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不住你的手 深圳的冬天没有冬天的样子,只是偶尔会有一丝寒风掠过。你走在这个并不属 于自己的城市里,想起长江边的家乡,该是一家人围坐炉火的温馨时候了。而你却 只能在远离家乡的天空底下,不停地走着……三年了,你不曾回一次家。以前你总 是一年半载回去一次的。你的美丽开放在别人的城市里,你的青春在异乡的天空底 下飘落……三年了。虽然他只是站在你的梦境中,三年了,他的老婆萍早已另嫁他 人。 那天天很冷,你一直在赶印一些文件,不觉便到了子夜时分。困意一点一点远 走,你整个大脑因无比的清醒而忧郁着。醒着的黑夜里,你总是喜欢在网上乱跑, 四处乱帖你的帖子。因为你总想自己有一个温暖的铺满了鲜花的小岛,所以你在网 上叫自己如花。给你回帖的倒是不少,能触及你灵魂的却很少。你在网上几乎没有 朋友。这个时刻你却看到了一章回帖,只有一句话“你的灵魂在黑夜里游荡,黑夜 却给了你一双白昼的眼睛”你的心在瞬间窒息了三秒。第二天深夜了(你总是喜欢 在深夜里打开信箱),你看到了同样地址的来信,“我想认识你,可以吗?”0: 08分。第三天,“如果你愿意,我会等你”0:03分。第四天,“如果你不愿意, 我还是会一直等你的”0:06分。第五天,“我忘了告诉你我就住在长江边,我知道 你的家乡也在长江边”0: 00分。就这样你记住了这个叫大鸟的男人,知道他就生活在你家乡的天空底下 (这让你感到亲切)。还知道了他有一个大他两岁的能干的老婆和一个5岁的儿子。 每个夜晚,你都静静地读他的来信,然后给他回信。你喜欢在深夜里写信,你喜欢 夜的温暖和宁静。许多的时候,是你刚发给他信他就回了,于是你知道他也正坐在 黑夜的电脑前,这让你更感到温暖,你喜欢温暖的感觉。 大鸟:我呆呆地坐在电脑前,对着电脑傻笑。 大鸟:我知道有一个叫如花的小女子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在黑夜里游荡。 如花:在海上,有一个铺满了鲜花的小岛,如花就在那里。 大鸟:但我不希望她是在等那个十二少。 如花:难道你是希望她在等你吗? 大鸟:我可是已经没了这种希望的权利了啊,哈~~~ 于是你笑,和他一样对着电脑吱吱地笑。 后来他就说如花我们找个聊天室见面好吗?他说如花我为你建了一个美丽的小 岛我就在小岛上等你不见不散。于是你见到了你生命中从未有过的如此美丽的小岛: 如花和她的小岛。大鸟,那个大男人,真的在静静地等你。你的心被什么撞击了一 下,许久都不曾有过的温暖的感觉又包裹住了你。 如花:真好。真美。真安静。 大鸟:如花,静静地开放。如大鸟,飞在岛上。 如花:可你只是过客。 大鸟:我也只会成为如花和她的小岛上的过客。 你的心忽然就有了一点疼痛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你有点不知所措。你在你现实 的生活中是一个青春飞扬的女孩,虽然也有那么一点忧郁。特区的灯红酒绿并不会 改变你。你会让自己去爱上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吗?而且是在网上?太荒谬了。你不 以为然地笑。 每天工作完了,你就象一只欢快的小兔去赴他的约会。你也会问起他的儿子, 他偶尔也会说说他的老婆。你喜欢听他欢快的语气,喜欢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楚楚可 怜的小妹妹。他会说小丫头在花花世界里可别把自己弄丢了哦。后来他就说你就认 我做哥吧,我那位也同意了。你说那她不会吃醋吗?他说她早知道你了,她也喜欢 你,我和她都没有妹妹。你们不停地发E-aill,永远都有那句不见不散。日子久了, 久到你和他已在网上渡过了一个清冷的圣诞节和一个美丽的情人节。 有一天他说他的老婆要出差来深了。问你要不要见她,你想也没想就说要啊。 于是在深圳最豪华的宾馆你见到了他的夫人萍。萍有着宽宽的肩却依然风姿绰约。 她笑着轻轻拉了你的手说:“你真漂亮,难怪我家那位要认你作妹妹。”接下来的 几天里,你和萍就象两姐妹一样亲密无间。你甚至请了假陪着她去世界之窗。和她 无所顾忌地说他这样说他那样,你知道了他们之间的许多故事,还有他们之间的许 多无奈和不和谐。萍说“有时侯我总想他怎么老是和小孩子一样呢?要我不停地大 声吼他提醒他。