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柔非柔至刚无刚 ——读《曾国藩》随感 看完《曾国藩·血祭》卷时,我脑子中的曾国藩是一个刚强、勇猛的斗士,处处 表现一种不畏强暴,英勇无畏的大丈夫气慨。为了大清江山,为了自己拜相入阁,而敢 于与各种势力搏斗。他尊奉孔孟,一心一意用儒家思想指导自己的行动,把“以天下 为已任”,“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当作入世拯世的指南。绿营兵在长沙火宫殿 寻衅闹事,和湘勇打了起来,很明显,是绿营兵有意挑起事端。罗泽南劝曾国藩忍下这 口气,但曾国藩认为绿营怯于战阵,勇于私斗,他要借此整顿这股歪风。绿营是归鲍起 豹提督管制,曾国藩只是个帮办团练大臣,无权指挥绿营。绿营纪律松驰,战斗力不强, 平时练兵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绿营的行径,与曾国藩报效皇上,以天下为已任的儒家 思想格格不入,他早就看不惯了。而绿营提督鲍起豹是一个骄悍昏庸的人,自然与曾 国藩早就心存龃龉。曾国藩想借此刹刹绿营的歪风,结果事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曾国藩不但和鲍起豹不和,他对长沙官场的陋习也看不惯,只要他看不惯的事,他就要 愤起干预,结果和长沙的其它官员矛盾重重,最后在长沙站不住脚,被逼到了衡阳。当 曾国藩兵败岳阳和靖港惨败险些亡命湘江的消息传到长沙官场时,不少人为之快活。 后来曾国藩在江西,仍采用在长沙官场那种直接的,以强对强的方法,和江西官场又 闹得不可开交,举步为艰。曾国藩利用鸦片事件,参劾了江西巡抚陈启迈。陈启迈的 巡抚一职虽然被免,但曾国藩因此得罪了江西官场上上下下的官员,曾国藩的处境不 但没有好转,相反越来越恶化。江西官场联合参劾曾国藩。最后,曾国藩不得巳同意 康福暗杀皇上派来的德音杭布,阻止奏折送上朝廷。曾国藩在江西官场怨声四起,处 处掣肘,巳无法立足,这时曾国藩的父亲逝世,于是趁回藉奔丧逃离了江西。曾国藩 一心要报效清王朝,而清王朝统治下的湘、赣官场却容不了他;他对皇上忠心耿耿,却 招来元老重臣的忌恨。对这一切,曾国藩感到很困惑,很迷茫。他想不通错在那里。 回藉奔丧期间,曾国藩终于从老庄的思想里找到了答案。通过一年多的挫折经历, 曾国藩悟出了“大柔非柔,至刚无刚”的真谛,能克刚之柔,比刚更刚。其实,这个曾 国藩早就懂,只是他一贯奉行儒家思想,以刚克刚,把道家思想视为异途,男子汉大丈 夫,要建功立业,怎能学消极遁世的老庄思想呢?曾国藩悟出的不仅仅是大柔非柔,至 刚无刚的道理,而是悟出了一个新的思维方式,即孔孟和老庄并不对立,入世出世相辅 相成,互为补充。这样既可以建功立业,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又可保持宁静谦退 的心境。同治元年五月廿八日,曾国藩在给九弟和季弟的信中说:“近来见得天地 之道,刚柔互用,不用偏废,太柔则靡,太刚则折。刚非暴虐之谓也,强娇而巳;柔非卑 弱之谓也,谦退而巳。”同年九月,曾国藩又在给九弟的信中写道:“故吾辈在自修处 求强则可,在胜人处求强则不可。若专在胜人处求强,其能强到底与否,尚未可知。” 从这几封信中就可看出,曾国藩把儒家和道家的思想揉合到了一起,取其所长,巳达到 了一定的境界,为以后出山,作了一个好的思想准备。在《野焚》卷中,曾国藩奔丧 期满,奉命援浙,路经长沙,拜访左宗棠。左曾关系近年不睦,要在以前,曾国藩就会做 出强硬的表示。但曾国藩这次放弃了强硬作法,离左家较远的地方就下了轿,既不穿 官服,也没随从,徒步走向左家。自此,左曾关系又和好了。以前,曾国藩看不贯湖北 巡抚胡林翼讨好官文的姨太太,求得与官文的合作。胡林翼与官文不睦,但他通过讨 好官文的姨太太,修复了关系,武昌城里督抚关系之亲密为全国之首。曾国藩觉得胡 林翼太软弱,没有大丈夫气节。自从曾国藩把儒家和道家从对立位置放到互补的位置 后,他就看到了胡林翼的高明之处。儒家思想也好,道家思想也好;入世也好,出世 也好,都有它的局限性。独尊某一种思想,某一种哲学,而排斥另一种思想和哲学,这 是幼稚和不成熟的表现。曾国藩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其实,不仅仅是曾国藩,就是中华民族也为此付出了沉重代价。 