陈老师以天色太晚为理由坚持要走。葛明 有酒助威倒动了真感情,眼泪鼻涕的说老师你就给我一个倾诉的机会好不好?陈 老师实在硬不起心肠对待这个她的确很欣赏的学生,但是她还是自言自语般说现 在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呢?葛明脱口而出,电影院。 路上葛明一直在说着感激老师之类的话,这倒让陈老师有些轻松又略微有些 失落。 其实喝多了酒的人并不是真的糊涂,他们的脑子很清醒,不过是反应速度有 些缓慢胆子稍稍大了一些而已,所以醉酒后只可能做事草率过火,而绝对不应该 出现哭爹喊娘骂大街的情景。从这个方面讲,一切借酒发疯的人都是极不诚实的, 都有买弄做作的嫌疑。葛明敏感的觉察出了老师的情绪。肉麻的语言更是层出不 穷,用葛明的话说那就是:红灯区的女子——一浪高过一浪。他们走过的路上没 有留下别的,倒是落了一地的马屁。 葛明问陈老师老邵都和他说了什么,陈老师脸上显出了愤愤的神情,她反问 葛明你觉得你们老班如何,葛明坏笑着,说很好很好呀,就是对老师这样的美女 好象很饥渴。陈老师狠狠的拧了一下葛明的大腿,疼的葛明大呼小叫,引得看电 影的人群纷纷回首咳嗽吐唾沫以示不满。 陈老师本以为老邵会问她葛明的情况以便实施教育,谁知老邵一上来就把手 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还作出语重心长的样子说什么青年人要志向远大洁身自好 为祖国四化多做贡献之类,就是找对象也要考虑成熟稳重经济基础稳定的。最后 他问小陈你觉得邵老师怎么样?说完这话时还煞有介事的摸了摸陈老师的秀发, 结果陈老师猛然甩开那双手,然后抬手还给了老邵一个大嘴巴。我把头发洗了三 遍,那件被他摸过的衬衫被我丢进了垃圾桶,陈老师一脸怒色的说。 葛明乐的哈哈大笑,酒气顿时填满了陈老师的鼻孔。 影院里的固定栏目是每到深夜时必播一个带级的片子,这引得县城初高中里 处于青春期的孩子们趋之若骛。葛明和陈老师来的时候楼下早已座无虚席,楼上 是鸳鸯座,这样的机缘让葛明有种跪倒拜天的感觉。 葛明想问第一节课时陈老师为什么对强暴一词有那么大的反应,他也的确问 了。影院里飘渺的气氛足可以改变人的情绪,放松人的戒备。陈老师惊讶于自己 学生精道的观察力,心底深处掩藏的最丑陋的伤疤被无情的翻到了明处,这令陈 老师好难堪。但是她并没有责怪自己的学生,相反的,因为从来没有人可以觉察 出她所承受的苦楚并抚平她遗留已久的创伤,这倒让她对自己的学生产生出一丝 感激。心事的堤坝一旦决口,那是无论用什么都遏制不住的。陈老师决定向这个 善解人意的男人倾诉自己的一切。 想到大学里惊心动魄的一幕,她长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美丽的眼睛,长长的 睫毛下顿时闪现出两颗晶莹的泪珠。 两年前的一个初夏,正是陈静即将毕业的日子。当陈静为自己的毕业论文画 上最后一个句号时,时钟已经指向了十点。她抬头揉自己沉重发涩的眼皮时,却 发现整个教室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真应该叫丽丽等着我,这么深的夜,她这样想 着,还是抓起论文走出了教室。明天是最后一天了,希望打字社还没有关门,她 默默祷告着,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拿到自己论文的打印稿时已是深夜11点,陈静打了一个呵欠,叫住了一辆只 敢在深夜出没的人力车。她只说出了一个地点,然后就靠在坐椅上沉沉睡去。 陈静永远也不愿想起那片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潮湿的草地,但是她却永远也不 能忘记,同时不能忘记的还有那张狰狞可怖的面孔。那时的陈静忘了喊叫,忘了 疼痛,甚至没有流一滴眼泪,她只是瞪着一双惊恐美丽的大眼睛,像一只受伤的 梅花鹿般任由一个陌生的男人在自己的身体上不停的上下起伏,耳边是粗重龌龊 的喘息声。 七 陈静已经泣不成声,葛明掏出他前几任女朋友赠送的雪白芳芬的系列手帕中 的一块,轻轻的为老师抹去了那些泪珠。