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你流泪 那些个日子里,继宏一直生活在一种近乎毁灭的忧郁之中。于是他便常常去光 顾那个名叫情人谷的夜总会。也许,在这个繁华的地方,只有这种地方,才是自由 年轻的所在。那一段时间,继宏已习惯去那里,然后会叫上一些诸如蓝带之类的啤 酒,把它们灌进自己的胃里。 或者拉上一个小姐陪自己跳上一曲,偶尔也会扯着自己那破锅炉似的嗓子在那 里吼上几句,然后,再离去。 日子久了,久到情人谷的人都认识了继宏。 那天的日子就好象一个解不开心事的老人,天空也一直淋漓着雨,继宏依然去 了情人谷,依然坐在那个位子上,饮着蓝带,醉眼看着一对对的情人在舞池中旋转 着。灯光也暗了下来,舞池中的男男女女也像喝醉了酒一样,懒懒地靠在一起。恍 惚间,继红听到一曲忧伤的曲调响起,听到一个柔柔的声音在唱: 你是我最痛苦的等待 让我欢喜又害怕未来 你总爱说你是一颗尘埃 偶尔恶作剧地飘进我眼里 宁愿我哭泣 不让我爱你 你就真的像尘埃消失在风里 …… 在那些灰涩的日子里,继宏已习惯于这种忧郁的曲调。隔着闪烁的霓虹,继宏 望过去,看到的是一个以前不曾见过的袭一身黑色长裙的女孩,看到她模糊的容颜。 等到她一曲唱完,借了酒劲,继宏走了过去:“小姐,你的歌声真好,我请你喝一 杯。”女孩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面对面的,继宏看到女孩如瓷般洁白的面颊。 “对不起,我不会喝酒。”女孩说。 “那就跳个舞,赏脸吗?”女孩点点头,随着音乐声和继宏舞进舞池。继红感 觉到她的轻柔,在他的怀里,就像一瓣小小的花瓣一样。继宏拿眼睛去看她,继红 的心突然一震,接触到的,又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那样黑亮,那样安静地迎着他 的目光,带着一丝浅浅的笑魇。继宏如同被电猛然击了一下,他被自己的这种感觉 吓了一跳。 “小姐你怎么来了这儿上班呢?”继宏有点不愿意相信这样的女孩会来这种场 所工作。 然后继宏看到女孩脸上的笑魇一点一点褪去。“不,我只是晚上来唱几首歌, 在工作之后,来打一份工。”女孩回答他。 以后的每一天,继宏都会去情人谷,都会听到女孩唱那首歌,都会和女孩说说 话,或者跳舞。于是也知道了女孩的名字叫小梅。日子久了,小梅最初的拘谨也慢 慢变成了一种大方。 每次见到继宏,小梅的眼里便溢满了一种欢欣就像见到一个久别的老朋友一样。 渐渐地,继宏发现小梅在音乐甚至是文学方面,有着不同凡响的一种爱好和天赋。 在那些被乌云笼罩着的日子里,继宏的心也一点一点明朗起来。继宏感觉到,小梅 就像是雨后的那一道彩虹,照亮了他整个的世界。继宏又有了恋爱的感觉。继宏知 道,在这样的欢场之中,对着小梅垂涎四尺的男人无所不在。而小梅,又是怎样用 自己那么静静地微笑,来守护着自己。小梅说,等到自己有了一定的积蓄,就去开 一家小小的花店,小梅说自己最喜欢茉莉花,喜欢茉莉淡淡的幽香。小梅说,她的 梦就是一个美丽的百花园。小梅在这样说着的时候,继宏看到一种喜悦的憧憬在她 的大眼睛里闪亮,这个时候,继宏的心便被一种怜惜包围着。 你是我最痛苦的抉择 为何你从不放弃漂泊 海对你是那么难分难舍 你总是带回满口袋的沙给我 难得来看我 却又离开我…… 小梅在唱歌,一曲结束,便有人鼓掌叫好。继宏坐在那个角落里,望着台上的 小梅独自微笑。 “小姐,陪我喝一杯。”继宏见到一个男人走过去。那男人色迷迷地盯着小梅, 手就伸了过去,“小姐的脸真滑,我喜欢。”小梅躲闪着,不经意就弄泼了那男人 手中的酒。继宏头顶忽地就涌上一股热血,他走过去,一拳头就挥了过去。那男人 楞了一下,摔掉手中的酒杯,就和继宏对打起来。舞厅里四处出现一片尖叫声,小 梅惊恐地看着继宏,拉了继宏的臂膀“不要,你们不要这样……”“你走开!”