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花园 作者:一贰 序 母亲说,外婆‘走’了。 小艾感到疑惑,她不是一如以往地在安睡吗?外婆静逸的脸庞透着一种前所未 有的和谐与专注,也许,她正做着一个不愿被人打扰的美梦。在她的身体四周,淡 淡地散晕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小艾俯视着外婆,犹如一个大人俯视着婴儿。小 艾甚至想伸出手去轻抚一下她沉睡的脸,那张往日里总是严肃令人生畏的脸此刻是 多么亲切安祥啊。但是,有一种恐惧慢慢散溢开来,如同一条小细蛇蜿蜒爬攀入小 艾的耳朵里,发出一阵阵飕飕的凉意与冷笑。小艾退缩了,那是一片低泣茫然的哭 声——周围的人们,所有那些平时一贯严肃谨然有序的长辈们,一个个都在象小孩 般得吟吟哭泣!这个荒谬及具反差的场面使这个五岁小女孩心中隐隐感到惊怯与不 安。‘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魔力,居然使他们轻易动用了只属于小孩的权利? 低空中不时由远而近翻腾着几声郁闷的雷声,那是阵雨即将来临的前奏。 疾速流动的乌云追赶着世间匆匆忙忙的路人,乱舞的蜻蜓横冲直撞,连空气似 乎都在狂奔。重如灰铅的天色给这个南方小城的某个午后加剧了一丝压抑与混乱。 小艾看见母亲从人堆里走出去,她充满倦怠的脸庞似乎渴求着某种喘息与逃遁。 啊,她的眼中没有眼泪!母亲干涸的双瞳阴郁迷散,犹如一片失去了方向的羽毛在 风中飘呼着,没有着力点,可以随意落坠。她缓缓走到窗边,对着一棵开满白花的 夹竹桃发呆。那些细柔的小白花啊,在风中飘摇零落.它们身上负荷着清碎的晨露, 幽幽欲堕。那是花儿的眼泪吗?是为外婆流的眼泪吗?花儿开了,外婆亲手种的花 儿开了,开在这个非同寻常的清晨…… 忽然,小艾‘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的哭声悲恸惊人、响彻天际,令在场的 人们猝不及防。一时间,屋中低吟回转的哭泣声嘎然而止,空气凝固了片刻,继而, 人们像一根始终紧绷的皮筋瞬间被拉扯断了,开始此起彼伏地释放爆发出来。看啊, 连小艾都这么伤心!整个屋子的上空回响着人们凄裂欲决的哀鸣声。 母亲疾步走来,把小艾紧拥在怀里。她冰凉的手抚摩着小艾细软的头发,小艾 的背脊抽动得更厉害了。 老天似乎也在这一刻被惊醒了,它猛然发出一声悲啸凄怨的吼叫,一个尖锐幽 灵般的霹雳闪笑而过。大雨终于划破了层层挡路的云幕,奋不顾身地洒向了这个灰 黯迷濛的世界,洒向了人们无以倾泻的心中。 一切,仿佛被压抑了百年之久。 但是,没有人知道,小艾的眼泪是为谁流的。 她在心中大声叫喊着:如果你也走了,妈妈,象外婆这样,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一 当我们陷入恐惧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在黑暗里寻求解脱是唯一的出路,也是一 种信念。 小艾奔跑在风中。她象一条轻盈的丝带拂逸飘飏在空气里。 没有人知道她要去哪里。每一天的这个日暮时分,如果你远远地看着一个小女 孩在一条林荫道上飞奔,然后又从你眼前一闪而逝,你会疑惑,刚刚悠忽而过的, 只是一阵风? 小艾躲进了街拐角由几块废弃木板‘天然’形成的一个狭小空间里。这是她无 意中发现的一个‘密室’。每天密室一如盟友般等待小艾的到来,就像小艾等待母 亲的到来。 她透过木板之间的隙缝向外看着这个世界,在这个当黄昏幽柔的阳光使人间万 物闪烁着铜黄色的世界里,将会有母亲的出现。 