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过街的女孩 作者:觅心 “天气好冷呀!”她在电话那头说。我打了个冷颤,“嗯,我这边也是。” 我不自觉的坐近了火盆。“整天憋在家里,围着火炉,什么都懒得动。”他无意 的说着,接着‘呵’了一口气,懒洋洋的,“小懒锚!”我故意把声调拉长了许 多,“你还不是一样懒汉!”我笑了,我没有反驳,因为她知道我每天八、九点 钟才起床,然后就守着火盆了。“不许笑!”有些霸道,可我笑得更历害了,电 话那边突然静了下来,只听见粗重的呼吸声,我连忙封杀了那肆无忌惮的笑声。 “怎么了?”我问,她支吾了一下,突然说道“嗯,我三号到校。”我点了一下 头,“我知道的。”“到时你能不能去接我?”声音很低,可我听得很清楚, “我害怕过马路。”“害怕过马路?”我有些不理解,如同不能理解没有水的威 尼斯。她沉默了,没有否认,接着低低的问道“你能来吗?”语气是那样的不自 信。这让我突然有了一种内疚的负罪感,为什么非要去触摸别人的内心底层呢? 即使是不经意的,也会有撕开伤口般的切肤之痛!于人、于我,这又何苦!? “为什么不能呢?”我打消了她的疑虑,也终止了自己的残忍。“真的那我们火 车站见!”“好吧,到时见!”她接着挂断了电话,随即,我又守着火盆,一动 不动,生怕丝丝暖意都会在挪动中逃溢,消失。 长春的冬天总喜欢唱主角,而春天也喜欢跚跚来迟。南方的三月已是草长莺 飞,而长春依然是凉风袭袭。带着对家的不舍拖着疲惫的身躯,我返校了。此时 的我又残忍的把自己和家的联系置于一根小小的电话线上。同寝的那些早已厌倦 了假期的生活的兄弟早早就到齐了,寒喧了一阵后,我抽出一本《网迷》杂志, 匆匆离开了寝室,因为她坐的那趟车快进站了。 出站口外没有几个人接车。这时火车也该靠站了吧。昏暗的光线让人看不清 远处的景物。 可是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竟不见有一个人出站,带着疑问,我跑到了候车室, 结果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非常大的错误:当我离开没多久的时候,出站口就挤满 了人。我急忙跑了回去,这时的出站口又变得空荡起来。有些奥恼,有点气愤, 更多的是无可奈何。我扶正了眼镜,扫视了一下周围,只见不远处靠近大理石柱 子站着一位姑娘,中等个儿,一头披肩秀发,身边堆着一大一小两包行李,身上 还背着一个小布包。“不会是她吧!”我在心里祈祷着。她似乎也在找寻着什么。 我突然发现她把视线停留在在了我身上,不,确切的说是我握在胸前的杂志,这 似乎预示了什么,于是我走上前去,笑了笑,“你是慕花?”她也笑了,很灿烂, “你是来接我们的星吧。”我点了点头,可我不理解她的话,“我们?”我满脸 的问号。她依旧微笑着,“对,是我和慕花!”接着转身朝大理石柱子后喊了一 声,“小六,还不快出来!” 话音刚落,便从大圆柱后蹦出一位小女孩,个头稍小,扎着辨子,身上也背 着一个精致的小布包。“慕花?”我笑问道。“如假换包啦!对了,这是我二姐!” 她指了指旁边女孩。我又点了点头,“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吧?”我突然想起此行 的目的。“好吧,那你们先走吧!”她二姐说,我一愣,“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学 校?”她摇了摇头,“不了,二姐还要把这一大包东西给老乡送去呢!”我如释 重负般,“这样,那我们先回学校了!”她二姐笑了笑,“那小六就交给你了!” 接着,指着地上的那个小包,“这是小六的背包!”我挺了挺腰杆,“放心吧! 我在她在!”然后提起了那个小包。 走出车站,街上车辆往来繁忙。此时,华灯初上,彩灯四处闪烁。“我还以 为你会放我鸽子呢!”我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会这么想呢?”她调皮的把双 肩一耸,“你看,我们出站的时候竟不见一个人在等!”“这也难怪,可这是有 原因的,这趟车不是晚点了吗?”我无奈的把双手一摊。“是,在火车上我还拿 不准你是否会来呢!”她噘起了小嘴,“很高兴你能践约!”我突然有一种为兄 弟两肋插刀的感觉,我再一次挺直腰杆,伸出空着的左手,拍拍并不健壮的胸膛, “大丈夫言出必行嘛!”我正打算摆一个帅帅的POSE,她却遏止不住的大笑起来, 我被笑得莫名其妙,她指着我笑道:“你你你干嘛把自己说得那么义薄云天嘛!” 我也忍不住笑了,“我有吗?只是怕你不知道罢了!”她突然停止了笑声, 还在喘着粗气,眼睛直盯着我,好象想把握住什么似的,那眼神烫伤了我。本能 的,我选择了逃避,我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段不太宽的马路,说:“过了这条马 路就到汽车站了!”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嗯’,有些犹豫!我突然记起她说过怕 横过马路的,“不用怕,有我在。”她感激的笑了笑。 马路上车水马龙,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的末端,车灯四处散射,令人目眩。 抓住一个空档,我说了声“跟我走!”,然后就尽量朝车站靠近,她迟疑了一下, 接着跑到了我的右手边,抓住了我提着的背包,紧紧的。我装作没有注意到,只 顾躲闪随时都有可能撞过来的车辆,好不容易跨过了马路,她‘呼’了一声,大 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如同刚刚战胜了人生一大难题。“Thank You !”接着她笑 了,好灿烂,让人心醉! 过了马路,我们上了一辆双层公车,刚一坐下,她就再也隐藏不住长途旅途 的疲倦,“你要是困了,就稍微休息一下,到学校了我会叫你的!”她笑了, “记得叫我哟!”我点了点头,也笑了!随即,她就眯上了困顿的双眼。我扫视 了车上一周,才注意到没有几个乘客,好安静,只听到汽车发动机那木然的轰鸣 声和车身铁皮相互的撞击声。我也累了,可我没有睡意! 公车到站了,天已经完全黑了,我们也到了目的地。我送她到了女寝,“所 谓送人千里,总须分别,那我就送到这了!”“要不上去坐坐?”她耍我,明知 规定不允许的。我乐了,“好呀,那你带路吧!”她也笑了,“不和你扯了,我 先上去了!”我点了点,接着她转身上楼了,我定定看着她爬楼梯,在楼梯拐角 处,她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朝我说道,“真的谢谢你,可是我真的不愿意你看到 我现在这种很颓的样子。”我朝她挥了一下手,示意她上楼去,我不会介意的, 她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楼梯口上! 接着我折身回寝室了,夜还是那么的黑,幸好有皎洁的月光相伴,不远处的 寝室里飘出嘻呵的吵闹声,我加紧了步伐……