打脱牙和血吞 ——读《曾国藩》随感 《曾国藩》一书中,湘勇攻克武昌、汉阳后,前任军机大臣穆彰阿,送给曾国藩一 张条幅,上书“好汉打脱牙和血吞”八个大字。曾国藩看后,倒抽了一口冷气。曾国 藩指挥湘勇,一举攻克武昌、汉阳,这是太平天国军队从广西北上以来,清政府的一次 大胜仗。按常理,曾国藩是大功臣。然而,曾国藩的恩师穆彰阿没向他表示祝贺,却送 来了一幅这样意味深长的条幅。看到这一节,作为一个读者,我也跟着曾国藩倒抽了 一口冷气。湘勇攻克武昌、汉阳,立下赫赫战功,咸丰帝一道圣旨,任命曾国藩为署 理湖北巡抚。曾国藩接旨后,心里还不太满意,觉得与他的赫赫战功不相符,但毕竟还 是一个省的最高行政长官,心里也还能平衡。但是,咸丰帝最后连这点小小的平衡也 没给曾国藩。十天后,曾国藩又接到咸丰帝的第二道圣旨。用现代的话说,第二道圣 旨免去了曾国藩的湖北巡抚的职务,赏给他一个兵部侍郎衔。咸丰帝的两道圣旨,对 曾国藩是不公平的,而且是一道比一道不公平。这样对待战功赫赫的湘勇统帅,这里 面的背景颇令人费解。曾国藩的心腹康福领曾国藩之命,秘密进京探听消息。天真 的康福一路上还在想,曾国藩拼死拼活组建湘勇,又攻克了武昌、汉阳,朝廷上下一定 会是一片赞扬声。康福的思维是一种符合常规的思维。谁知,康福错了!其实不是康 福错了,是这种常规思维错了。曾国藩的赫赫战功,获得的不是赞扬,不是奖赏,而是 猜疑和不信任。大学士祁隽藻对咸丰帝说:“曾国藩不过是一在籍待郎,犹匹夫耳。 匹夫居闾里,一呼百应,恐非朝廷之福。”“现曾国藩的勇丁已达二万,勇由将募,将 听曾国藩之令。这两万人马,已变成听令于曾国藩一人之令的军队。皇上想过没有? 现在再授曾国藩巡抚之职,握有地方实权,后果将会如何?”曾国藩辛辛苦苦训练湘 勇,拼死拼命攻克武昌、汉阳,忠心耿耿效忠亲王朝,最后是这样一种结果,确实令世 人寒心,也令世人泄气。这一切与其怪咸丰帝不分青红草白,倒不如怪小人的谗言。 然而,象祁隽藻这样的小人,象一首古诗所说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在 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常常会遇到曾国藩这种遭遇。也许一千年,一万年以后,这种情况 还会重演。我佩服曾国藩不把一时的荣辱放在心上,有“好汉打脱牙和血吞”的气慨 和胸怀。 既然小人会绝,我们又何必去和他们纠缠?那样,不正中了小人的奸计吗? 永恒的为官之道 ——读《曾国藩》随感 曾国藩的两个得意下属,一个是李鸿章,另一个是李元度。而李鸿章和李元度不 同的结局,颇有令人深思之处。当年曾国藩在衡阳训练湘勇时,李元度带五百多平 江勇投奔曾国藩。曾国藩率领湘勇转战江西,处处碰壁时,李元度率领的平江勇是曾 国藩的挚天柱。李元度在湘勇里功不可没。曾国藩和李元度私交也颇不错。曾国藩 在咸丰八年二月写信给九弟,同意和李元度结成儿女亲家。曾国藩在信中说:“次青 (李元度)非常之才,带勇虽非所长,然亦有百折不回之气。其在兄处,尤为肝胆照人, 始终可感。”从私上说,曾国藩和李元度的关系非同一般,从公上说,李元度在湘勇 里功劳不小,但曾国藩没给李元度在皇上面前保一官半职,李元度有些沉不住气,滋生 了不满情绪。曾国藩回藉守丧期间,李元度和杭州知府王有龄拉上了关系。从此,曾 国藩和李元度之间蒙了一层阴影。曾国藩和李鸿章的父亲有深交,况且曾国藩特别 欣赏李鸿章的才干。曾国藩几次走入困境,都是李鸿章帮他出主意才得以解脱。曾国 藩主持过多次乡试,门生很多,但真正的授业门生只有李鸿章。可见,曾国藩和李鸿章 的关系也非一般。正因为李鸿章自恃和曾国藩关系深厚,当李元度失徽州,曾国藩 要向皇上参劾李元度时,李鸿章替李元度说情。对李元度的说情,曾国藩十分恼火。 李鸿章对恩师一意孤行,不给他一点面子,也大为不满,由此两人也有了隔阂。李鸿 章替李元度说情遭曾国藩拒绝,觉得曾国藩太不近人情,一气之下,悄悄收拾东西和李 元度连夜离开了曾国藩。对李鸿章的不辞而别,曾国藩极为不满,而且十分生气。 李鸿章和李元度虽然都是负气并且是同时离开曾国藩,但最后结果却截然不同。李鸿 章因为这次矛盾反而深受曾国藩器重,曾国藩保举他做了淮军统帅。而李元度和曾国 藩的矛盾愈来愈深。后来,皇上补授李元度为浙江按察使的上谕传到曾国藩的大营时, 曾国藩顿时气愤填胸,立即给李元度罗列了三大罪状,上奏朝廷,大有非把李元度参倒 不可的决心。李鸿章和李元度都是曾国藩私交甚深的下属,为何厚此薄彼?其原因 并非李元度丢了徽州。就算李元度不丢徽州,曾国藩和李元度的关系总有一天会要决 裂。