这是她每一天苦苦祈盼想要得到的答案。 自从那一个清晨以后,小艾知道人除了活着,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她不敢轻易 地想到那个字,甚至它的发音都令小艾感到无比邪恶。她无数次听见这个字从大人 的口中流出来,像水一样的顺畅。但当它流到了小艾的耳朵里,无异于一颗地雷在 心中被引爆,残余的轻烟袅袅纡旋,如同鬼魅般缭绕在她四周挥之不去。小艾开始 相信,终有一天,母亲也会消失,就象外婆那样消失地无影无踪,静匿地如同她从 未来到过这个世界一样。 小艾与母亲之间天生的强烈亲和力使她把家庭中的令外一名成员——父亲完全 排斥在外。他就象一个隐身人存在于小艾的世界里。性别上的差异令小艾本能、无 意识地拉远了与他之间的距离。她坚决地相信,她和母亲才是一体的。她是幽游隐 匿于深蓝海底的一条鱼,如果大海不存在了,鱼还怎么活呢? 终于,她为自己的恐惧找到了一条聊以自慰的出路。那就是每一天等待母亲的 归来——只要她下班后能安全地回到家,属于小艾的一切就安全了。 母亲在小艾的眼皮底下只能安全地活着,别无选择。她不禁暗暗自豪起来,在 小艾的心中,她才是母亲唯一、永远的守护神。 通常小艾能在很远的地方认出母亲。 她隐藏在木板后的双眼不敢轻易地眨一下。仿佛就那么一秒钟的差异,母亲也 会消失在空气中。 她看着母亲被笼罩在绵延的夕阳里,身上闪烁着流光溢彩的晚霞,如同一道绚 目的光影正从世界的尽头向她飘来。小艾的心开始狂跳不已。这是她为之等待一天 的希望,却同时也令她紧张万分。她害怕母亲看到自己偷窥的双眼,仿佛她正在做 着一件不可告人的事情;她害怕母亲亲手把她从‘密室’里揪出来,揭发她的阴暗 心理。 小艾听见自己急促颤悸的心跳如同被扩大了无数倍的锺声叩响在虚空里,正为 母亲走路的节奏打着絮语般的节拍。这是她在那一刻唯一能听见的声音。 她的额头、掌心开始流汗。 时间像垂死的蚂蚁在艰难地蠕动着。 她们之间的距离已是近在咫尺。小艾澄静的双瞳开始湿润,她的幸福来源于她, 而她的痛苦同样来源于她——眼前这个触手可及的女人!泪水模糊了小艾凝睇着的 景象。 忽然,就在那一片模糊中,一丝亮光闪了过来,如同一束柔美的月光划破了堆 积在小艾面前那厚重如山的尘埃,啊,那是母亲的双眼——永远充溢着安全与柔和 的双眼。它们像一片汪洋扑面而来,缓缓幽幽地流泻入小艾迷乱的心中。 有那么一瞬间,小艾似乎感觉和母亲曾四目相对:一个在黑暗里,一个在阳光 下,透过那一条狭小的隙缝,如同两颗流星在同一片夜空里游梭碰撞。 小艾觉得快要窒息了,她不得不闭起自己的眼睛去抵御那令她迷恋又惊眩的目 光…… 世界停滞了吗?是的,在小艾的心中停滞了片刻——玄妙的片刻。 一阵飘香溜过了小艾的鼻尖——这是母亲身上独有的体香,一种牛奶与柠檬的 混合。自她出生之日起,只要她闻到这种香味,就会感觉自己的肌肤被丝绸般的亲 吻了一遍,凉凉的,酥酥的。 然后,小艾睁开眼,什么也没有发生。从狭小的隙缝望出去的广阔世界又恢复 了原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惊梦。小艾转而喜极而泣起来——母亲没有发现 她,没有发现隐藏在‘密室’里的她。而最重至关重要的,是母亲又一次四肢健全, 神色安然地回到了家。这意味着小艾的胜利:战胜了自己悲观莫名的臆想,尽管这 种胜利每次只维持短暂的一天…… 伴随着小艾日复一日,契而不舍的等待,她开始深信不疑:正是基于自己永不 磨灭的忠心耿耿,母亲才得以长久、安全地活着。 二 在四下一片寂静的地方,我们用眼神交流。 在四下一片漆黑的地方,我们用心灵对语。 