陈静更是一头扎进了葛明的怀里,呜咽 不止。葛明突出的眼睛里则闪现出一丝不宜觉察的微笑。 女人都是这样,只要你能套出她所有的心事,换言之,只要她所有的心事都 只告诉了你一个人,那么不出意外,这个女人肯定将属于你。意外是这个女人是 傻子或着神经病。所以象葛明这样有丰富追女孩经验的男人,他们使用的往往不 是递纸条一类的小儿科,他们总会选择一个叫人有强烈表达欲望的或浪漫或忧郁 的场所,然后以一种同情关注甚至荒诞的借口剥去女人所有的矜持自卫表皮,然 后直捣女人早已为自己打开大门的芳草地。 事实上,葛明在得意的同时心里面竟然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刺痛,这是他没有 想到的。或许,这个有些凄惨的故事唤醒了他心中残存的那点同情与人性,但这 些只是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他现在享受的是女人肉体的美满和对自己驾驭能力的 爆棚信心。 老师,让我们一起沉默吧,葛明最近在看韩寒的书,他使用的正是韩寒《零 下一度》上的理论。陈静顺从闭紧了双唇。沉默时最好闭上眼睛,葛明继续着。 老师闭着眼睛的样子实在太美丽了,我可以凑近点看看你吗?陈静不置可否,而 葛明早已急不可奈的把双唇贴上了陈静粉红馨香的脸蛋儿。陈静嘤的一声要把头 偏开,但是葛明是什么人,他干脆捧住老师那张俏丽的小脸,像狗吃屎般吧唧吧 唧啃了个不亦乐乎。 陈静发出了愉悦的呻吟声,这大大的鼓舞了葛明,他不安份的手干脆探进了 陈静的衬衣,陈静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便不再动弹,任由葛明的手更加放肆的在 自己的身体上四处游弋。葛明的双唇紧紧的粘住陈静的嘴巴,以使陈静叫唤的声 音不至于吸引到周围正处于饥渴期的青少年们贪婪的目光。 就在这个晚上,葛明真正的读遍了陈静的全部,陈静以往惨痛的经历让葛明 在读的过程中遇到了一系列的障碍,但是葛明还是慢慢的引导着自己的老师达到 了顶峰。在陈静吟哦般的声调中,葛明得到了彻底的放松。可以这样说,尽管葛 明并非是第一个征服陈静的男人,也不一定是最后一个征服她的男人,但绝对是 最圆满的征服她的男人。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葛明发现陈静已斜倚在宾馆的阳台上,双手托着腮部正 在凝视着远方的红日,初升的阳光照射在陈静的身体上显得熠熠生辉。这幅绝美 的画面让葛明心旷神怡,陈静,果然是沉静呀。眼瞅着那不争气的涎水又要滴答, 他赶紧抬起胳膊使劲蹭了蹭,然后脏手脏脚的环上了陈静的丰满饱挺的双乳。 陈静回头赧然一笑,然后害羞的趴在了葛明的肩头上。三天以内不许你看我, 知道吗?陈静呢喃着。葛明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吻,算是回答。 其实哪用三天,葛明第二天上语文课的时候老是不抬头就引起了陈静的万般 滋味。于是陈静故意找了一个刁钻的问题为难葛明,但是看到葛明抓耳挠腮的样 子又实在于心不忍,便说了句上课不看上面老低着头干什么。葛明报以会意性的 一脸坏笑。 这个场面并没有逃出坐在葛明侧对面的侯伟的眼睛,侯伟体会着陈老师讲课 的异常情绪,还有葛明昨晚那近乎爆棚的自信心,嘴角显现出一丝不已觉察的冷 笑。 这些日子侯伟过的并不好,两个天天碰头的女人让侯伟为难不已。他想远离 四丫,但是却无法拒绝四丫那火辣诱人的身体;他也考虑过离开时敏,但是他知 道他的最爱仍然只是时敏一个人。侯伟在进行逻辑推理思考时从来毫不犹豫,但 是却没有办法果断的抉择爱情,侯伟感到了深深的疲惫。整天周旋于同班的两个 女人之间而且数月毫无事端,虽然这种极强的运筹帷幄能力全班就只有他和一个 李刚,但是侯伟没有一点自豪的感觉。下个星期,下个星期一切结束,在侯伟的 生命里,原来没有一个叫四丫的女人,今后也永远不会再有。 侯伟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心中所想的这句话竟然成了四丫生命的咒语,这句咒 语的应验期甚至根本没到“下个星期”。 