继 宏甩开小梅的手,这个时候那男人又扑了过来,拿了一个啤酒瓶就砸了过来,继宏 被打倒在地,额头上渗出一点鲜红的东西,继宏伸手去摸,他知道那是血,小梅大 声哭叫着,去扶继宏,继宏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又冲了过去,舞厅老板急急地跑了 过来,一边的人拉住了那男人,一边的人拉住了继宏。小梅含着泪,奋力地拖着继 宏,一路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外面夜凉如水,继宏打了个冷禁,借着月色,继红看到小梅带着泪水的脸, “小梅,小梅你不要哭。”继宏伸过手去擦拭小梅的眼泪,他的手却被更多的泪水 所淹没…… 继宏抱住了小梅,而小梅疯涌而至的泪水一点一点打湿了继宏的肩,一点一点, 渗进他的肌肤……继宏从心底叹了一口气,将小梅紧紧地拥在自己怀里。 醉意中,继宏不知道小梅怎么会跟着他到了他的家中。 “小梅,以后,你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上班……有一份工作就可以了,好吗?你 在那里,我不放心……” 小梅点头,然后又摇头。小梅伸手去摸继宏受伤的额头,“还疼吗?” 继宏笑了,他拉过小梅的手,把它贴在自己的脸上。灯光下的小梅是如此美丽 柔弱,“在我的生活里,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一个……男人……你不会像别的男人 那样,却会关心我……” 继宏开始恍惚,“小梅,你真美……” 继宏的唇盖上小梅冰冷的唇。小梅身子一软,倒在继宏的怀里。 继宏在迷乱中狂吻着小梅,在他怀里,小梅颤抖着,继宏感觉到她滚烫的身子, 正一点一点溶进他的身体里去…… “你要我吗……宏,你要了我……” 热血冲击着继宏,许久以来,继宏都不曾过如此强烈的感受,他们在迷乱中释 放着自己,在迷乱中,时间滞留不走…… 继宏被上面的血吓呆了。 “小梅,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还是……” 小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微笑着…… 以后的日子里,小梅不再去夜总会唱歌,日子很快地流逝着,那一天,不知道 为了什么两个人就吵了起来,而后小梅就找不到继宏了,就去了情人谷,却见到继 宏和从前一样,在舞池里拥着一个女人醉舞着,旁边的人在告诉继宏小梅来了,继 宏却装着不知道一样,甚至把同舞的女人往自己怀里拉了拉。小梅很快就跑了出去…… 天空在这个时刻飘着丝丝的小雨,站在冰冷的夜色里,小梅泪如雨下…… 在继宏正要去请求小梅原谅的时候,家乡来电说父亲病危。继宏来不及去见小 梅一面,就匆匆踏上了回乡的列车。却还是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跪在父亲的灵 像前,继宏热泪长涌,一生都在辛劳之中的父亲,还没来得及享受到晚年的幸福…… 人生,就是这样的短暂么?面对死别的痛苦,继宏想到小梅,人生是如此的短暂和 痛苦,小梅,我们该拥有我们能拥有的……继宏决心不管有多困苦,都要和小梅一 起。 继宏回到城里,便急急地去找小梅,继宏已经想好了自己要说的话。 继宏没找到小梅,一种恐慌填满了他的心。走在冰冷的夜色里,继宏好象是在 梦游一样,不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情人谷门口,他听到如水的歌声,“宁愿我哭泣, 不让我爱你……难得来看我,却又离开我……”继红的心被一种疼痛揪着,他快步 走了进去。小梅看到了他,小梅的眼里有一种亮闪闪的东西在滚动着,继宏走过去, 不顾四下里那么多的眼睛,“……小梅,对不起……我不会再离开你,不会……” 继宏紧紧地将小梅拥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