漫天飞舞的叶子像一艘艘摇摆浮曳的小船,纷纷扬扬地轻吻着整个灰茫凝重的 大地。游梭于尘世间苍凉清陌的秋意为人们的心头增添了一丝神秘、不确定的因素。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从学校到家,曾经是三百零二步——现在,小艾 只需二百三十步就能到家了。另外那几十步渐渐地消失了,消失在一个女孩的成长 岁月里,消失在小艾永不停止的脚步下。这个过程使小艾异常敏感的小脑袋里增添 了一丝欣喜、一种朦胧和一些迷惑。 她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监督自己的脚步衡量着回家的路程。她听见脚下的叶子 发出‘咯吱咯吱’清脆响亮的尖叫声,心中感到无比畅快。 家已经清晰地出现在前方,它像一个巨大的磁场吸附着小艾所有的情感。 二百三十!小艾迫不及待奔跑着用钥匙扭开房门的一刹那,也大声地叫出这个 数字坚定着自己终于投入了家的怀抱。 眼前的景象令她惊喜又诧异,母亲居然在家里!对小艾而言,她已经习以为常 面对放学后空荡寂廖的家,母亲的意外出现使小艾提前享受了她心中的完整与安全, 无疑,这是自她儿时起就渴求的一种奢侈的幸福。同时,令她诧异的是,家中还有 一个人——一个陌生的男人,一个透着一丝熟悉的陌生男人。 小艾装作心不在焉地叫了一声叔叔,就自顾自地在坐在桌边开始写起作业来。 其实,她的心思完全在作业之外。她不得不经常假装翻着课本来掩饰对于这个 不速之客的强烈好奇心。 他有一张不太令人讨厌的脸——额头平坦而宽广,上面平静地趴着几条细细的、 泄露年龄的皱纹;嘴角习惯性、和蔼地微微上扬,这使他看起来总象在微笑;他的 鼻子坚硬挺拔,是他脸上唯一透着固执和硬朗的地方;最后,他的眼睛,就是他的 眼睛让小艾感觉到了熟悉——淡褐色的双瞳清澈透明,却同时流动着一丝忽名忽暗 的忧郁。也许,他是算‘好看’的那种,但是,小艾的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暗暗地较着劲儿,她不愿意用‘好看’这个词去褒扬他的外貌。不愿意,就是不愿 意! 显然他和母亲已相识多年,这从他们经常回忆到某些片段相同之处时的仰头长 笑看得出来。 屋外落日的余辉穿过窗棂斜映在母亲的脸上,五彩斑斓的光线随着她表情的变 幻而跳跃。她的双颊洋溢着激动的红晕,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边荡漾开去的仿 佛是两朵恬净无染的莲花。母亲已经完全沉淀于甜蜜、幸福的回忆之中。 偶而,他们的欢声笑语会突然同时停止,屋中悄无声息,只有短暂、尴尬的沉 默游荡在两人之间。 小艾看着母亲,愣愣地有点发怔,因为在她的记忆中,从未看到过母亲如此动 人。 母亲偶一抬头,看见小艾趴在作业本上正对着他们出神。 她走过来,对小艾轻轻地说:艾艾 ,这儿吵,去小屋做吧!母亲的口气舒转、 委婉,不是名令,也不是请求。她的手搭在小艾的肩上,一股涓涓的的热流透过小 艾的肌肤直沁入她的心俯。 小艾说不,我偏不,我想坐在这里看你们说话。 小艾一边收拾着课本,一边飞速想象着这些仅停留于脑海中的话。她经常如此 在自己的心中假设说着违抗母亲意愿的话。每一次,她都能明晰地预见到母亲脸上 的失望,哪怕一丁点儿的失望,都会令小艾感到致命的伤心。 事实上她知道自己永远都不具备这种能力,不具备拒绝母亲任何要求的能力。 面对这个比她生命还重要的女人,小艾完全失去了免疫力,也许,这种免疫力 早在她与温存的母体分离的时候就遗留在那儿了吧。 小艾在小屋里魂不守舍地做完了功课。然后,她坐在床延上仔细回味着这个男 人的脸。