李鸿章离开曾国藩后,曾国藩的政治对手多次邀请李鸿章,并许愿向皇上保以 重任,李鸿章都没有动心,没有倒向曾国藩的政治对手们一边。而李元度离开曾国藩 后,便很快就投向了王有龄。被曾国藩疏远之后,李鸿章仍然忠心不改,使曾国藩彻底 改变了对李鸿章的看法。曾国藩派人带着他的亲笔信,把李鸿章接到了自己身边。 有一天,我和一位朋友谈起曾国藩对“两李”的不同态度时,朋友说,这就是官场。我 对官场知之甚少,对朋友的话似懂非懂,但联想到古代、当代乃至现代及我身边一些 人的官海沉浮,觉得朋友用“官场”二字自有几分纳人寻味。 浮躁的代价 ——读《曾国藩》随感 夜读《曾国藩》,读到《出兵前夕,曾国藩亲自拟檄文》一节时,突然想起了一位 朋友。九十年代初,大街小巷,各种公司如春笋般拱出,鞭炮一响(那时全国还没有一 个城市禁放烟花鞭炮),肯定又有一个公司在烟雾中诞生了。就在这时,有位朋友告诉 我,他注册了一家公司,准备一展鸿图。装钱的保险柜都买了好几个,只要再买个大扒 子,往保险柜里扒钱就行了。不出几年,他将成为本城首富。幸亏这位朋友还有一点 自知知明,没夸海口说成为全球首富。朋友的发财梦做得热血沸腾,那浮躁劲,只差写 一篇发财或者赚钱檄文了。结果,不言而喻, 输得只差跳洞庭湖,连亲戚借给他的十多万都血本无归。我这位朋友的浮躁, 与曾国藩在衡州训练湘勇,出兵前夕的浮躁很有相似之处。湘勇经过一年的训练,就 要奔赴前线。作为湘勇统帅的曾国藩,仿佛就要功成名就,浮躁得热浪滚滚,一切功名 利碌将信手拈来。其实,曾国藩对太平天国的思想主张都不解,就连一知半解都没有。 那篇他自己都不满意的《讨粤匪檄》,就充分暴露了曾国藩的这一弱点。《讨粤 匪檄》绕开了太平天国的思想主张,而大谈卫道保教。这不是曾国藩的疏忽,而是曾 国藩根本就不了解太平天国。曾国藩的这一弱点是由当时年仅二十来岁的王闿运指 出来的。曾国藩不但不了解太平天国的思想主张,更不了解太平天国的军事战术,对 沿途的军事要地也没深入研究,便带水陆两万湘勇懵懵懂懂地去获取功名利碌,从而, 不知不觉地进了太平天国的圈套。明明进了圈套,一个个还高兴万分,满以为旗开得 胜,轻易地得到了岳州城,连夜间巡逻的人都没派一个。 古代军事家孙武说:“知彼知已,百战不殆。”曾国藩是一个饱读诗书的人,他不 会不懂孙子兵法。从后来湘勇的发展壮大,在与太平天国作战时取得的赫赫战功,就 可看出曾国藩的战略才华非同一般。曾国藩统帅的湘勇出师不利,连吃败仗,关健原 因就是曾国藩的浮躁,在于他求胜心切。这样一种心态,就导致他在对对方一无所知 的情况下,盲目乐观,恨不得一夜就直捣金陵,大获全胜,拜相入阁。 曾国藩的浮躁,使他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从衡州出兵时,曾国藩热血滚 滚,满腔热情,要为朝廷建功立业,最终拜相入阁,达到光宗耀祖的目的。仿佛只要两 万水陆湘勇一出山,这一切功名就垂手可得,不费吹灰之力。谁知出师不利,连吃两次 败仗。这时,曾国藩又灰心得跳进湘江,一连两次萌发自杀念头。 生死搏斗的战场也好,千变万化的商场也好,“知彼知已,百战不殆”都是克“敌” 致胜的法宝。我那位朋友在毫无思想准备,更不知道市场经济的风险从何而来的情况 下,糊糊涂涂跳进市场经济的大海里,翻船就是必然的。 不管是湘勇统帅,在我国历史上功名赫赫的曾国藩的浮躁,还是我那位朋友的浮 躁,带来的都是令人惨痛的教训。 金陵之捷 ——读《曾国藩》随想 建盖世功勋,拜相入阁,做非常之人的理想,贯穿了曾国藩的一生。衡阳北伐 前,这种理想,只是一个少年或者青年人的空想,只是流露于诗文之间。衡阳北伐 后,这种理想,不仅仅是一种空想,而且成了他的人生支柱。 为了实现建盖世功勋拜相入阁,做非常之人的理想,他忍辱负重,含辛茹苦。 在长沙训练湘勇受鲍起豹的欺侮,在江西受陈启迈的窝囊气,他都能忍受下来,是 因为他心中有建盖世功勋,做非常之人的远大理想。北伐初期,长沙两战两败,差 点全军覆灭,这时,曾国藩觉得建盖世功勋,做非常之人的理想无法实现,于是, 对人生彻底丧失信心,准备跳湘江一死了之。当湘潭之战,稳住了战局,曾国藩建 盖世功勋,做非常之人的理想,又有了希望,于是,曾国藩人生的希望之光又升起 来了。想到建盖世功勋,拜相入阁,做非常之人的理想,曾国藩就为之兴奋,就有 了精神。 在曾国藩的人生字典里,只有建“盖世功勋”四个字。为了建盖世功勋,他可 以委曲求全,可以打脱牙往肚里吞,他可以默认康福冒险暗杀皇上派来的德音杭布。 曾国藩的心血没有白费,湘勇终于攻克了金陵,曾国藩和他的曾氏兄弟终于建 立了盖世功勋,贯穿曾国藩一生的梦想实现了。为清朝皇帝立了如此大功,不封王, 至少也要封一个候。