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行凶 到今天最自豪的两件事:一是从小是坏学生,可从来没有过不及格,从中学开 始逃课,但考试一向不靠作弊还比老实孩子成绩高;二是从小打架长大,可咱没挨 过一次打,脑袋没被开过瓢。 我有印象第一次性命悠关的架打在小学三年纪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家旁边有个 建筑工地,有个堆料场。我们常去那的砂土堆玩个打仗,挖个陷坑。再不就拣段铁 丝窝个崩钩子(就是那弹弓)。可料场有俩看堆的长者,一见我们就轰。泥人还有 个土性呢!何况一堆坏小子?!于是,我们发明了一个更领我们着迷的游戏――气 老头。一下学,小哥儿几个就爬上料场的墙,一个劲大有准头的先朝看堆老头的门 上砍块石头,老人家一出动,我们就一手扒墙,摇头摆尾地童生齐唱“老头!你黑 面的馒头,棒子面的粥,咸菜疙瘩炒窝头,你吃!烫手,不吃不喝,不烫手。哆, 瑞,咪,发,搜!”同时,另一只手不停地抓土坷拉照那俩老头儿砍。完了就按照 主席说的,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就最后一条没按主席的办,大伙一核 计,老爷子肯定也苦出身,就不歼灭他们了。没成想,姜还是老的辣。俩小老儿竟 设圈套害我们:一次,礼拜六的下午,我们又去喝骂。可这回只出来一个老头,且 不急于过来抓我们。于是我们就肆无忌惮地坐在墙头,使劲甩着双腿,扯着小尖嗓 子,公鸡打鸣般地高唱《气老头之歌》。突然,另一个早埋伏在我们后边的老头 “嗷”的一声扑了出来。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嗖”一块板砖紧贴我脑袋飞了过去。 “快跑呀!老帮菜来了!”我们呼啸而逃,好久,只能转移阵地到铁道边偷路钉, 和巡道的周旋去了。 打架最狠,最凶是我初中的时候。那时候没什么大哥,大哥大的,北京的大流 氓名字都是:椿树馆七条龙呀,63中两条凤什么的。一时间北京城里龙凤呈祥,腥 风血雨,乌烟瘴气。最牛B的装束:板绿(上衣),察蓝(裤子),白袜子,红片儿 (红底布鞋)。26车坐升得特高,车把上缠条链子锁。抽的烟也就:威龙,威力登。 那会打架讲究也多,去学校门口死堵你那是没折,只能跳墙跑。一般在街上的遭遇 战,先得互相照眼儿。两拨里最牛B的,眼皮都不眨的对着看,用眼睛挑衅。俩人眼 睛里话说掰了,再过来一起盘道。无非是我提个人你认识吗?你说个人我知道吗? 提的人越牛越好,毙了的,正在大狱里的,震一条街的。那时候从工读出来的在我 们心里比从清华出来的牛。盘道绝对是个技术活,为什么咱从来不挨打,全靠嘴了。 我方人数劣势的时候,绝对不能嘴软。上来先“南菜园小老头知道吗?”人一说知 道,而且关系不错,立马说“那是我哥!”这架肯定打不起来。人要说那正巧是他 仇人,我就接一句“上次见他,我给丫挺的花了!”弦外之意一是巴结,二是说我 连他都打了,你自己掂量吧!万一怎么说人家都铁了心要抽你,哭爹喊妈叫爷爷前 最后垫句话:“怎么着?哥们,想摆盘儿?咱找日子呀!今儿干吗?欺负我们人少? 哎,你要不就打死我,别给我留口气,要不……?嘿嘿!”要这招都不成,那只能 靠个人爆发力,百米速度,对北京胡同的熟悉程度和真敢丢下朋友自己逃命的决心。 我深谙此道。 那时候一般的武器是板砖,链子锁。专业点的有八块钱一把的横开弹簧刀,管 叉。使管叉的一般都是愣头青。先从皇冠上把天线连根撅下来,回家磨开了刃。那 东西一旦扎人身上,血从管子里往外喷,往外拔方便,不象弹簧刀,扎进去拔不出 来。我曾亲眼看见我们的一大哥被人扎了,完了以后也不象电视里那样呲牙裂嘴的, 他特平静地抢了旁边一小孩儿的领巾,捂在肚子上。我还纳闷呢,怎么那么多油呀? 等那油滴答到地上,才知道是血。我要不是当时正上火肯定得尿裤子。 到大学我开始对人都客客气气,见得太多了。看见现在的半大小子几个人在路 边一戳,见姑娘就吹口哨;谁敢看他们一眼,立马就要翻叉。真有心给他们一句: “你们见过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