八 四丫死了,死的那么突然,就像她出现的那么突然一样。 那天的四丫本来很高兴,这从李刚都能够邀请她“出去走走”就可以看的出 来。李刚的肠子里到底有多少个弯,即使像侯伟这样的准数学家也无法算个穷尽。 李刚的伎俩用在别人身上那是屡试不爽,但是用在四丫身上却只能“屡试屡爽”。 这倒不是说四丫有多高明,而在于李刚的使出去的招式完全是败笔中的杰作。李 刚说四丫是他生命中的最大弱点,其实这话并不完全对,不过倒是真有一句话可 以总结李刚的失利缘由,这话就是:爱情总会使人盲目。 李刚现在第一次克服了生命中的最大弱点,这让他有种飘飘然的感觉,而所 有行人羡慕嫉妒的目光,则更让李刚展翅欲飞。 四丫和往常一样活泼兴奋。只要不在侯伟身边,四丫总是不遗余力的释放她 身体里似乎过剩的精力。而在侯伟身边,则更像是这种能量的积蓄过程,那时的 四丫温柔文静的像壁画上的仕女,小鸟依人的样子不知迷倒了多少向往古典情怀 的痴痴男儿。 李刚决定和四丫做一个游戏,这是他设计步骤中的第一步。在这个环节中, 李刚将向四丫展示他所有的智慧所有的魅力,以使四丫在不自觉中潜移默化出对 他的崇拜情绪,然后依次是迷恋情绪,依恋情绪,最后直至到达他所希望的那种 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情绪。 总体说来,这的确又是一种新鲜的追女人的招数。但是遗憾的是,我们的李 刚并没有完成这个或许是他生命中最值得引以为豪的计谋,因为他的实施对象, 已经没有机会再陪伴他把这出戏唱下去了。 李刚扔出了一枚硬币,硬币在太阳耀眼的光芒下闪出晶亮的光辉,然后这光 辉连成一条完美的抛物线缓缓下坠,最后在大路的中央翻了几个身,便平平的躺 在那里,反射出齐整漂亮的淡黄色光芒。李刚要四丫猜硬币的哪面向上,四丫猜 的是国徽,李刚微笑着摇摇头,一脸自信的样子。 四丫满腹怀疑的奔向硬币,待看清后大声呼喊李刚你好厉害呀,我崇拜死你 啦。李刚微笑着摆摆手,一脸的踌躇满志。但是,那块挂满笑容的肌肉却迅速的 痉挛抽搐,李刚瘫坐在了地上。 四丫的身体飞起来了,像一只轻飘的蝴蝶,翻飞的裙摆做了蝴蝶美丽的羽翼, 刺耳的刹车声伴奏着蝴蝶的飞翔。但是蝴蝶好象忽然累了,斜斜的坠在地上,地 上的尘土好象不忍玷污这美丽的精灵般纷纷扬起,又像害怕被别人夺走似的将这 个精灵包裹的严严实实。 李刚还瘫坐在那里,他现在终于没有了弱点,但是他也从此失去了检验自己 是否有弱点的机会。李刚所剩下的,只是在呆呆的坐在医院的病床上,时不时说 上句:不是国徽,是蝴蝶,会飞的蝴蝶呢。 醉酒的司机遭到了应有的待遇,而且教育局长还动用了能用的所有关系让他 享受了许多人得不到的额外补贴。尽管教育局长知道无论如何也救不回自己女儿 的性命,但心中的怒火既不能发泄到一个猪狗不如的疯子身上,总得找个可以发 泄的地方吧。 三中的校长作出了深刻的检讨,老邵更是作了精简机构的牺牲品。和四丫有 深刻关系但是唯一幸免于难的是侯伟。教育局长从自己女儿的日记里读出了真感 情,他对侯伟是这样说的,小伙子,对于你,我没有什么可以责怪的,相反,我 很感激你让我的女儿在离开世界的最后日子里得到了爱情,得到了另一种幸福, 我女儿的人生历程已经很圆满了。侯伟婆娑的眼泪下,顿时涌起了一身冷汗。 已死的人是不必再怪罪的,时敏想到自己平时对四丫的冷言冷语也忍不住哭 了一大通。这让侯伟很不理解,尤其想到时敏平时说起四丫便咬牙切齿的样子时。 侯伟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对时敏吐露一切,他知道这是隐瞒不住的,所以如其 到最后仓皇弥补还不如现在先下手,自己说总比被别人的描述显得诚实些,也更 易攻守自如。 侯伟扳过时敏的肩头,以忠实的目光和诚恳的语言向时敏讲述了一切,尤其 当讲到他心理的矛盾时,侯伟的眼睛里竟也出现了些微的亮光。他恳求时敏的原 谅,他说如果如果失去她,他也将选择走四丫的路。时敏刚开始似乎非常震惊, 她小巧的拳头狠命的捶打着侯伟的胸脯说为什么为什么。但旋即又紧紧的抱住侯 伟的肩头,呜咽着说我什么都不管,我只要你以后只在乎我。 