曾国藩得到攻克金陵城的消息,高兴得昏死过去,就不足为奇 了。 建立了这样的盖世功勋,有几人能象《晋书》中的谢安一样面对喜报不动声色 呢?何况这是曾国藩一生中最高理想呢?曾国藩的梦想终于变成了现实,他有理由 高兴,他有理由兴奋得不省人事。攻克金陵,消灭了太平军,这一荣耀,远比他前 半生的金榜题名,三甲进翰苑辉煌得多。 曾国藩忍辱负重,千辛万苦,终于建立盖世功勋,清王朝给他破格封候,这些 荣耀,如一阵轻烟,转眼间在头顶消失了。曾国藩日夜都想建盖世功勋,日夜都想 封候晋爵,然而,当这一切都成为现实时,很快就成了三分兴喜七分忧愁。清王朝 封官晋爵的圣旨下来,湘勇人人有赏,个个不缺,正当全体湘勇感受皇恩浩荡,普 天同庆时,另一道批评湘勇的圣旨又来了。 曾国藩一天接到两道内容相差甚远的圣旨时,一夜都没睡觉。随后紧跟着一连 串与金陵之捷有关的事情,都使曾国藩心惊肉跳。 十多天里,清朝廷就收到了十多封奏折。这些奏折都提醒清朝廷防备曾国藩。 而后就有了曾国藩弟弟,攻克金陵的大功臣曾国荃自动辞职,请求回原藉养病;有 了曾国藩被迫大规模裁减湘勇的决定;也有了霆军公开哗变,有了清朝廷公开追查 金陵城里的金银财宝。这些难题,对曾国藩来说,一个个都比攻克金陵前的难题棘 手。这时的曾国藩根本体会不到建盖世功勋,封候晋爵,做非常之人的喜悦,有的 只是彻夜难眠,忧心忡忡,时刻担心不测之祸临头。 曾国藩一辈子都看重功名,然而,功名给他带来的喜悦实在是太短太短。 金松龄白死了 ——读《曾国藩》随感 曾国藩和当时的湖南官场矛盾重重,无法在长沙立足,便移师衡州训练湘勇。两 月后,太平天国的军队包围了江西南昌。曾国藩奉命解南昌之围。这是湘勇自成立以 来第一次出征。罗泽南的泽字营和金松龄的龄字营奉命开赴江西。开始,泽字营和龄 字营战绩不错,一连收复安福、吉安两城。后来,罗泽南求胜心切,要偷袭太平天国大 营。金松龄不同意,但又无法说服罗泽南,只得免强答应。结果,偷袭失败,一场混战, 泽字营损失了二十多个湘勇。 龄字营见势不好,抛下泽字营,独自撤离战场。金松龄见死不救,曾国藩大为光 火,一气之下,把金松龄斩了。曾国藩也演出了一剧挥泪“斩马谡”。诸葛亮斩马 谡是因为马谡失了街亭。街亭是咽喉之地,一旦失守,蜀国的败落之势就很难挽转。 马谡当该斩。但话又说回来,街亭失守,从战略上讲,不是马谡之错,实则是诸葛 亮用人之错。 马谡成了诸葛亮的替罪羊。金松龄见死不救,从战略上,还是战术上,其责任不在 曾国藩。曾国藩斩金松龄看来是没错。曾国藩在召集湘勇训话,总结江西之战时说: “绿营兵为什么失败?就在于他们胜则争功,败则不救。”曾国藩不能让湘勇步绿营 的后尘。如果不严加惩处,湘勇就会步绿营兵的后尘,今后不能成事,自已辜负朝廷之 罪,谁来饶恕?如此看来,金松龄确实该死!曾国藩治军之严,也令人佩服。于私来说, 金松龄的母亲对曾国藩有救母之恩。这种大恩大德都不能动摇曾国藩斩金松龄的决 心,可见,曾国藩执法如山。 要说金松龄死得冤枉,问题还是出在曾国藩身上。曾国藩自己就曾见死不救。曾 国藩的恩师请求派兵援助,而曾国藩宁可负恩师,也不派一兵一卒。理由是对湘勇作 战无把握。后来咸丰帝降旨,令曾国藩堵住南下的太平天国军队,北上救援武汉。而 曾国藩仍按兵不动。曾国藩按兵不动的真实原因是不能公开的。曾国藩在长沙训练 湘勇时,和湖南巡抚骆秉章、提督鲍起豹矛盾挺深,磨擦不断,从而被迫移师衡州。于 是,曾国藩有意按兵不动,隔岸观火,想看骆秉章和鲍起豹的笑话。金松龄见罗泽南 偷袭失败而不救,曾国藩因湘勇作战无把握见恩师危难而不救,想看骆、鲍的笑话,按 兵不动,隔岸观火,应该说性质都一样。曾国藩的恩师因曾国藩见死不救而战死疆场, 这损失、这影响比金松龄见死不救还要大。金松龄见死不救被斩,曾国藩见死不救却 仍当湘勇统帅。原北京市委书记陈希同,在位时肯怕也没少谈廉政建设的重要性, 作报告时肯怕也没少谈为人民服务。而在现实生活中,自己却最不廉洁,为人民服务 的思想最淡溥。假如,曾国藩是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今天训练湘勇,他自己三番 五次按兵不动,就是杀一千个,杀一万个金松龄,肯怕也无法阻止湘勇步绿营兵的后尘。 康氏英雄 ——读《曾国藩》随想 《曾国藩》一书中,写了众多英雄。他们经历了无数场刀光剑影的拼搏,血洒 江场,誓死如归;对清王朝的忠诚,对天国的真诚,处处体现出英雄本色。然而, 掩卷深思,这些英雄,似有假冒伪劣产品贴上名牌标签之疑。众多的英雄里,唯有 康氏兄弟——康福和康禄才是真正的英雄。 