有一个儿子就够我累的了还要加上他”。“那你爱他吗?”你终于 忍不住问了萍。“结婚都好几年了这也只有你们小女孩才会想,不过应该还算可以 的”。婚姻中的人就是这样的吗?你想不清楚。萍说如果在外面不好你就回家乡吧, 萍说你要是回去我们来帮你联系工作。你说你还不想回去,“是舍不得这灯红酒绿 的花花世界吧”,萍笑,你也笑。萍走的时候你们依依不舍,你答应萍回家一定会 去看他们和他们可爱的儿子。你还送给他们儿子很漂亮的拼图积木和你自己折的两 瓶纸鹤和幸运星。你想说纸鹤是送给他的,想了想却没说。 大鸟:我在不停地不停地抽烟。 如花:可不要抽太多啊,对身体不好,还有就是会熏走了我的。 大鸟:我在烟雾中可以看到你。 大鸟:你的影子就飘在我的烟雾中。 如花:……是什么样子的呢? 大鸟:温温柔柔……她说你很漂亮。 …………沉默………… 如花:我不是漂亮。 如花:而是我很美。 大鸟:你也不谦虚,哈~~~~ 如花:为什么我要谦虚呢? 如花:你要知道,漂亮不一定美,美却一定漂亮的啊。 大鸟:想知道你哥帅吗? 大鸟:去看看你的信箱。 长江边,一个高大却清秀的大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衣,站在江边浅浅地对着你 笑,斜阳懒懒地照着他,一丝落寞在他眼中停留。看着他,你竟会有一点心慌。 如花:真好看。 大鸟:知道你哥也很帅了? 如花:我是说家乡的长江。 大鸟:长江也在想你了。 …………沉默……你和他总会在某一个时刻同时无止境地沉默……有一种温暖 和疼痛并着袭卷住你,触及不到的世界里,是怎样的一种温柔和……冰凉,是什么 从你脸上滑落,你伸手去摸,然后你又笑了。 他从来都不和你说他和萍吵架的事,倒是萍,偶尔会在给你的信中说起他们之 间的矛盾,说起在争吵的时候他是怎样的一声不吭,怎样地谦让她。于是你忍不住 会问他,他却说没事,有家的人总是会出现一点矛盾的。你说大鸟你可是一个男人 啊是男人就该让着她的,你还说大鸟你要多哄哄她女人都喜欢被男人哄的。 大鸟:这么说总是有男人哄着你啰,哈~~~ 如花:碍着你什么事了,大鸟:你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大鸟:围城,围 城,如花:你该不会是想走出来吧大鸟:我是真的在想走出来啊,……沉默…… 是什么样的一双眼睛,站在你的梦境里,微笑,流泪……你不知道。你只知道, 心,一点一点碎裂开来……你只是一遍一遍地和他说你不可以离婚不可以让年幼的 儿子纯真的心灵抹上阴影,可是你怎么能够去让他知道你就是背着这样的阴影长大 的啊。 以后的夜里,你总是会在某一个熟睡的时刻忽然醒来,总是记起在梦里你看见 他站在江边远远地望你。他伸出手,你也伸出手,你却抓不住他的手,你开始在无 望中大叫他的名字,他……却消失,消失…… 大鸟:感觉的精灵,它总在每一个日子里缠着我, 大鸟:花,我是真的在想你啦, 如花:你只是站在我梦的边缘,远远的看我, 如花:我抓不住你的手…… 大鸟:那是你不肯伸出你的手, 你怎么可以告诉他你是怎样地叫着他的名字在某一个时刻惊醒过来…… 大鸟:如果我们这是最后的不见不散,你也不肯回来见我吗? 如花:不见可以让我们彼此想念, 如花:可以让我们避开许多的烦尘俗事, 大鸟:我知道不可以对你说那三个字,可是现在…… 大鸟:我爱你,花, 关了电脑,你对着空空的四壁发呆。一种酸楚痛彻了你的心扉……你开始想他, 想他黑夜里忧郁的眼睛,甚至想他宽宽的肩,你很累,疯涌而至的泪水淹没了你。 第二天,你没看见他,他没来小岛。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你满世界地 找他,疯也似的给他发EAIL-不见不散,是第九天了吗?如花已瘦成昨日黄花,你终 于看到从他信箱发过来的信,你竟有一种旋晕的狂喜。可是为什么你的手开始抖个 不停,为什么,你什么也看不清……“我是萍……我原本不想给你发这封信的,可 是你的信却象洪水一样发过来……现在我已经没有勇气去责怪你……他一直都只是 在叫着你的名字……那天晚上我们吵了一架,吵得很凶,我从没见过他那样凶过, 我没了理智就赶他滚,他当时就开了摩托出去了……一辆货车撞上了他…… 为什么,你不会哭了? 为什么,你没有了笑和眼泪…… 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