他的眼神,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 忽然,小艾象被箭击中了某根神经似的,弹到了橱柜前。她小心翼翼拉开最底 层的抽屉,把手摸索到埋藏在衣物最深处的地方——一本照相簿赫然跃目,这是小 时候经过与母亲无数次软磨硬泡才得来的照相簿。它记录的全部是母亲年轻岁月的 回忆。一般情况下小艾不会轻易打开它——她舍不得,好象生怕每多看一次,里面 的照片就会消失一张似的。她情愿那些泛着昔日青黄色的形象深刻恒久地隐陷在自 己的记忆中,直到光阴的流逝无情地把它们冲淡变得模糊,小艾才会怀着神圣甜蜜 的心境,再一次打开这本记忆的阀门,而这个过程,永远是长久、隐蔽,珍贵,令 人着迷的。 此刻,小艾又一次打开了它。这回的心情显然不同以往。她像一个心怀鬼胎的 间谍搜索着目标。啊,是他!小艾终于从一张众人合影的照片上找到了他。那时, 他明显年轻许多,没有斑斑驳驳的皱纹,没有鱼龙混杂的白发,惟独没变的就是那 双眼睛,透着仿佛暮色中掠过一只孤雁的幽凉眼神。他就站在母亲的身边!他俩的 身体紧挨着,头似乎还各自朝对方轻轻靠拢。俩人的脸上挂着如出一辙、明晃晃的 笑容。在众人之中,他俩显得有点与众不同,是什么? …… 是相似!小艾触摸到了一种相似。来源于他们的姿势?还是笑容?总之,弥散 在他俩身上的这分相似让小艾感到了一种模糊不清,一种隐隐的暧昧。 以前,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小艾把这张照片单独抽出来,看看照片上的这两个人,又看看前屋关着的门。 她的眼光就这样不断在门和照片上来回交替。然后,她开始像一个左顾右盼的 成人在小屋里踱步,但是她的脚步杂乱无章,充满着焦虑。 这时的前屋像一只充满巨大诱惑力的神秘物,不断朝小艾招手。她终于按捺不 住自己的好奇心,蹑手蹑脚地朝前屋走去。 当小艾屏住呼吸,对着门缝凑上脸去的时候,眼前又晃然出现一个女孩依然至 今不改的那个习惯——每天躲在‘密室’里等待母亲的画面。对于母亲,为什么自 己有着永无尽头的鬼祟心理? 屋中的静匿与原先判若两处。 小艾惊讶地看见母亲居然在流泪!她的泪珠顺着脸颊源源不断地向下滑落,如 同滚烫的火球同样灼噬着小艾的心,这个该死的男人!他凭什么让母亲哭泣,凭什 么?要知道,小艾从未见过母亲流泪的呀! 小艾气愤地正想冲进去的时候,一个更令她惊讶的场面出现了——母亲不顾一 切地扑在了他的怀里,她像一个孩子似的把脸埋伏在他的胸前。他也紧紧地拥抱住 母亲,他们像两个害怕对方会瞬间消失的恋人一样拥抱在一起! 然后,他抬起母亲的下颌,用嘴轻轻吮吸掉布满她白玉如瓷般的脸上的泪水。 然而,那些泪水像顷刻间滋长的小草,又从他的眼里缓缓流淌出来。 迷恋与痛苦同时充斥着这两个已经忘却了世界的人。 小艾感觉自己的血液快速地奔腾至脑门,左右两边的脑神经没有规律性地扩张 弹跳着。她不敢再往下看了。 她退回到小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前屋的门开始变得恍惚起来,它像一个蹒跚的老人在小艾的眼前晃晃悠悠。小 艾看着门继续对她迷幻地微笑、招手,仿佛存在于她成长中的某些迷惑与朦胧的答 案就在那里,就在那个屋子里。 终于,她又一次不顾一切地向它走去…… 晚餐是这一家人唯一相聚的时刻。 父亲依然不苟言笑地吃着饭。他的严肃刻板给这个家庭带来太多的沉闷与枯燥。 他的不闻不问使他忽略了许多东西,包括有关妻子的任何细微变化。 小艾埋头使劲扒着碗里的饭,好象那些饭是一个个敌人,她要迅速把它们全部 歼灭。 现在,小艾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因为她明显感觉到了母亲的变化。 