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整个11月秀儿的公司都很忙,连周末都要加班到很晚,我难得能见她一面。而 陶冶却越来越频繁地跑过来找我,有时候甚至在我这儿一住就是好几天。 那是一段很安详很快乐的日子,我们几乎足不出户地厮守在屋子里。陶冶新买 了一套ps版的《最终幻想8 》,非要我和她一起玩。我只喜欢格斗、足球和赛车一 类的游戏,对rpg 一点都不感兴趣。虽然早听说《最终幻想8 》制作精良,也从没 有动过玩的念头。但是被陶冶缠得没有办法,也只能陪着她打。 这个游戏她玩儿得很投入,每天从床上一爬起来就拿着手柄坐到电视前面的地 毯上。不过她只喜欢发展情节,一遇到有迷宫和要打很多仗的地方就把手柄塞给我, 她则呆在一旁指手画脚。和她玩了半天儿之后我就欲罢不能了,虽然两个人一起玩 rpg 游戏有一个人只能闲在一边看,但是我发现当操纵着游戏里的人物做各种事的 时候,有个人在我耳边给我指路、支招儿,在打赢一个大boss之后欢呼雀跃、和我 一起分享过关动画,这的确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 玩到舞会的那一段剧情动画时,看到男主角说自己不会跳舞,却被女主角硬拉 到舞池里要教他,陶冶边看边笑个不停。 她趴到我背上拨弄着我额前的头发说:“看,那个Squell是不是很象你?还记 得吧?那天咱们跳舞的时候也放过这首曲子。就因为这个,我一定要和你一起玩一 次这个游戏。” “小屁孩儿。”我装作不屑地说。但是看着游戏中的男女主角在焰火纷飞的夜 空下相拥而舞,也情不自禁地微笑着回忆起了那个和陶冶共舞的夏日夜晚。 后来我们开始没日没夜地玩儿起来,也不按时吃饭,什么时候觉得饿了就一起 到厨房里弄点儿东西吃。我们俩的厨艺都很差,陶冶又偏偏喜欢想一些听都没听说 过的菜来做,每次都要搞到一塌糊涂才肯罢休。两个人天天吃那么难吃的饭菜居然 也吃得挺香。 偶尔秀儿或者陶冶的男朋友来电话,不接电话的那个就很自觉地走开,让接电 话的人编起瞎话来不会觉得太尴尬。不过每逢周末,即使秀儿要加班我也会让陶冶 回家,我怕秀儿会突然找我。 我让陶冶回去的时候她从来没有二话,只是禁止我自己玩儿那个游戏,一定要 等她来了再一起玩。由于她坚持不让我看任何攻略,所以整个游戏的过程困难重重, 每个难关都靠我们两个共同想办法闯过,感觉真象是携手经历了一次漫长的历险。 游戏打到通关的那天,陶冶握着手柄、靠在我身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片尾动画——漫 天漫地飘飞的花瓣中,正在苦苦寻觅的男主角终于看见了他美丽的莉诺亚。王菲用 她婉转的歌喉唱着那首我叫不出名字的歌,我低下头去看陶冶,她盯着电视屏幕的 双眼竟然有隐隐的泪光闪动。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星期,董立突然打电话找我,说广东那边有个朋友帮忙弄 了批走私的烟酒,想叫我一块儿过去拿货,顺便在广东玩儿一圈儿。在这样的季节 去温暖的南方无疑是一件很有诱惑力的事,我比董立还要心急,催着他赶紧去订机 票。 听说我要出远门,秀儿倒是没什么所谓,但陶冶就不同了。我把这个消息告诉 她的时候,她原本灿烂的小脸儿忽然之间就失去了光彩,然后就一声不吭地低着头 坐在沙发上。 “怎么了?”我走过去托着陶冶的下巴让她把头抬起来,陶冶躲闪着不让我看 她的脸,我却分明已经看见一串泪珠挂在她的腮边。 “哟,怎么哭了?至于吗你?我是去出差,一个多星期就回来了,又不是上战 场。”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陶冶哭,不过哭的这个原因实在让我感到有些好笑。 “你走了我怎么办?”陶冶呜咽着伸出胳膊缠住了我的腰,象是怕我立即从她 眼前消失。 “这话说的!”我越发好笑起来,“你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再说还有你男朋友 呢,这些天老跟我泡在一块儿,你也该抽空陪陪人家了。” “我不想陪他,我就是想跟你呆在一块儿!”陶冶跺着脚哭得越来越伤心了。 “好好好,等我回来你天天过来跟我呆着,呆烦了算。行不行?”甭管真的假 的,先把她哄顺溜了再说,我可是最头疼女人哭了。 陶冶总算慢慢收住了眼泪但还是不满意,抱着我哼哼唧唧地撒娇,过了一会儿 又很愤怒地质问我道:“你怎么马上要走了才跟我说?