在物欲横流的尘世中,有几个人又能象康氏兄弟一样,摆脱一己小利的束缚? 胸中充满个人小利的英雄,不管做出何等伟业,就其情操而言,充其量算一个草莽 英雄。 康禄忠于天国,不是天国给他封了一个楚王的称号,不是天国给他带来了荣华 富贵。天国其它王府敛集无数金银财宝,但康禄的楚王府简陋得如同一家下等客栈。 可见,康禄忠于天国完全是一种信义。在天国失败已成定局时,康福潜入康禄的楚 王府,想说服弟弟弃暗投明,康禄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哥哥的好意。康禄说: “说不定天京明日就会沦陷,那么我明日就威威武武地死去,决不给我的生命带来 污点”。 威振天下的忠王李秀成被俘后,都曾动过归顺朝廷,隐居山野,做个清朝顺民 的心思。要说英雄,李秀成算得上一个顶呱呱的英雄。曾国荃声师力竭地问站在木 笼里的李秀成:“你就是伪忠酋李秀成!”李秀成十分安详地回答:“本王正是”。 曾国荃气得叫亲兵用匕首在李秀成的左臂上割下一块块肌肉,鲜血直涌,连一旁的 幕僚都掩面不敢直视,李秀成却岿然不动,面无惧色。这是何等的英雄气慨? 然而,李秀成在曾国藩一番软硬兼施的利欲诱惑下,动了隐居做顺民的念头。 而康禄明确地对康福说,要我还象过去一样逆来顺受,我是宁死也不能做了。 康禄是英雄,他是一个没被尘世污染的英雄,是个真正的英雄。 为清王朝建盖世奇功的曾国藩,忍辱负重,历经磨难,他那坚忍不拔的精神, 那忠于主子的精神,也是何等的英雄?连当代伟人毛泽东,对曾国藩也有几分佩服, 由此可见,称曾国藩为近代史上的英雄豪杰没有半点夸张。遗撼的是曾国藩的英雄 壮举,都是为了曾氏家族光宗耀祖,为了自己拜相入阁。与康福比,曾国藩只能算 个草莽英雄。用现在的时髦话说,还没上档次。 康福的英雄气慨,虽然没康禄悲壮,而且还有几分窝囊,但谁又能否认康福是 英雄?康福跟随曾国藩十几年,出生入死,立了不少战功,而没半点封赏,康福无 任何不满。多年后,康福仅仅找曾国藩讨回那付祖传棋子。曾国藩想对他补偿,康 福都冷冷谢绝了。 康福的行为够不上英雄之举? 当年为了曾国藩,暗杀皇上派来的德音杭布;几次舍命救曾国藩,康福的胆识、 气慨和他弟弟不相上下。青年时期的康福信守“忠君敬上”的祖训,追随曾国藩, 与情同手足的弟弟分道扬镳;中年的康福,看穿了“忠君敬上”的真面目,那时, 他又是何等义无返顾,不被利禄迷惑? 古往今来,有胆识有气慨的英雄不算少,而康氏兄弟这样为了信念而战、无一 己私利、胸怀宽广的英雄凤毛麟角。就因为尘世间少了康氏兄弟这样的英雄,才有 喧哗,才充满了浅薄的浮澡。 其实,尘世间也不能全是康氏兄弟那样的英雄,没有喧哗和浅薄,也就没有尘 世的芸芸众生。 没有这些追逐喧哗和浅薄的芸芸众生,这世间,就没有真正的创造者。这大慨 是真正的英雄,永远都充满悲剧色彩的真正原因。 清官也办糊涂案 ——读《曾国藩》随感 《曾国藩》中,林明光通会匪一案,是典型的冤假错案。 林明光的母亲曾救过一个饿昏在他家门前的穷汉子。谁知,这位穷汉子五年后成 了串子会的大龙头。这位大龙头为了报答昔日的救命之恩,给林明光家送来了一块串 子会的令牌。林明光与本镇熊家父子有私仇,想借此事把林明光置于死地。熊家父子 还将太平天国的宣传品栽赃到林明光家。林明光一案就这样人证物证俱在。林明光 被关在站笼里游街,羞愤至极,只游了半天,便命归西天。曾国藩在审理此案时也觉 疑点颇多,林明光勾通串子会证据不足。林明光勾通串子会的证据就是一块令牌。太 平天国的宣传品还构不成有力的证据,也有可能是熊家父子栽赃。但曾国藩还是判了 林明光勾通串子会。林明光冤案大白于天下后,曾国藩对此冤案并不感到意外。这也 说明曾国藩对林明光是否勾通串子会也有过怀疑。就曾国藩的才华和能力,这种并不 复杂的案子,按理说是不应该错的。曾国藩在当时的官场是以精明能干著称。就是 我们当代人,也不能否认他的精明能干。曾国藩与林明光无怨无仇,更谈不上公报私 仇。但为什么在证据不足,疑点颇多的情况下,要对林明光从重从快处理?从《十五 贯》到《小白菜与杨乃武》,在我国传统的历史剧中,冤假错案,无不是昏官、贪官造 成的。久而久之,在国人脑子里就有了一种,遇到冤假错案,就把责任归结到昏官、贪 官头上的思维定式。看来,并非昏官、贪官才制造冤假错案。林明光的案子是个典 型的冤假错案,但曾国藩绝不是一个昏官,也有人说他不是贪官。在并不能确定林 明光勾通串子会的情况下,而以勾通串子会的罪名将林明光致于死地,曾国藩有他的 想法和思维逻辑。倘若轻易放了林明光,则给别的读书人存一线侥幸之机。即使林明 光没投靠串子会,也要借他的头来教训其他不安本分的读书人。