这种变化不是表面上的,它从母亲的心灵透过每一个毛孔的扩张向外焕发,经 过四肢;经过皮肤;经过她每一根头发…… 母亲默默无语。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沉静,但是,隐藏在她安逸表情下所 散发出的容光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动人、生辉。这种从她身体深处自然流泻的气息像 一个耀眼的光环围绕在她四周,使这个年近不惑的女人如同一朵绽放在阳光下舒展 摇曳的玫瑰,饱满而娇美。这朵花儿经过春风的唤醒重又复苏,也许,她已经被埋 没太久了。 在这个家庭中,只有小艾能感觉到母亲的变化——有关于她任何细如纤维的变 化,这不仅仅是因为小艾偷窥到了母亲的秘密。 吃完晚饭,小艾躲进了小屋。 她站在镜子前,第一次审视着自己的裸体。她慢慢轻抚着母亲给她的这个美妙 光滑的身体,一种过电般的快感随着指尖的流动席卷而来。 小艾意识到,原来,抚摸自己的身体,也是了解自己的一个重要过程。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感到了陌生。她好象在镜中看到母亲正面对着她。 小艾不禁脸红心跳,疾速钻进了被子。 她仰望夜晚泛着白光的天花板,那儿有龙飞凤舞的雨水渍迹。每天晚上,小艾 都会随着心情把他们变幻成人类不同的表情。今天晚上,她看到的是一个成熟的男 人形象,他正冲着小艾诡夷地微笑。小艾想到了母亲,想到了下午那给她震撼的画 面,还想到了政治课上学过的有关‘道德’这一词儿,但是,‘道德’却像一面破 碎的镜子孤立地站在很远的地方。它间歇闪来一丝微弱的反光,那么黯淡,那么苍 白无力——道德和母亲心中的幸福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又算得了什么呢?哪怕 这种幸福带给她的只是短暂的瞬间。 小艾忽然感觉和母亲的心前所未有的贴近——那是一种无需应证的同盟,一种 永不言传的默契。这种默契传递在她和母亲之间,无需语言,无需眼神,只用心灵。 这种默契让小艾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成长。 ……门缝中,两把散耀着白色光芒的剑交相辉映,云腾雨覆。人类最原始、最 至高无上的火花在一瞬间交融迸发,宇宙万物较之黯然失色…… 三 我们走在旅途中,前面那开满花儿的方向,是否就是我们的尽头? 天气预报:受台风影响,今天白天本地区将有6 到8 级偏北风,并有大到暴雨。 最高温度:13摄氏度。请各个部门及时作好防汛准备。 天空像变魔术般的于刹那间拉起了一块灰暗苍茫的厚布。所有的景物在我眼前 开始东倒西歪,它们全部长了巨大的翅膀在无孔不入的狂风肆虐下扇出‘扑腾、扑 腾’的响声。掺杂于其间的雨水像一群失去了理智的疯子,争先恐后、没命地赛跑 着。 单位门口聚集了一群已经下班的同事们。他们仰望着天空,议论纷纷,似乎对 于这个该死的天气一筹莫展。 但是,我不能!我得及时回家,一分钟都不能耽搁。 因为在家那儿,在一个秘密的地方,有一双乌黑、忠心的眼睛在等待。 我知道,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在那儿。在黑暗中,每一天,带着她一颗稚嫩 透明的心——等我。 我不能让她失望,永远不能! 我孑然地走进了暴风雨中。 任何时候,风雨无阻…… 2001/4 /18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