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写歌是件很无聊的事情,郑琦经人介绍给一个做独立电影的朋友作曲,报酬很真诚, 导演是听过她的小样的,吃个饭就说可以给定金,影片若在发行上有收入还可以另外分 得稿酬。郑琦答应看看剧本尝试一下,准备了一大包面膜把自己关了起来。美美一开始 是支持的,说这是自食其力,这是融入主流,这才是走向艺术殿谩?两天下来就受不? 冷落了,又开始不停没话找话和郑琦搭讪。郑小姐,咱家空气好象不是很好埃亲爱的? 我梦见列侬了,他给我唱歌呢,唱的是普通话,你说郁闷不郁闷埃郑琦已经积累了丰? 的斗争经验,爱理不理找机会发泄下不满,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剧本叫《向一相起》讲了一个孤僻的大学毕业男孩和一对姐妹的爱情故事,从头到 尾,郑琦都没办法进入故事,人物混乱,场景错杂,她根本无法去捕捉到稳定的情绪。 烦躁的时候她想到了王子铎,那个一直没有再和他联系的大学男生。她决定主动给王子 铎打个电话,聊一聊了解下现在的男生们。但王子铎关机了,留了个秘书台请留下口讯, 郑琦在嘀声后有些慌乱地挂了电话。 王子铎打回来的时候她还在睡觉,看到号码睡意消了很多,她有个念头是不想接电 话的,但没有坚持住。王子铎的声音有些陌生,窗外阳光映亮了窗帘。 王子铎说,你好吗,这段时间发生了些事情,一直没给你打电话,你好吗。 郑琦说,哦,是吗。 王子铎说,其实,挺想你的。 郑琦说,呵,是吗。 王子铎说,不知道你时间都怎么安排,这个时间打电话没影响到你吧。 郑琦说,没有,你,好吗。 王子铎说,老样子吧,也可能变了个样子。谁知道好坏呢。 郑琦被这句“谁知道好坏呢”打动了,她原谅了这个男孩,她把手机换了耳朵,脑 子迅速去想象王子铎此刻的表情,但已经记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了。 沉默了一下,电流声在耳朵里被放大,像是知了的叫声。 王子铎说,有时间的话,可以和你吃个饭吗。 郑琦说,好的,你方便就可以吧。 王子铎说,晚上吧,地点随你。 郑琦说,看吧,看晚上有时间没,我联系你。 王子铎说,嗯,从现在开始期待了。 郑琦说,期待,期待可是坏事,确定的,才是好事吧。 王子铎说,这么说,好事期待不来? 郑琦说,睡一觉才能告诉你,女人很嬗变的,你小心喽。 王子铎说,睡吧,晚安,早安。 郑琦笑了笑,本想等王子铎再说几句让她舒服的话,但王子铎直接来了句晚安,她 就得结束了,她下意识地想等王子铎挂电话,一秒之后,她知道王子铎是在等她挂,就 迅速挂了电话。扔下手机本想继续睡觉,却再也没睡着。 起床,洗澡,做面膜,做女人一不小心就得进入程式中去,否则后果难以想象。郑 琦觉得自己的脸老了很多,她不是第一次发现这个残忍的问题了,可今天她还是不想去 思考什么。这些问题思考不出结果,只等她做出一个决定,而这个决定本来早已做出, 只是要收集勇气去实施,她迟早得嫁给某个男人。 这天晚上郑琦并没有和王子铎一起吃饭,郑中午下午的时候打电话说晚上有点事情 想跟她谈谈,挺重要的。郑琦就给王子铎打电话说事情被他期待坏了,王子铎无辜地问 了句为什么啊,郑琦说,原因就是没有什么原因,下次吧,末了安抚说,乖,其实我也 想你了。 郑中午是有所准备的,但见了郑琦还是有些卡壳。聊了不少话题,郑中午不时会突 然断了链子,往另一个话题上引,饶来饶去,还是没有切入点,郑琦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但又不确定主题在哪里就打趣说,老郑请这么好的饭,说话又吞吞吐吐,该不是犯什么 错误了吧,你都这年纪了,可别晚节哼哼啊。 话一出口,郑中午的脸就红了,不明显,但郑琦感觉到了,她有些后悔。无论如何, 父女之间多少还得有些矜持吧。 郑中午诚实地点点头说,是犯了错误吧,琦琦,这些年我一直忙工作,对你和你妈 都没有尽到责任,我一直觉得愧对你们俩,我知道你一直在恨我,这段时间你能陪我这 么多时间,我真的很开心,很幸福。 郑琦知道这不是重点,点点头,强装着微笑朝郑中午看着。 郑中午说,小龙阿姨,你还没见过,年龄没我大,跟了我有几年了吧,从你妈走了 后,有一段时间我挺空的,我们就在一起了。我们有半年就没怎么联系了吧,我想着她 有其他人了,想嫁人了,也就没在意,毕竟她年龄也不小了,但前几天她突然又回来了, 孩子已经七个月了。我必须得跟你说这事…… 郑琦说,那是,我弟弟啊,你不跟我怎么行啊。 郑中午说,我都这一把年龄了,没想那么多,我一直都觉得你是我唯一的寄托,现 在突然多了一个,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怎么样,我就是得让你知道,你可以恨我… … 郑琦说,好了,老郑,这是喜事啊。我小时候挺想有个哥哥或姐姐的,呵呵,那时 候我没条件提要求,现在,有时候也挺想有个弟弟妹妹的,这正好啊。 郑中午低了头,郑琦伸手压在他手上,拍了拍说,我真的不介意有个弟弟,我们永 远是一家人,以前我知道,我也挺任性的,你老郑大人大量不是,以后啊,咱家肯定要 热闹起来了。不过这多个弟弟也得多个后妈吧,啊,这点挺为难的了,老郑,不过还是 先答应你吧,毕竟什么事都有得有失,见见吧,我得再把一把。郑中午有些汗颜了,郑 琦说,要得先过我这关,不漂亮可不行啊。 郑中午有了想哭的冲动,但他只是点点头,说要去卫生间,他的脚步好象从来都没 这么轻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