为了皇上江山的巩固, 宁可错杀一百个秀才。这就是曾国藩从重从快制造林明光冤案的原因。无独有偶, 曾国藩在另一个案件中,也是抱着宁可错杀的思维模式。五谷丰米行老板贪婪刻薄、 心肠阴毒,从而引发百姓抢米。审讯结果,是百姓惩罚奸商。百姓无罪。用现代的话 说,只是行为过急,方法有错,作个一般刑事处理,就可将其释放回家。然而,曾国藩不 这样想。如果不严加惩处,不法之徒便会蜂起效尤,要彻底断绝效尤者的念头,非严惩 不可。第二天早晨,天色尚末全亮,十三名抢米的百姓就被处决了。十三名百姓,罪 不该死。这也是一件典型的冤假错案。由此,曾国藩得了一个“曾剃头”的“美名”。 尽管曾国藩在中国历史上,也算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但在人治社会里,他的理 想和抱负只受清王朝的约束,在为了朝廷社谡的旗帜下,不管案情如何,只管此案的意 义如何,就难免不出冤假错案。不问案情,不重证据,只凭“主义”和意义来断案, 在我们当代人的记忆里也不是新鲜事。“文革”中的一些冤假错案,也有一些是在捍 卫毛泽东思想的旗帜下,确保无产阶级疆山永不变色的口号下制造出来的。 心底无私天地宽 ——读《曾国藩》随想 《曾国藩》一书中,曾国藩进行了两次轰轰烈烈的整饬。一次是整饬江西政务, 另一次是整饬两江盐务。两次整饬均以失败告终。 看到曾国藩两次失败的整饬,使我想起了一个故事。三家邻居合作建一栋楼房, 建房工程包给一个建筑承包商。承包商对甲邻居说:我给你优惠一千元,你不要对 他们两家说。甲邻居很高兴。甲发现了承包商有偷工减料的现象,但不好意思向承 包商提出来,都想让其它两家提。我拿了承包商的回扣,他们没拿,让他们说去。 甲见建筑质量不合要求,其它两家不说,很有几分着急,几次想提出来,但想到一 千元回扣,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楼房建成,签字验收时,也发现了不合格一地方, 甲见其它两家签了字,想到自己是拿了回扣的就不好意思不签字。字也签了,钱也 交了。甲无意中道出心里话:得一千元的小利,结果质量上大亏做不声。乙和丙一 听,各自吃了一惊。他们都得了一千元回扣,以为对方不知道。 心底无私天地宽。甲、乙、丙三家如果没有各家的小九九,就不会因为得小利 而吃大亏。曾国藩两次信心十足的整饬,最后归于失败,主要原因是曾国藩的私心 造成的。 曾国藩出任两江总督,决心整饬两江的腐败之风。曾国藩在总督衙门设了一个 举劾箱,类似于我们现在的举报箱。举劾箱的设立,使总督衙门附近的官吏胆颤心 惊。一个姓包的县令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一个叫施七爹的人给包县令出了一个主意, 往曾国藩设立的举劾箱里投了很多举报曾国藩本人的举劾信。信里说,曾国荃打下 吉安时,曾国藩授意其弟偷运了二万多两银子回荷叶塘,还有的信说曾国藩私通长 毛。曾国荃偷运银两确有其事,曾国藩也知道。 这下,轮到曾国藩胆颤心惊了。这样举劾下去,他曾国藩就会吃不了着走,最 终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曾国藩只得悄悄地把举劾信烧掉,举劾箱也取了下来。曾国 藩整饬两江腐败之风的计划只好流产。 两江盐务的腐败,是两江腐败之最,老百姓对两江盐务怨声载道。两江盐务非 整饬不可。曾国藩决定从海州运判裕祺开刀。裕祺后台很硬,自称是朝廷的红人僧 格林沁亲王的表哥。曾国藩根本不把裕祺这层社会关系放在眼里。为了两江的盐务, 曾国藩就要碰一碰这种有后台的人。刚把裕祺抓起来,曾国藩就碰到了麻烦事。裕 祺的弟弟抛出一本记录曾国藩的长江水师,近年借运军粮的机会,夹带私盐的帐本, 其中还包括水师将领。长江水师的劣迹,曾国藩很清楚,因此,他一听到帐本的事, 气势就低了下去。最后对裕祺也只能从轻发落。两江盐务的整饬草草收场。 尽管曾国藩几次下决心整饬两江政务,但最后都失败了,究其原因,主要在他 自己身上。每次整饬,最后“伤”的都是自己,自然只能草草收场,虎头蛇尾。一 个人藏在心底的“私”字太重了,太多,就容易拔出萝卜带出泥,他的天地也就宽 不起来。 心底无私是一种力量,是一种正义的力量,是战胜邪恶的力量。社会发展到今 天,人类在自然界创造了一个个奇迹,人类的足迹可以踏上月球,人类可以创造出 可与人脑媲美的电脑,但人类永远无法战胜邪恶。邪恶和正义永远象一对孪生兄弟, 伴随人类生生息息,繁不止。 人类战胜不了邪恶,或者说消灭不了邪恶,并不是人类的智慧不够,而是人类 战胜邪恶的力量不够。