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我也是刚知道的呀,董立昨天才跟我说的。” “那我不管。”陶冶对着我又是踢又是咬地耍无赖,“以后你要出差必须提前 半年就告诉我。” 我哭笑不得地答应了。 第二天坐在飞机上我回想起陶冶对于我去广东这件事的强烈反应,觉得她实在 可爱,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心里却忽然涌起了一丝不安。我反思了一 下我们俩近一段时间以来的交往,怀疑我们的关系是不是有些过于密切了。如果真 是这样,那对我对她都不是一件好事。我可不愿意落到范逼那个地步,或许回去以 后应该适当地和她拉开一些距离了。 我和董立在广东呆了10天,玩得很爽。董立在广东那边很是有几个有钱的朋友, 开车带着我们把广东比较有名的城市都转了转,粤菜、潮州菜、海鲜、蛇宴一路狂 吃。唯一的遗憾是和董立这家伙在一起不太方便找女人,眼睁睁地错过了那么多在 酒店大堂里卖弄风骚的性感辣妹。 回到北京的当天晚上我就去了秀的家里——除了给我和秀儿两家的父母以及范 逼、冯哲各带了一点礼物外,我给秀儿买了足足半箱子的衣服、化妆品、零食,还 有各种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秀儿自然是欢喜的,她爸妈也很高兴,给我做了一 大桌好菜,饭桌上大家都饶有兴味地听着我讲在广东的各种见闻,一顿饭吃得其乐 融融。 第二天上午我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给陶冶打了电话。刚到广东的时候她每天 都打手机找我,三天后我以电话费太贵为由不让她打了,她就果然很听话地不再打。 但是不得不承认,在广东的这些天我还是很想念她的。 “啊?你终于回来了?”陶冶听到我的声音高兴得不知怎么才好。 “下午过来吗?”我满怀希望地问她。 “我今天不想去你家……”我正诧异,她又接着说道:“我想让你来我家找我。” 认识她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去过她家,我也颇有些好奇,于是便欣然同意了。 快到她家的时候路过一家花店,心里微微一动,想起去广东一趟也没买什么礼 物给她,多少有些内疚,就停下车走进花店买了一枝白玫瑰。 只买一枝花不是因为我太小气,而是我很少给秀儿以外的女孩子买东西。我坚 持只让秀儿一个人享受这种待遇,说白了还是给自己寻求一点心理安慰。就算偶尔 兴之所至或是赶上特别的日子要送别的女孩点儿什么,也都是意思一下、点到即止 罢了。 我拿着玫瑰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又折回来进了旁边的一家礼品店… … 按响了陶冶家门铃的几秒钟后,门打开了,陶冶穿着棕色的亚麻布长裙和黑色 高领羊毛衫文文静静地站在那里,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打扮得如此淑女。 “送你一枝花。”我把花送到她面前。 陶冶欣喜地接了过来,放到鼻子底下闻了一闻,但紧接着又不易察觉地微微皱 了一下眉头。 我不失时机地微笑着又把在礼品店买的东西递了过去:“还有这个花瓶。” 陶冶接过那个刚好适合插一枝花的精致的小花瓶,大为赞叹地笑了起来:“我 正想着要把花插在哪里才好,没想到你浪漫起来一点都不比我差。” 陶冶将花插进灌好了水的花瓶,很仔细地摆在客厅的桌子上。然后我在她的指 引下在屋里到处参观——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还算宽敞,但显然很有些年头了,墙 壁都已经有点斑驳,好在挂在墙上的很多漂亮油画使这个缺陷不那么明显,陶冶说 那些画都是她自己画的;家具也都很老式了,但是在陶冶用色彩鲜艳的装饰品巧妙 点缀之后反倒透出一派温馨祥和的气息;屋子收拾得实在算不上整洁,客厅中央支 着画架,桌子上、茶几上散乱着各种颜料和画笔,地毯上、床上、沙发上到处都扔 着毛绒玩具,不过这样的凌乱反而让人觉得很舒服。 卧室的写字台上放着一个厚厚的大夹子,我随手翻开,里面全是陶冶的画稿。 这些画稿很杂乱,有素描、有设计的图样、也有油画的底稿。我一张一张地翻看着, 在里面发现了两张素描头像,居然画的是我。 “哟,什么时候画的?”我爱不释手地拿着那两张形神兼备、惟妙惟肖的画儿 看来看去,眉开眼笑地问陶冶。 “我也忘了,总是在想你的时候吧。”陶冶叹了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