由此看来,女人所希望的,往往只是成为男人的最后一个,这是由女人的依 靠心理所决定的。而男人希望的,则是成为女人的第一个,这是由男人的占有心 理决定的。男女的心理差别决定了他们需求的不一样。葛明当初听说陈静被强暴 时,那丝若有若无的刺痛正是由于这样的原因。 九 葛明与陈静之间的关系渐趋明朗,这让到学校内捡破烂的都看的出来,当然 更瞒不过老邵的眼睛。毕竟常在河边走,哪能老是不湿脚。老邵虽然待业在家, 但校方也不愿意把坏事做绝,允许老邵继续住着宿舍楼直至“另谋得高就”。 为了彻底报复陈静打自己的那一大耳光,老邵决定亲自动手捉奸。把那婊子 堵在床上,看她还敢不答应老子,老邵美美的想着,掂量着那把早在高一刚开学 时就早有预谋的钥匙。 事实证明,在学校里,越是黑暗隐蔽的地方往往越是容易产生浪漫的地方, 三中内最黑暗的地方是操场。如果夜晚到操场上走一圈,就会发现操场上的人群 仿佛是商店里挂着的袜子,全是成双成对的。葛明此刻就和陈静龟缩在操场最黑 暗的一角,嘀嘀咕咕说个不停,这又证明了“恋爱的副产品是废话”这话一点不 假。 由于这些日子二班最大的谈资就是葛明和陈静,而陈静也觉得两个人折腾的 的确过火,比如葛明就经常在她下去转圈的时候捏她的屁股。陈静毕竟还在意自 己的饭碗,她怕这样下去最终会被校方觉察从而遭遇到老邵一样的下场。所以今 天晚上她并没有再让葛明去她的单身宿舍,而且约法三章,从今以后只有双休时 才允许葛明留宿到她那里,因为这属于她的自由时间,相对比较安全些。看到葛 明脸上显现出的明显不高兴,陈静叹了一口气,用力的抱紧了葛明的身体,用自 己的身体语言表达了歉意。葛明说了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了,但 他知道陈静的脾气,所以只好狠狠的亲着陈静的嘴唇,像是要弥补今晚不能发泄 的情绪一般。 陈静目送着葛明的远去,看到葛明最终没有回头时,她心里产生了一种难言 的苦痛。但是她随即安慰自己说那是因为葛明在生气。 这就是恋爱中女人的心理,就算被人卖了还要替别人点钱的心理。无数的人 赞美过爱情的伟大崇高,但是却很少有人提起过女人在爱情时的盲目低贱。正是 由于这样的原因,才造成了当今社会“处长比处女多”奇怪情形。 陈静怏怏的向自己的宿舍走去,但是她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房门并没有锁, 而她清晰的记得自己离开时确实锁好了门。陈静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而里面翻 箱盗柜的声音更加加深了她的恐惧感。她几乎是一路疯跑着闯进了保卫科。 老邵按照平时观察好的时间走到了陈静的房前,这时陈静正在与葛明约法三 章呢。他打陈静开了房门,按照事先想好的的步骤准备往陈静的床底下钻。但是 陈静房内扑鼻的香气和到处悬挂的女性用品让老邵这个老处男激动不已,他细细 的观察着它们的形状,陶醉的嗅着它们的味道,脑中思考着用在身体的哪一个部 位上。老邵甚至得寸进尺的翻起了陈静的衣柜,想寻求更多的想象刺激。 也是活该着老邵倒霉,如果他一开始就躲到陈静的床下静等陈静的到来,虽 然抓不到奸,但凭着他掌握的陈静和葛明的情况做要挟,说不定今晚还真能破了 这老处男身。 老邵此刻正拿着一件镂空真丝性感内裤细细钻研,房门忽然轰的一声被撞开。 闪现在老邵面前的是几个手拿警棍的保卫科人员,老邵突受惊吓,神志昏迷,竟 把那性感内裤捂在了脸上。 第二天的全校大会上,老邵站在了最前台,这是他以往最梦寐以求的。但是 现在的老邵只能委琐的站在那里,听从着校长的慷慨激昂,观察着葛明的幸灾乐 祸。 大会的最后一项是宣读校规,全体人员起立,当然老邵就不必费那个劲了。 校长清晰威严的话语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里回荡,久久不绝…… 在这个故事中,并没有出现明确的时间概念。其实时间概念是不需要的,因 为即使直到现在,在那个蛮荒的高中里,这样的故事也未必完全结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