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青史留名的伟人,任何时代都摆脱不 了一个“私”字。三邻居因各怀着自己的私心,面对承包商偷工减料,连弱软无力 的反抗都没有。曾国藩几次下决心整饬两江腐败,最后因怕惹祸烧身而只好放弃。 今日腐败之风盛行,也就是私心作怪。腐败是“私”的直接产物,而腐败之风无法 战胜,也是因为一个“私”。 永恒的为官之道 ——读《曾国藩》随感 曾国藩的两个得意下属,一个是李鸿章,另一个是李元度。而李鸿章和李元度不 同的结局,颇有令人深思之处。当年曾国藩在衡阳训练湘勇时,李元度带五百多平 江勇投奔曾国藩。曾国藩率领湘勇转战江西,处处碰壁时,李元度率领的平江勇是曾 国藩的挚天柱。李元度在湘勇里功不可没。曾国藩和李元度私交也颇不错。曾国藩 在咸丰八年二月写信给九弟,同意和李元度结成儿女亲家。曾国藩在信中说:“次青 (李元度)非常之才,带勇虽非所长,然亦有百折不回之气。其在兄处,尤为肝胆照人, 始终可感。”从私上说,曾国藩和李元度的关系非同一般,从公上说,李元度在湘勇 里功劳不小,但曾国藩没给李元度在皇上面前保一官半职,李元度有些沉不住气,滋生 了不满情绪。曾国藩回藉守丧期间,李元度和杭州知府王有龄拉上了关系。从此,曾 国藩和李元度之间蒙了一层阴影。曾国藩和李鸿章的父亲有深交,况且曾国藩特别 欣赏李鸿章的才干。曾国藩几次走入困境,都是李鸿章帮他出主意才得以解脱。曾国 藩主持过多次乡试,门生很多,但真正的授业门生只有李鸿章。可见,曾国藩和李鸿章 的关系也非一般。正因为李鸿章自恃和曾国藩关系深厚,当李元度失徽州,曾国藩 要向皇上参劾李元度时,李鸿章替李元度说情。对李元度的说情,曾国藩十分恼火。 李鸿章对恩师一意孤行,不给他一点面子,也大为不满,由此两人也有了隔阂。李鸿 章替李元度说情遭曾国藩拒绝,觉得曾国藩太不近人情,一气之下,悄悄收拾东西和李 元度连夜离开了曾国藩。对李鸿章的不辞而别,曾国藩极为不满,而且十分生气。 李鸿章和李元度虽然都是负气并且是同时离开曾国藩,但最后结果却截然不同。李鸿 章因为这次矛盾反而深受曾国藩器重,曾国藩保举他做了淮军统帅。而李元度和曾国 藩的矛盾愈来愈深。后来,皇上补授李元度为浙江按察使的上谕传到曾国藩的大营时, 曾国藩顿时气愤填胸,立即给李元度罗列了三大罪状,上奏朝廷,大有非把李元度参倒 不可的决心。李鸿章和李元度都是曾国藩私交甚深的下属,为何厚此薄彼?其原因 并非李元度丢了徽州。就算李元度不丢徽州,曾国藩和李元度的关系总有一天会要决 裂。李鸿章离开曾国藩后,曾国藩的政治对手多次邀请李鸿章,并许愿向皇上保以 重任,李鸿章都没有动心,没有倒向曾国藩的政治对手们一边。而李元度离开曾国藩 后,便很快就投向了王有龄。被曾国藩疏远之后,李鸿章仍然忠心不改,使曾国藩彻底 改变了对李鸿章的看法。曾国藩派人带着他的亲笔信,把李鸿章接到了自己身边。 有一天,我和一位朋友谈起曾国藩对“两李”的不同态度时,朋友说,这就是官场。我 对官场知之甚少,对朋友的话似懂非懂,但联想到古代、当代乃至现代及我身边一些 人的官海沉浮,觉得朋友用“官场”二字自有几分纳人寻味。 曾国藩为何管不住九弟 ——读《曾国藩》随感 湘军吉字大营统帅曾国荃是曾国藩的九弟。曾老九从小就凶狠、倔强,从不信 曾国藩那套表面上严谨、规范的说教。尤其是当了吉字大营的统帅后,从来就不把 曾国藩初建湘军时那套治军思想放在心上,我行我素。曾老九特别好色、贪财。只 要打了胜仗,就叫手下抓来良家妇女,发泄兽欲;战争所获金银财宝和贵重物品, 一概运回湘乡荷叶塘老家。吉字大营打下安庆,曾老九把英王府的所有金银财宝, 明目张胆运回荷叶塘。攻克金陵后,曾老九怕士兵们趁黑抢劫天王宫里的金银财宝, 下令停止进攻,待天亮后,再打天王宫。曾国荃为了金银财宝,延误战机,才使幼 天王有机会出逃。湘军里抢劫、强奸、杀人放火都是吉字营的官兵干的。 曾国藩初建湘军时,挥泪斩金松龄,就是要建一支纪律严明、区别于绿营的军 队。湘军在长沙和衡阳操练时,军纪十分严明。曾国藩严令在军中赌博、嫖娼。为 了严肃军纪,曾国藩与驻扎长沙的绿营兵结下了生死之仇。 在曾国藩的其它几个大营里,军纪严明,尤其是长江水师,虽也有走私私盐的, 但少有滥赌滥嫖的。水师统帅彭玉麟一身正气,疾恶如仇。其它几支陆军,也没有 曾老九的吉字营腐败。 曾国藩初建湘军时,是靠十六个字的精神训练湘军的。服从命令、精诚团结、 勇猛刚强、百折不屈。这十六个字,在湘军初创阶段,表现相当突出。尤其是连续 取得岳阳、武昌、汉口之捷,曾国藩对军队中的有功之臣受腰刀,那时的湘军确实 精诚团结、纪律严明,英勇善战。 湘军的腐败始于曾老九。曾国藩治军严明,有时严到滥杀无辜。尤其是杀金松 龄,严得残酷无情。但为什么曾老九却可以在他眼皮底下肆无忌惮的腐败?难道曾 国藩不了解吉字大营的情况? 其实,曾国藩对吉字大营的情况一目了然。吉字大营打下金陵,曾国藩就发现 朱洪章的营房里有几口大箱,箱里全是金银绸缎。曾国藩一看就知道七八分。曾老 九连忙把大哥引开,曾国藩也没对此深究。事后,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曾老九几句。 朝廷追究金陵王宫的金银财宝,曾国藩还帮曾老九掩盖事实真相。吉字大营围攻安 庆,一围就是一年零三个月,曾国藩着便衣在安庆城外视察,一个酒气熏天的湘勇, 右手挽着妓女,左手拿着酒瓶,对曾国藩口出恶言。湘勇还拿出一“曾国藩赠”的 腰刀,口口声声老子宰了你。腰刀是曾国藩当年在武汉赠给作战有功的官兵的。后 来,腰刀吉字营送得最多最滥。这时,曾国藩也只在心中叫了一声“惭愧”,就走 开了。见到曾老九,也不忍心指责他治军不严,相反,还对吉字营夸奖了一番。 这个湘勇士兵,要是出在其它大营,肯怕早就做了曾国藩的刀下鬼。曾国藩对 其它大营都相当严厉,唯独对吉字大营宽厚,究其原因,曾老九是他的胞弟。曾国 藩还常常责备自己对九弟要求太苛严了。曾国藩对部下稍不满意就是三角眉一振, 一脸凶相。就是他最得意的门生李鸿章也不能幸免。但对曾老九从未这样,实在看 不过去也只轻轻一句:“沅浦,你不能这样做。” 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曾老九的腐败是缺乏制约。我们也不能怪曾国藩对 曾老九太宽容,家天下是无法实行有效的监督和制约的,他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 关系,是利益的共同体。 有曾国藩做湘军的统帅,曾老九就无法不腐败。 这一铁的规律,已被无数的历史故事和现代故事证明。 腰刀与牌坊 ——读《曾国藩》随想 《曾国藩·血祭》集第七章,有一段描写曾国藩向湘勇授腰刀的场面。那是曾 国藩从衡阳出师以来,打的一个漂亮仗,连克岳阳、武昌、汉阳,士气高涨,都以 杀敌立功为荣耀。曾国藩为了鼓舞士气,决定以各位将士功劳大小,授予腰刀,以 此弘扬服众命令、精诚团结、勇猛刚强,百折不屈的湘勇精神。授予腰刀的那天, 全军将士热血沸腾,都以能获得曾国藩的腰刀为荣耀。获得了腰刀的喜不自禁,没 获得腰刀的羡慕不已,一个个摆开阵式,准备在下个战役中杀敌立功,誓夺腰刀。 曾国藩赠腰刀的目的达到了,全军将士的士气空前高涨。曾国藩对赠送腰刀这 一举动也更加得意。但是,后来湘勇发展比较快,腰刀送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 滥,腰刀渐渐失去了她耀眼的光环,获得腰刀者也就没有了当初的荣耀。曾国藩微 服视察驻防在安庆城外的湘勇,碰上一个酒气熏天的湘勇,正对他口出恶言。曾国 藩的随从康福上前去训斥他。酒气熏天的湘勇刷地拿出曾国藩赠送的腰刀威胁曾国 藩。曾国藩给将士赠送腰刀,本意是弘扬服从命令、精诚团结、勇猛刚强、百折 不屈的湘勇精神,激发湘勇将士杀敌立功的士气,激发湘勇将士的荣誉心,但没想 到他的腰刀最后会是这样一种结局。曾国藩送腰刀的问题出在那里?这问题肯怕 并非出在滥上。曾国藩送腰刀鼓舞士气,这不是他的发明。曾国藩的腰刀,在某种 意义上说,是古代表彰节烈贞女的贞节牌坊,是给其他从树的一个榜样。在湘勇刚 出衡阳,取得武昌胜利时,能获得曾国藩的腰刀,自然觉得十分荣耀,那是当时条 件决定的。古代贞节牌坊的兴起,不少妇女把它当作一种荣耀,而且自觉不自觉地 按照它的要求去做。要是为今人立上一个贞节牌坊,今人不但不会以为荣耀,而是 一种耻辱。这是人的价值观念发生了变化。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引为荣耀的英雄,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光环,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偶象。这种英雄,这样的光环, 这种偶象是一种高于一个时代共有的普通人的精神。虽然这种精神是属于那个时代 的主流精神,但必需是老百姓普遍认可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